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遥远的地方来写奇怪的小说。

文/文佛家

我在脑海里勾勒过你我之间的各种结局,但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最近总是半夜惊醒,眼里含着泪,睡意朦胧。我掀开被子,下床,悄悄拉开窗帘,轻轻踮起脚尖,耳朵紧紧贴在余温还未消散的玻璃上。

星光点点,月色润如水,我无法躺在小天井里。在初秋的夜晚,我有一种冰冷的心。

我还是那么努力的想你。

但是,朋友们都说,就算我再提你的名字,他们也会看不起我。

“为了这样的人,痛苦难过,不值得。如果你放不下,那是你自己的问题,上帝也救不了你。请不要再把你宝贵的尊严踩进泥里了。”

我慌慌张张捡起来,伤了自尊。我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认真无情的点着头。“不,谢谢你。”

然后,稍微用力挤出来,一戳就破出一个轻松释然的笑容。

没有人有义务听你没完没了的抱怨,并站在你的立场和你的处境,把自己放在你悲伤的稀释剂和吸收剂的位置上。

祥林嫂式的抱怨,说到底是别人的厌烦和回避造成的。

祥林嫂的命运虽然悲惨,但确实值得同情。

在这样一个高速发展的社会,日程排得满满的,人们早就失去了时间和空间去容忍那些会吸收能量的负面情绪,自己的和别人的都不被允许。

我知道,我明白,我明白,但我就是不争气!

我还是很想你,很想你。

但是,我再也不敢在别人面前提起你,为了维护那一点点微小的所谓自尊。

悲伤被残酷地冻结在心河。不允许解冻。

回忆变成了从海滩上捡的小石子。玩累了就随便放在裤兜里。时间长了,我连他们都忘了。

直到有一天,我不小心绊倒了,口袋里的小石子被甩了出去,让我痛不欲生,你才意识到,“哦,原来它们一直都在。”

海子有一句诗深得我心,“你从远方来/我去远方/远方的旅途经过这里/天空是空的/你为何安慰我?”

最近,我总是想起你在的一个地方。

想想挂满窗花的房子和种着枣树、杏树和玉米树的院子。酷暑时节,院子门口,总有一只吐着长舌头的大黄狗;

那里,没有小溪,没有青山之类的东西。基本上到处都是灰头土脸,但是任何有诗意的东西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那里,偶尔在一个难得的夏日午后,天空会是蓝色的,白云翻飞也要很久。

阵雨很快就来了,乌云翻滚奔跑。他们回头跑的时候,雨在后面追,他们带着好吃的土冲了过来...

在那里,厚厚的焦煤烟雾常年从厚厚的烟囱中滚滚而出。人透过稠密的空气艰难地呼吸,喉咙时不时发紧,会发出大团大团的黑色粘稠泡沫。

相识两年,那年冬天,我去了你的城市,在那里度过了我在异乡的第一个节日。

绿皮火车咯噔一下,最后停在一个叫康安镇的车站。

我揉了揉眼睛,拖着沉重的行李,一下车,脸上飘来的烧焦味让我几乎要哭出来。你推开人群,冲过去,轻轻地把我抱在怀里。

“你习惯的东西,你会被选择性忽略,再也不存在”,你抱歉地对我说。

我越过你的肩膀,看着站台后面光秃秃的矮山,直立的钢烟囱,还有“康安焦煤”几个大字,格外醒目。

这异乡的奇异景色激起了我的思乡之情。我的家乡,在遥远的南方,是一个窗明几净,天高云淡,有山有水的地方。

“别难过,贝壳,我在的地方,就是家。”你把我抱得更紧。

是的,在我的记忆中,你总是叫我贝壳。

四年前的夏天,我从北京去康安教书。我24岁,你18岁。

在英语课上,我告诉你我的英文名是Becca。“Becca”听起来像“shell”,所以你们中的一些人发出嘘声,“你叫什么名字,老师?”

看过席慕蓉的一篇散文,描写海滩上的海贝、硬壳、软心。我去了青岛,在五四广场外的沙滩上看到的。

某种程度上,我真的很像那些小贝壳,外表坚硬,内心脆弱。

从那以后,这个名字就被默认了。

你一手拖着行李,一手牵着我,回到了自己的家。

那年除夕夜,夜里,脸色阴沉了一周的上帝,竟然拉起了厚厚的雪幕。铅灰色的天空中,鹅毛般的雪花纷纷倾泻而下,光秃秃荒凉的山丘瞬间被银装素裹,世界被照亮。

拿着暖水袋,我围坐在院子里熊熊燃烧的炉火旁,看着你慢慢地往火里添加大块的柴火。

“壳牌,这辈子最重要的使命就是努力工作给你一个温暖的家。”你没有看我,而是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让它迅速融化。

我靠在你的肩膀上,闭上眼睛,内心感到温暖和感动。

康安镇成了我的第二故乡;而你,早已成为我追随的影子。

我笨拙地把所有的幸福都寄托在你身上。

那时候我还不太明白,一个人要学会自己去寻找幸福,而不是等着别人去给予。

寄托越深,伤害就越重。

在康安镇支教的那个夏天,你每天上课总是坐在第一排,眼睛亮亮的,跟在我后面跑。

后来我离开康安的时候,你给我写信,“贝壳,我对你一见钟情。那天,你穿着白色t恤,黑色紧身七分裤,戴着淡紫色丝巾。你说着连贯流利的英语,你的努力,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牵动着我的心。我深陷其中。遇见你让我找到了人生的目标和意义。谢谢大家。”

昨晚,我爬上公寓顶楼,铺上凉席,盘腿而坐,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我能想到的只有最后一句话,“遇见你,让我找到了人生的目的和意义。谢谢大家。”

不知名孩子的夏虫,在远处窃窃私语,带着尚未散去的热度亲吻肌肤,酥麻。

还记得那年夏天在康安过24岁生日。你买了一朵玫瑰和一个弥勒佛红绳吊坠。下课后,你羞涩的给了我。“男的戴观音,女的戴佛和贝壳。我要你一生平安。”

我们沿着汾河岸边散步,恰逢雨季。汾河水哗哗地流过高高的芦苇丛。

后来才知道,还在上高中的你,牺牲了一个月的生活费给我买了礼物。

那天晚上,我们沿着汾河来回走。我拿着一瓶阿萨姆奶茶,你拿着一瓶冰糖雪梨。

我们把拧开的饮料扔进了翻滚的汾河。“许个愿,让漂流瓶帮我们实现。”

你立刻告诉我,你的愿望是永远和我住在一起,给我一个温暖的家。

但我不想告诉你,在我24岁生日的时候,站在康安镇汾河边,我只是向上帝祈祷,希望你能顺利考上大学,离开康安,展开翅膀,飞向人生的广阔天空。

人们常说,愿望一旦说出,就不会实现。

现在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在康安支教回到北京后,在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我竭尽全力做好一件事:不惜一切代价,不管多苦多累,也要让我在汾河边许下的那个愿望在那天晚上实现。

那时候我们都是学生。我在北京读硕士,你在康安中学为高考捏一把汗。

“贝壳,我想你了,怎么办?我知道我给你添麻烦了,但我只是很想你。我学习很努力,这次考试也有进步。”

“贝壳,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累。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每天晚上十点,你的手机就会像闹钟一样出现。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很难相信,他们谈论的那个抽烟喝酒逃课冷酷帅气的男生,真的会是你。

他们说,你变了,不是变坏了,而是变好了。

在贫困生的爱情里,一个钱花在两个钱面前。为了定期去看望你,帮你做作业,我在繁重的学习之余,在咖啡店打工,在培训学校录了课。省下来的钱全部上交铁路局。

这之后,就是两年。

昨晚收拾北京到康安镇的火车票,有厚厚一叠。火车票,红的,蓝的,还有一些日期,都模糊了,但我还是不忍心扔掉。

我是一个很贪婪的人,贪婪老人旧事,贪婪一去不复返的回忆。

很多年前,我相信爱情,对对人的爱,会天长地久。很多年后,我明白了,有些事有些人只能被纪念。

爱情,在现实面前,最终选择了沉默。当一个女人付出了一生中最灿烂最耀眼的时光去等待,她就会完全明白,有些人注定会相遇相爱,但在一起却遥不可及。

我记得那是在春天。一天下午,我走出学校公寓。跑道两旁,高大的银杏树吐出新芽,沐浴着阳光,闪着耀眼的光翩翩起舞。花圃里,连翘不弱,黄花满树,微风吹扭;足球场上,精力充沛的小伙子们,穿着统一的制服,在球场上奔跑、比赛。

手机响的时候是你。

“贝壳,别生我的气,现在在体育课。想死你了,偷偷跑到学校外面的汾河。我去找我们去年旱季掉的瓶子,但就是找不到。贝壳,你看,你离开康安之后,汾河好像再也不涨了,也没那么吵了。壳牌,你要向我保证你永远不会离开,好吗?"

我坐在足球场上,看着宝宝在沙坑边玩沙子,眼泪夺眶而出。

“遇见你让我找到了人生的目的和意义。谢谢大家。”

前两年,我们的关系中,我是地球,你是月亮,你围着我转,我是你人生的目标和意义。

挣扎过吗?

挣扎着。

我远远不是那个勇于无视世俗眼光的女人。我怕我松弛的皮肤比不上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

我甚至无数次在百度上输入“兄妹关系靠谱吗”这个问题,希望能从中找到一点安慰。

而我想,终于让我静下心来停止挣扎的,只有你,没有别的。

公交车刚刚启动,我准备从康安回北京。我无法摆脱你在我脑海中追赶公共汽车的场景。

“壳牌,等等我!”我听到了,但我没有回头。我假装没听见。

那天康安下着冻雨。你穿着那件黑色粗花呢大衣停在路上,那么孤独无助。

我会等你,一直等,我给了自己等待。

之后,你是我的地球,我是你的月亮,我围着你转。

你也成为了我生命的全部目标和意义。谢谢你。

我们同时毕业,硕士,你高中毕业。

火车咯噔了将近40个小时,我送你去Z市上大学。安顿下来后,我来到了S市。

我曾经以为,再坚固的岩石,也不足以坚固我们的爱情。我曾经以为,地动山摇也摧毁不了你我之间的爱情。

之所以选择S市,是因为可以找到一份待遇不错的工作,为自己的未来打好基础。我们都必须坚定地依靠自己。

我很少告诉你我在S市有多努力。我从未要求你为我做任何事。我只要求你好好学习,有想法就去做。我会支持你的。如果你有经济困难,就告诉我,不要告诉你的家人。

我不想看到你爸爸凌晨三四点起床,下到热砖窑里搬砖。

如果我能分担痛苦,那就让我分担吧。毕竟我还年轻。苦是年轻人该吃的。

你说,壳牌,相信我,等我,好吗?等我毕业了,我会补偿你的。

说我对你没要求是不对的,有要求。

我渴望你成为我的精神支柱。我渴望你告诉我,害怕的时候不要害怕,难过的时候不要难过,焦虑的时候不要焦虑。

最重要的是,我渴望你能跨越六年的时差,理解我这个年纪的女生特有的情绪和焦虑。

现在想来,这最后一条成了你我疏远的最直接导火索。我该怎么鼓励你快点长大,设身处地为我着想,理解我的难过?

有一种爱明明想放弃却又无法放弃。有一种爱,明知道是煎熬却躲不开。有一种爱明知前方无路,心却无法收回。

我也想快乐,可是你留给我的只有无尽的伤害和等待。

我不吝惜时间,努力等待,努力工作。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意图,没想到你把我的意图变成了你伤害我的资本。

我努力调整自己。我宁愿妥协自己,迎合你,也不愿失去你。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这么执着的想,却忘了,就算我把自己低到尘埃里,如果你不想低头,你还是看不见我。

你的电话越来越少,你的信息越来越少,你的问候越来越少。

我越来越焦虑,越来越恐惧,越来越失望。

我紧紧抓住记忆的尾巴。我害怕失去你。即使我失去了全世界,我也不想失去你。

你说,贝壳,你让我害怕,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给你你想要的未来,我甚至不敢把你纳入我的未来。

那时候我就应该明白,我以为坚不可摧的东西已经摇摇欲坠了。

但是,你还是会习惯性的回到我身边,“习惯了有困难第一时间想到你”,你说。

我点点头,不忍拒绝。

昨晚,我认真地想了想。你去了Z城,我来了S城之后,你的号码真的只有在有事的时候才会在我的手机屏幕上亮出来。

四年后,我的飞机降落在你的城市,康安镇。那天是我的生日,我28岁。

我走下舷梯,急着找你,却没在人群中看到你。

“贝壳,我今天很忙。我不能离开。自己来康安镇吧。“我看着微信里冰冷的文字,深吸了一口气。

我来到了你的康安镇。没想到。这是我最后一次回来。

张爱玲说,每个男人一生大概都会爱两个女人,一个是白玫瑰,一个是红玫瑰。当你得到一朵红玫瑰时,她变成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而白玫瑰则变成了我床脚的一抹亮色。当你得到一朵白玫瑰时,她在裙子上变成了一颗丑陋的白米粒,而红玫瑰则是她胸前永远的朱砂痣。.....

我想,在过去的四年里,我就是那朵白玫瑰,从皎洁的月光变成了洁白的大米。

“一旦得到,爱就死了。”以前不相信,现在完全相信了。

我们坐在汾河边,午后,点点阳光从槐树茂密的叶子里漏出来,在你的脸上翩翩起舞。

汾河早已干涸,露出龟裂的河床。在小山的另一边,高耸的“康安煤矿”高炮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爱上别人快一年了。我甚至不知道我是否需要说‘对不起’,因为每个人都是自私的,都有自私的本性,因为我和她在一起更轻松快乐,对不对……”

你还没说完,我就打断了你。

我不接受“对不起”!

我的眼泪汹涌澎湃,肆意翻滚。

整个世界瞬间崩塌。

实际上,我见过那个女孩,一朵红玫瑰。你总是说你们只是朋友。

我匆忙逃离,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机场。我只想紧紧地闭上眼睛。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正躺在S市我温暖的小床上。

然后,你常规的打电话,轻轻的叫醒我,告诉我,安心的等你就好。

当然,这一切都只能在梦里实现。

你永远不会明白我付出了多少。

一个女孩有什么勇气去义无反顾的等待自己青春最美好的岁月?

你永远不会明白你伤害了我多少。

你欠我的是我努力打造的未来。

我尽力勾勒出我们的未来,但现在都破灭了。

现在,我明白了海子这首诗的全部含义。你从很远的地方来,我去很远的地方,一旦你走了,就没有再见面的可能。

孤独成了生活的底色。

原本只是觉得孤独是一片人海,撑着黑伞走过夜雨,轻装旅行怕孤独。现在我突然明白了,荒原上在下雪,温暖而没有朋友,我听了一夜,虽然我一个人在千山。

但这有什么关系呢?

人生就像喝水,咚,咚,咚,咚,一杯,一辈子,就完了。

有人说,当你开始想念的时候,你通常会开始忘记,但我远不是这样。

但是,我去过的地方,走过的路,遇到的人,已经牢牢地构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我怎么能忘记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