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在读者中绽放

谁听过《栀子花开》这首歌(摘自读者)

周一她没来,在第一排留了个显眼的位置。问同村的孩子,他们都说不知道。给家里打电话是没完没了的忙音。我的心被撕得远远的,那会怎么样?因为她是一个从不迟到的学生。

中午,我决定去她家看看。这是一个可爱的孩子,又高又漂亮,脸上永远带着腼腆的微笑。新年晚会上,她还唱了《栀子花开》,同学们都说好听。

家里没人。邻居说她已经走了两天了,可能是去看病了。

学生们正在紧张地复习。临近年底,外出打工的父母也快回来了。谁不想多考两次来安慰疲惫的父母呢?我很忙,发表论文,阅卷,分析,不敢马虎。

至于她,我们暂时忘了。很快,传来了坏消息。校长告诉我:“李娜在蚌埠治病,打电话给我向你请假。”“什么病?”校长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她爸急了,就挂了。”然后,她村里的一个老师说:“是白血病。”白血病!我盯着他,试图看出一些谎言的痕迹。二十天前,她天真无邪地唱着《栀子花开》。四天前,她履行团支书的职责,羞涩地走上讲台布置工作。刚才,我读了她写的一篇文章...然而,老师摇了摇头:“我不希望这是真的。”

我不希望这是真的。短短几年的教学生活,我习惯了看着流鼻涕的孩子变成害羞的女孩,阳光的男孩,习惯了和这些天真快乐的孩子相处。我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绝望,像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雨摧毁的断枝残花的绝望。

于是,我回家,查资料,翻开所有的书。或许,我能找到一些精神上的慰藉,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周三,风平浪静,没有好消息,但也没有坏消息。我开始乐观起来,可能是谣言,也可能是误诊。校长说:“明天去医院。”想起班里着急的孩子,我想带两个。校长想了想说:“算了,路还长,学生在复习。”让我考虑一下。于是我找到了聚会的磁带放了出来,里面有她的歌声。学生们听着,抵消了一些想法。

那首歌,如花香,轻轻弥漫。

欲望和客观现实是两个独立的概念。周四,一切回归残酷的真相。离家十几公里的医院里,李娜双目失明,昏迷不醒,下了病危通知书。一切来得如此突然,人们总以为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玩笑。

我和一个同事匆匆上车,车上有很多熟悉的面孔。我们互相点了点头,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去拜访女孩子,寻找希望和奇迹。

病房外站着李娜的父亲,那个瘦弱的公务员。人群中,突然有人抱住我,变得很惨。我无法说服他们机械地、语无伦次地东拉西扯。直到有人把他拉开,我才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想看看孩子”,然后就进了病房。那个叫李娜的孩子正静静地躺在床上。几根白色的管子,蓝色的氧气瓶,她的鼻孔,她的身体,此时它们是一个整体。床边站满了人,坐着的,站着的,蹲着的,都在抹眼泪。一个女人在哭,诉说着什么。最后一个长辈训斥道:“别哭,她听得见。”然后开始撵人。但走廊里也挤满了人,邻居、亲戚、熟悉的人都来看望病危的李娜。

我的到来让她妈妈又找到了新的话题。她拍拍孩子的脸,摸摸孩子青紫的胳膊,告诉李娜,“班主任来了。不用考试吗?班主任告诉你不用考了,他会帮你补的。”我蹲下来,看着李娜苍白的脸和长长的睫毛。如果我准备好了,比如深情的呼唤,没有人看着,我就滞留在我的口中。她睡着了,安静而安详。突然,她的呼吸变得短促,她的脚抽搐了一下。长者告诉我:“她看不见,但她还能听见。她很高兴你来了。”一滴眼泪从眼角渗出,她痛苦地哽咽,无法控制。医生飞快地跑了过来。我很遗憾我的到来让她激动,但我希望她的激动能带来奇迹。我只好默默地祈祷,默默地看着人们来来往往。几分钟后,一切都平静了。我应该去让后面的人表达自己的感受。

走出病房,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她还是安详地睡着了,床头放满了亲戚送的新衣服。

回到教室,学生们正在焦急地阅读。最后,有人递来一张纸条:老师,我们想念李娜。教室里,传来一片哭声。我平静地说:“明天考完试我带你一起去。”然后,匆匆出了门。这种淡定,我几乎做不到。我不知道是谁,但音乐又开始了。是《栀子花开》《淡淡的春天,纯洁的爱情……》校园里到处都是歌。两个大三女生,跟着哼唱着,开心地从我身边跑过。

那天的考试非常顺利。考试结束后,学生们自发排队。“老师,我们走吧。”来吧,我们一起去。踏着温暖的阳光,满怀希望或悲伤,我们向医院走去。

进入房间,她已经被安排在主房间的中央。这是一个习俗,让即将离开的人占据一个好位置。依然是氧气瓶的蓝,输气管的白,孩子的蓝,不和谐地构成了一个真实的场景。她妈妈还在给她喂一种不知名的中药,擦洒的药,给她介绍我们。当提到同桌的名字时,她突然又动了起来,变得呼吸急促。她是不是又回忆起了和同学在一起的快乐场景?那么,这种温暖能带来冲破无限黑暗的力量吗?家人急忙起身,叫来了医生。我示意学生们出去。在最后时刻,我不想让孩子们面对一个生命的死亡。

我和她爸爸又拥抱了一下。他笑着说谢谢,带着忧伤的笑容。

回来的时候大家排得整整齐齐,没有李娜的队伍显得冷清。他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如何度过这个下午。那天下午,她也选择了离开。短短五天,我带着鲜花和梦想离开了童年,还有无尽的痛苦。平静地离开也许是一种解脱。我翻开日历:腊月十九。马上就要过年了。

这个春节,我重复了一件事:一遍又一遍地放同一首歌《栀子花开》。“我们将在这一季离开,与你难舍难分,害羞的姑娘。就像一股清香,萦绕在我的心头……”听着,我想起她羞涩的笑容,笑得像朵花;想起她甜美的歌,像花儿一样歌唱;而她短暂而纯粹的一生,像一朵花,像一朵栀子花,徒然绽放,去得无影无踪,静静地绽放在记忆的每一个瞬间。

新年鞭炮声过后,学校就开学了。我想带学生们去扫墓。教室里飘着一首熟悉的歌,“栀子花开了,好可爱,挥手告别喜悦与无奈……”是的,生活应该是由欢乐、抽泣和无奈组成的,任何色彩比例的不和谐都会失去它的真实。所以,我很失望。栀子花的年代,淡淡的忧伤,纯真的爱情,才是真实的东西。这种真实,包括不加修饰的回忆,属于他们,属于逝去的时光。而我,当然不能让他们过多的活在回忆里。

于是,我只打了一个电话,让她爸爸买一盘磁带来听一首歌,叫《栀子花开》,是李娜唱的。非常好。然后,我悄悄地去上课,为了像栀子花一样美丽的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