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看着我,天地正在失色

文 by Sprite_Huang

我曾好奇 “一见钟情”,“怦然心动”,“一眼万年" 这几个形容情动的成语,真实是什么感觉。

此刻我知道了,但难以用词语来形容。

有一句歌词可以:

"When you look at me, and the whole world fades"

“当你看着我,天地正在失色。”

“你好!这玫瑰瓣酱俄语怎么说?“

一张中国女人的脸从我的眼前缓缓抬起来。

眉宇还算清秀,一双清澈明丽眼睛,两道典型的东方柳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一个陌生的中国女人,本来就懒得搭理。

装作听不懂她说的英语,糊弄她道,用中文说:

“ 我不会说英文 。”摆摆手,示意她走远。

但她一点也不在意我的冷漠,反而吃惊地用中文夸我:“ 咦?!你中文怎么这么好?! ”

但随即她便又心机毕露,继续用英文跟我搭讪。

这种搭讪的中国女人见得多了,说是跟老外学习英文,其实就是三分钟热度,

不一会儿就会兴趣尽失,知难而退了。

对付这种伪学者,阿力最有一套,通常可以3招之内反将成功。

可惜同为 “歪果仁” ,他 “歪” 得不明显,所以顶着一头金发的我,常常是 “桃花劫” 的受害者。

她扬起手中的玫瑰瓣酱,狡黠地朝我挑挑下巴,向我走过来。

我才注意到她其实长得挺舒服的。

朱唇启合,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眼波流兮,美目盼兮。

我想找地方躲起来。

我暗暗捏捏自己的腿,让头脑清醒点。

她只是个中国女人,和我见到过的千千万万个中国女人一样的黄皮肤,骨格子细小,前平后平。

可是,同油腻好色,浓妆艳抹的中国女人相比,一切又显然跟我见过所有中国女人都不同。

瀑布流云的长发,清澈明净的眼神,红唇晧齿,嫣然娇媚,梨窝浅笑,还有那不依不饶的探索精神劲儿。

我有有点目眩神迷,听不清她说了什么

她靠得越来近

她的发间淡淡洗发水香气顺风飘了过来,

她的眉心有一颗隐约黑痣渐渐可见,

她薄薄红唇含蓄着的笑意渐浓,

她的脖间的锁骨随着她说话声起落也时隐时露,

她的口气若兰几渐要闻.....

该死的,我脑袋肿胀地疼起来,我仍然听不清楚她说了什么。

我终于被大脑抛弃,被脑垂体分泌的荷尔蒙控制。

一把夺过她的纤腰,覆上那两片薄薄的红唇,嗅着她那发间飘散出来的甜美的芬芳,甜丝丝的甘露自她皓齿间流淌而出。

她很紧张,挣扎了一下,我只浅尝了几口她的薄唇芳泽,她便匆匆别过头去。

我有点失望,但至少,双手仍可以抚摸她的软滑的腰肢。

我的手即将要更进一步探索......

可是,当我想把她搂得更紧,用力再用力时。她的身体好像并不听我的使唤,对我的渴望若即若离;

终于一个大大的趋趔,我再也抓不住她。

一个巨大的,可耻的念头突然袭上心口。

我睁开眼睛,我半躺在车子最后一排,眼前,基斯犬阿呆正趴在我身上,用力地舔着我的脸。

尴尬了,如来是南柯一梦。

我用力一踹,阿呆闷哼一声,乖乖地爬到车子中央去。

抹抹嘴边的口水,我环顾全车,除了列夫正在聚精会神地开车外,其它人都在睡觉。

庆幸,刚才的失态没有人看到。

我狠狠地蹬了阿呆,它趴在那里,撇撇嘴,好像发现了我的龌龊事儿,对我藐视起来。

我狠狠地对做了个杀头的手势,它终于低头闭目养神起来。

夕阳正在下沉, 从下山途中间或透出金黄的光线,把车外的后视镜镀上了璀璨的金色。

车子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徐徐前走,我半身躺在三排越野车的最后一排,随着车子一晃一晃,

本来犯困的眼睛,如今睡意全无。

我心虚地看向阿呆,还好,在睡觉。

我用脚尖挑了挑他有两撮褐毛的右耳,调戏它道: "Sketchrad,嘿!“

这是那个中国女人给起的滑稽名字。

如今想起,依然想发笑。

这是阿力的馊主意,从市区驱车40多公里,来到这山里的烧烤场,就是为了让我们尝尝他新研发的 阿塞拜疆版炖羊肉。

我一直不太明白,5个万里迢迢从阿塞拜疆来到中国的大老爷们儿,好不容易凑了个人齐。

放弃绝美的在沙发上腐朽长霉的休假机会,驱车40公里,如今围着一炉炖羊肉能侃点啥子欢乐。

出发前我跟策划人阿力抱怨。

那家伙神秘兮兮地说: ”带你们去体验中国乡土人情,说不定有艳遇呢?“

我拍了他一巴掌: “得了吧,还艳遇,中国女人,又干又扁!”

本来一切如我所料,平淡无奇的聚会。

面积不大的烧烤场,旁边有个几近干涸的湖。

已经有人比我们早到,是两桌家庭式的中年男女老幼,已经在那里烧了起来。

家长里短。

我厌烦这类闹哄哄的中国家庭聚会人,常常让我远在万里之遥的阿塞拜疆。

我抱了一只空瓶子走到湖边和阿呆玩无聊的叼瓶子游戏,我扔出去,阿呆叼回来了。

”What's her name? She's cute!"

一个轻柔的女人嗓音传来。

循声望去。

一袭红色长裙,长发飘飘的女人,自林荫小道中央缓缓走过来,衣袂飘飘。

见我回头,她伸手指了指阿呆,示意我回答。

阿土呆那重色轻色的家伙,看见女人过来,竟然捷足先登,摇着尾巴蹭了过去。

早已经忘记了我刚才扔出去的瓶子。

好吧,如果你行你就上,臭狗!。

我用俄语咕哝了一句,走过去 捡瓶子。

女人,吃力地重复着我骂阿呆的话,

“Sketchrad?"

显然她误会我在回答她阿呆的名字了。

我捡回瓶子回来,她还在和阿呆调情,那臭狗好像很受用似的,用余光瞟了瞟我,似在示威。

似乎在说 “爷再也不跟你玩破什子游戏了! "

我好气又好笑。

女人抬头,又重复了一下"Sketchrad?, Female or male?"

这都哪跟哪呀?

我忍住笑,指着阿力,用中文说” 这是他儿子,你问他吧。 “

女人呵呵笑起来,我才看清她的脸。

眉宇清秀,薄薄的嘴唇,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脸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正抬头对着我微笑着。

我曾好奇“一见钟情”,“怦然心动”,“一眼万年"这几个形容情动的中国成语,真实是什么感觉。

此刻我知道了,但难以用词语来形容。

有一句歌词可以:

"When you look at me, and the whole world fades, I'll always remember you this way."

当你看着我,天地正在失色,愿这只有你与我的此刻就是永恒。

感观的反应变得异常灵敏:

眼睛,仅用千分之一秒,能把一个人的脸上的线条牢牢刻画起来;

耳朵,仅用万分之一秒,能让一首歌曲的旋律充满脑袋;

脑袋,则试图把此刻变成,往后一万年的记忆。为此不昔让天地为失色,只留下那张脸孔。

此后,有她在视野里的,有且仅有的5分钟里, 我曾挣扎着定义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好色肤浅中国女人,但我的脑袋似乎加了一个滤镜。

.我眼中的好色女人,会盯着我的脸和身材;而她则会蜻蜓点水般流连于每双外国人的眼睛上,短则几秒的眼神连接,仍让人倍感尊重;

.我眼中的肤浅女人,会把一直问我住在哪里,干什么工作,收入多少;而她则更多地就着摆在眼前的各种食物,说着她所知道的的趣事。

.我眼中的猎奇女人,会好奇地问为什么五个大男人出现在这里想干嘛;而她则是充满期待地听我们说着阿塞拜疆的风土人情;

你说,我怎能把一个落落大方的女士想象成好色猥琐的女人呢?

我的心狂乱地跳着, “你是单身吗?”这个问题在我的胸膛里膨胀,呼之欲出。

恰好这时,她接了个电话,她非常简短的地对电话说了句, “好的”。

心里的热油凉了一半。

忠犬阿呆识时地缠到她脚边,她边摸边跟我说: “他真可爱,我喜欢他。 ”

心里的热油又重新燃烧了起来。

我说: “我也可爱,你喜欢我吗?"

我 按捺着狂乱的心跳,恨不得把眼睛变成超高速摄像机,把她的面部反应分解成一万个画面来回放。

果然,又是嫣然一笑,: “当然了。”

未及想出作战下一步。

一个男人缓缓走过来。

她起身,走开,挽手而去。

回头又是嫣然一笑, :“Good bye”.

就是这笑容,前一刻让我如坠万丈红尘,这一刻让我如临极地北荒。

车子终于走出了弯弯绕绕的山路,来到开阔的田间公里。

夕阳正在下沉。

窗外,田间小屋升腾起一缕缕缈缈白烟,与远山正在酝酿的白雾交双辉映,一派朦胧。

夕阳终于消失,天地正在失色。

玻璃壁上现出一个嫣然而笑的中国女人的脸,正双目凝视着我。

脑袋又回放那首熟悉的旋律。

When you look at me, and the whole world fades, I'll always remember us this 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