唐伯虎之《桃花诗》赏析
唐寅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
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但愿老死花酒间,不愿鞠躬车马前;
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
若将贫贱比车马,他得驱驰我得闲。
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
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
向西去城的数十几里处,绵延着一片诺大的桃花林。在这桃林遍野的“桃花坞”下,有一座吾用桃木亲自搭建的“桃花屋”。每逢春日醉人之际,万千桃花枝头摇曳,烂漫芬芳,馨香数里,而吾漫步其中,独享这“世外仙境”,岂不是这桃花庵中的“桃花仙人?”
这“世外桃源”,皆为吾亲手所植,是吾崇敬之物。而今,春日灿烂,落英缤纷,宜邀清风,携明月,赏桃花,饮佳酿。吾便摘下这桃花,去市集换取酒钱,既将这桃花给予有缘之人,而吾也能得偿所愿,岂不快哉!
桃花树旁,孱孱溪流,叮咚伴响。桃花树下,微风拂面,花瓣落肩,吾席地而坐,醉心桃林,自饮自酌,自弹自唱,自笑自乐。
人不醉景,景醉人。一晌贪欢,迷离醉影,梦里不知身是客。醒了醉,醉了醒,一日又一日,花落又花开,一年复一年。
桃花衬景,美酒醉人。半生颠簸,浮尘如梦,吾心境如水,别无杂陈。归其一生,终厌尘世污浊,车马喧嚣,不堪折腰求荣华。只愿溺于此地,做闲人,种桃林,饮佳酿,度余年,花前老死。
蜉蝣与鸿鹄,所求存异,不可同日而论。钟鼓馔玉,乘车起马,乃贵者之志;闲云野鹤,花前酒下,是隐士之向。
然大多数,看不清,斟不破,总将贵者比闲士,一曰在天一曰在地。而吾所见,车马虽快,庸庸碌碌,贫贱如吾,雅静安闲。
世人皆笑吾疯疯癫癫,吾道他人看不破着这冷酷人世间。
日月交替,世事无常。无数英雄豪杰,皆已化为森森白骨。那恢宏的陵墓,散发着幽静的气息,即无花又无酒,时代更迭,终究泯然与泥土。
唐寅,字伯虎,号桃花庵主。商人家庭出身,地位较为低下,受当时“重儒轻商”思想影响,至小怀有踌躇大志,渴望能够在官场建功立业。于是少年时候便刻苦学习,博览群书。11岁便博学多识,能够出口成章,且文采斐然,写的一手好字。
由于天资聪慧,故16岁唐寅就中了秀才。29岁时,去参加南京应天乡试,更是获中第一名“解元”。 次年准备赴京汇考,赢取功名富贵。只可惜,天不遂人愿,或者说天妒英才,由于受到他人案件牵连,唐寅被迫入狱,受尽凌辱。自此看透了官场黑暗,再无心入官从政。从此放浪形骸,访山游水,寄情于各地盛景。
唐寅恃才自傲,风流潇洒,被誉为明中页江南第一才子。不仅博学多能,在吟诗,作曲,书写,绘画,一样精通。尤其是他的绘画,堪为一绝,是明代的著名画家,更被推崇为“吴门四家”之一。(历来均推崇唐寅、仇英、沈周、文征明,世称“吴门四家”。)
也许是因为遍览群山,赏尽天下繁华,看尽红尘凡士,心态逐渐豁达开朗,怀有超然物外的态度。晚年时,开始信奉佛教,自号六一居土。曾作诗自责,说大丈夫虽不名,也应慨当以慷,又何必效楚囚的样子呢。可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我想我推荐的这首诗,这是他的人生态度最真实的写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