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张爱玲的爱情

被作者在文末标注为“1944年4月”的《爱》,发表于同年同月第10期杂志第13卷。写作时,张爱玲才23岁。全文320多字。这篇短篇小说是张爱玲散文中最短的一篇,也是现代文学史上非常短的一篇散文。乍一看,这部作品的内容只是对男生女生“初恋”的人生感悟。但如果仔细联系张爱玲的《这一个》,可以发现,爱情描写的是作者对初恋失去自信;是进是退?在内心深处,她对自己做了一个“美丽而苍凉的手势”。熟悉张爱玲的读者都知道,1944年2月初,风流倜傥的汉奸胡兰成向苏青要了张爱玲的住址去看望她。她知道是胡兰成,但她没有看到。胡只好从门缝里塞了一张纸条,上面有他的地址和名字。每隔一天,张爱玲就主动去拜访胡,听胡兰成和讲。她坐了五个小时,显然被他的才华和风度所吸引。第二天,胡又去拜访了张。就这样,你来我往,一个是“惊艳”,一个是“求贤若渴”,一见钟情。这是2月初到4月初的两个月左右,还没有发展到同居的阶段。但从张爱玲方面来说,她一方面感到幸福和温暖,另一方面又热烈欢迎和有所保留地珍惜这份爱情。她送给胡一张她最满意的照片。在照片的背面,她亲笔写下了这样的话:“看到他,她变得很低,低得像尘埃,但她的心是快乐的,尘埃里开出了花。”另一方面,对于从小因父母离异而失去父爱和母爱的张爱玲来说,她一直感到失落,拥抱孤独和寂寞。面对胡兰成,我觉得爱情太突然,太不可思议,而她明明知道胡兰成有老婆,生性放荡,是个有家不归的男人。所以她多愁善感,心里总是怀着一种阴郁凄凉的感觉,对这突如其来的爱情表达着犹豫、喜悦和担忧,甚至是放弃。她给胡兰成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不要再来看她。她还说她不想放弃,给胡胡写信:“我以为,以后你可以和我来来去去。”由此,她表达了对这段尴尬爱情的认可,也无奈地预见了这段爱情短暂而失落的结局。正如她在这里的《谈女人》中所说:“...男人都是‘狠心’的,谈恋爱很危险,结婚也很危险,因为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从上面的描述中,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创作《爱》的心理机制或灵感,是张爱玲在与胡兰成恋爱两个月时,心中交织的希望与绝望的复杂情绪,以及关于这种人的。正如苏珊·兰格在《情感与形式》一书中所说,“一件艺术作品往往是情感的自我表达,也就是艺术家内心状态的标志。”

《爱情》里描述的内容很简单。一个春天的夜晚,一个十五六岁的漂亮女孩偶然遇见了对门的男孩。因为是邻居,自然就“见面”了,但是我觉得他们会经常见面,“但是从来没有打过招呼。”这一次,女孩站在她家的后门,“穿着月白色的衬衫”,“抱着一棵桃树”。显然,她在等待那个年轻人的出现。果然,年轻人从自己的门里走出来,走近她,小声对她说:“哦,你也在这里吗?”然后他们无语的对视着,“站了一会就走了。”站在年轻人的角度,他还特意过来见了一面,跟姑娘打招呼。可以想象,正是因为两颗年轻的心长时间的沉默,才发生了这场看似偶然,实则必然的相遇。所以,这一夜的相遇,可以算是女生和年轻人默契的“约会”;是两颗年轻的心碰撞出爱的火花的人生瞬间。两个年轻人的初恋“就这样结束了”。然而,在张爱玲的作品中,这个简单而平凡的故事的价值永远没有尽头。作者以女主人公悲惨的一生作为对比和陪衬,强调这段往事对她一生的意义。这个生在旧社会的姑娘,被亲戚拐走做了妾,一次次转卖。她一生受尽屈辱、欺凌和奴役,毫无尊严、人格和地位,更谈不上作为女人的精神自由和幸福的爱情生活。所以,当她“老”的时候,她永远不会忘记初恋的那个夜晚,但那是她一生中唯一的爱和被爱。她不仅记得这件事,还会“经常说起”给别人听。虽然是短暂的相遇,但却是她灰暗凄凉的一生中美好而温暖的“时刻”,是她拥有人格、尊严和爱情权利的“时刻”。所以,对她来说,这段往事是“爱”和“被爱”的难忘记忆。

在审视了那一夜对那个女人的所有意义和价值之后,作者并没有完成她最终的想法,但结局却是这部作品最精致的一笔。

在千万年里遇见你想要遇见的人,在时间的无涯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你们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可说,只是温柔地问:“哦,你在吗?”

哲学的情感歌唱,往往是一篇散文的诗意饱和点。作者从空间和时间两个方面思考“爱”的“故事”。就空间而言,你会遇见成千上万个与千千擦肩而过的人,但你要“遇见”的人却是偶然;就时间而言,你会碰巧赶上一段属于你的恋情,让双方在漫长的人生道路上相遇相知,进行一场“你在吗”的“约会”显然,张爱玲是在这里对人生的初恋进行形而上学的沉思。她认为,人生的初恋是独一无二的,是偶然的;只是它的短暂和偶然,它往往是失落的;只有偶然才会成为一生记忆的宝藏;只有它的短暂才会永恒;“爱”只有短暂而苍凉,才会永恒而美好。

张爱玲富有哲理的唱腔,让这篇杂文成为一首融哲理与诗意于一体的抒情诗,也正是这最后的点睛之笔,让读者的心怦怦直跳,深思不已。经过作者的对比与对照,压抑气氛的营造与渲染,尤其是最后的哲学接触与升华,原本平凡的关于男女夜会的生活细节,已经完全达到了诗歌的凝结与概括的境界,男女相会的生活细节已经让人不再觉得平淡无奇,而被渲染成诗歌抒情写意的主题意象。作者不可控制的“触动”和“升华”,使读者恍然大悟,原来的主体形象及其内涵被赋予了特殊的、自我抒情的意义,成为一种“有意味的形式”;也就是说,她巧妙地表达了自己的“胡兰成情结”,把非自我的“细节”变成了自我的隐喻,完成了从客体(讲述别人的事)到主体(表达自己)的角色置换。总的思路其实是张爱玲的自我思考,那种哲学的感觉可以也应该算是对胡兰成承认“爱”的一种回应。说白了,张爱玲就是在利用这里的话题,说别人却实际上在写自己。

读者不禁要问:23岁的张爱玲为什么会有如此深刻而神秘的论调?鉴于她与胡兰成的初恋经历,百感交集,前途未卜,以及她想有个家却爱上了一个不愿与她结婚的男人的尴尬处境,她在痛苦的思考后,决定珍惜人生路上短暂而美好的“相遇”。她后来的婚姻和爱情生活证明,她为之歌唱的哲学成了她自己的戏剧。1944夏秋期间,她与胡兰成私定终身并同居后,胡每隔两个月便瞒着她与周训德结婚。1946年2月,胡逃到杭州,与村妇范秀梅同居。从此,张和胡的感情破裂,他们之间这段短暂的恋情也就这样愤然破裂了。但在与胡兰成恋爱时,张爱玲的一些文章阐明了她对性爱的特殊看法。她在自己的文章中说:“同居虽然没有夫妻关系那么庄重,但比高级调情更负责,比嫖娼更有人情味。”他还说:“隐居的女性地位总是低于男性,但她们大多有旺盛的生命力...那就是健康女性的魅力。”在《谈女人》中,她批判了中国女人的懦弱和缺乏主宰自己命运的性别缺陷,说:“女人之所以在男权社会中被征服,成为奴隶,是因为她们的体力不如男人。但男人的体力不如狼、虎、豹。为什么他们在自然选择的过程中没有屈服于动物?可见,光怪别人是不行的。”这些论述显示了张爱玲开放而激进的性观念:男女必须平等,女性必须与男性平等,女性必须争取自己的自尊和自由。即使同居,也是符合女性自尊和人类自由的。这些观点证明,张爱玲在《爱情的尽头》中的哲理唱法不是心血来潮、空穴来风,而是有其现实的思想基础的。与胡兰成初恋的痛苦经历,在她个人特殊的性爱观支撑下,更加坚定了她对胡兰成的选择和接受。她明明知道自己与胡的爱情是一场冒险,将走向坟墓,却决心去爱,去冒险,去上舞蹈学院,因为她觉得这辈子就算“真爱”一次,也不是白费,也是难得。知道自己会绝望,会失落,就抱着希望去冒一次“险”。40年代沦陷后,张爱玲生活在上海这座“孤岛”上。由于时代的压抑和家庭的失爱,她把自己封闭在孤独寂寞的精神“孤岛”上。她太需要走出“孤岛”,去寻求爱的慰藉和敢爱敢恨的真实生活。“人生活在一个时代,但这个时代像影子一样沉沦,让人觉得自己被抛弃了。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掌握一些真实的、基本的东西……”(《我的文章》)这段话可以算是张爱玲对自己思想和人生态度的真实描述。

当我们找到解读《爱》这篇散文的精神密码,就不难理解这篇散文为什么以《爱》为题了。当我们用精神分析的方法去解读爱情的时候,就很清楚了,爱情生动地展现了作者在初恋相遇时的精神自我。从这个方面来说,爱情是张爱玲写给自己的散文诗,表现了她的内心。她想向读者“证明自己的存在”。在那个“沉沦”的年代,在那个沉浸于殖民文化的上海滩,她别无选择,只能选择苍凉的世俗生活和苍凉的世俗婚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