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克里斯托弗小说简介
这是他闭眼反叛童年所有偶像的时期。他恨自己,也恨他们,因为他曾经全心全意地相信他们。而这种反抗也是合适的。人生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你要敢于拒绝一切不公平的,被别人尊重的,无论是真话还是假话,否定一切你认为不真实的。所有的教育和经历让一个孩子吞下了很多谎言和愚蠢,以及生活的主要真理,所以如果他想成为一个健康的人,他在青年时期的第一个职责就是呕吐出食物和住宿。
这是1941年傅雷先生为《约翰·克利斯朵夫》第二卷写的序言。它最初被放在第四卷的顶部,并在1986年应读者的要求重新出版。-编辑
正是这种心态驱使克利斯朵夫肆无忌惮的攻击前辈大师,批判早已成为偶像的名作,批判德意志民族的虚伪和多愁善感,在自己的小城树立敌人,与大公爵发生冲突,失去精神自由的一切物质支持,最后逃亡国外。(关于这些,尤其是克利斯朵夫对一些名著的攻击,原作者在第四卷第一版的序言中有简要的说明。)
至于胸中强烈狂野力量碰撞的暴动,未成形的艺术天才挣扎成长,是青春末期的又一个精神巨人。
一年中有几个月是阵雨季节。同样的,人生中也有一些年代,电力特别丰富。
整个人都很紧张。雷雨一天天酝酿着。白色的天空布满了灼热的云。没有一丝风,不凝结的空气在发酵,似乎在沸腾。大地一片寂静和麻痹。我脑袋发烧,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在等待越来越浓的力量爆发,等待重锤砸向乌云。一个又大又热的影子经过,一阵火辣辣的风吹过;神经像树叶一样颤抖...
当你这样等待的时候,有一种悲喜交加的感觉。虽然你浑身憋闷难过,但你觉得血管里有大把的火在燃烧整个宇宙。喝醉的灵魂在锅炉里沸腾,就像埋在桶里的葡萄。千千的成千上万颗生死种子在他心中跳动。结果会怎样?就像一个孕妇,你的心静静地看着自己,焦虑地听着内脏的振动,心里想着:
“我会生什么?”
这不是克利斯朵夫一个人的领域,而是所有伟大的心灵在成长过程中都会有的感觉。
喜悦,就像狂喜,就像太阳照耀着现在和未来的一切成就,是创造的喜悦,是神的喜悦!只有创造才是快乐。只有被创造的生物才是生物。剩下的都是漂浮在地下的影子,与生活无关。
造物,无论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总是脱离肉体的牢笼,卷入生命的旋风,与神灵同呼吸共命运。创造就是消灭死亡。
你看,这不是贝多芬的艺术理论吗?这不就是柏格森的人生观吗?现代西方人以另一种方式达到了所谓的“物我同化”,这是译者在本书中热切期望读者理解的。
“创造即快乐”和“创造即死亡”是罗曼·罗兰伟大交响曲的基调。他说的长生不老,长生不老,神仙之类的,应该这么看。
特别是,我们必须记住,《克利斯朵夫》不应该被看作是一个狭义的音乐家或艺术家的传记。艺术之所以成为生命的酶,只是因为它蕴含着巨大的生命力。艺术家是我们的榜样,只是因为他是不完整的人中最完整的一个。而所谓的一点都不完美,而是朝着更完美的未来再接再厉的意思。
然而,仅用上述一般概念不足以概括本书的精神。译者在第一卷的开头和这篇序言的前一节所说的,只是《克利斯朵夫》这本书属于一般的、平庸的方面。换句话说,到目前为止,我们的观点是一个肖像的观点:虽然我们看到的东西有特殊的标志,但演绎的结果是对人类的一种一般的、概括的认识。然而,这本书还有另一张更杂的脸:它与一幅巨大的历史画没有什么不同,它不仅是写实的,而且具有象征性和预言性。作者以19世纪后期的整个思想史、社会史、政治史、民族史、艺术史为这个新英雄的背景。所以这本书不仅描述了一个个体,涉及人类的永久使命和性格,而且反映了一个特殊时期的历史性。
最引人注目的对比,占了第四卷和第五卷一半以上的篇幅,是德国和法国的比较研究。罗曼·罗兰首先使年轻的主人们对德国作出了极其严肃的批评:
他们竭尽全力试图调和不可调和的事情。特别是在战胜德国之后,他们想玩一个邪恶的把戏,在新的力量和旧的原则之间找到一个妥协...当他们战败时,每个人都说德国在乎他们的理想。现在别人都被打败了,大家都说德国是人类的理想。看到其他国家的繁荣,他们说,就像莱辛一样,“爱国主义只是一种逞英雄的倾向,没有它我们也能做事”,并称自己为“世界公民”。现在他们抬起头来,对所谓的“法国式”理想不屑一顾,对一切世界和平、博爱、经济和谐进步、人权、自然平等不屑一顾;也有人说,最强的民族可以对其他民族有绝对的权利,其他民族因为弱小,对它绝对没有权利。它,它是活生生的上帝,它是思想的化身。它的进步是靠战争、暴行和压力完成的(这里,读者要注意,这段话写于本世纪初。)
在试图分析德意志民族之后,克利斯朵夫转而解剖法国。第五册用的“节田”这个名字,曝光度十足。作者在谈到当时的巴黎乐坛时,认为“只是温和、苍白、麻木、贫血、憔悴……”并说当时的音乐家缺少的是意志和力量;他们拥有所有的天赋——除了一点:坚强的生活。"
克利斯朵夫特别反感音乐界的庸俗,是他们的形式主义。它们之间只讨论一种形式。感情,性格,人生,都不提!谁也没有想到,一个真正的音乐人,活在声音的宇宙里,岁月寄托在音乐的浪潮上。音乐是他呼吸的空气,是他生活的世界。他的心本身就是音乐;他所爱、所恨、所苦、所惧、所盼,都是音乐...天才应该以生命力的强弱来衡量,艺术这种不完整的工具只是想调用生命。但法国有多少人想到了这一点?对于这个化学家般的民族来说,音乐似乎只是搭配声音的艺术。它把信件当成书...
说到文学和戏剧,作者描述的是一种颓废的氛围,轻浮的习气和金钱的味道。诗歌和戏剧,在拉丁文化的最后一个朝代,只是“娱乐商品”。笼罩着知识分子阶层和上层社会的,只有一种沉重的死寂:
奢华的表面上,喧嚣之下是死亡的阴影。巴黎的作家都有病,但在这个群体里,一切都归结为穷享受。贫瘠,贫瘠这是疾病的根源。滥用思想,滥用感官,没有结果。
作者不禁对19世纪末的“世纪末”现象大声疾呼:
可怜的东西!艺术不是卑微者的卑微之餐。不用说,艺术是一种享受,是所有享受中最迷人的享受。但你只有通过艰苦的奋斗才能挣得,只有当“实力”胜利时,你才有资格获得艺术的桂冠,你自满于培养你的民族的疾病,培养他们的爱闲恨工,享受享乐,情欲,虚幻的人道主义,以及一切可以麻醉意志,使其萎靡不振的因素。你简直是把这个国家带进了鸦片窟...
巴黎的政界、妇女界以及社会活动的方方面面都逃不出这种腐败的氛围。但是,作者并不悲观,也不满足于曝光。长期以来,他将对建设的热情隐藏在严厉的指责和破坏背后。正如克利斯朵夫早年对古代大师的严厉批判,是他后来革新的起点。破坏只是建设的准备。在德法对比解剖之下,有一个伟大的计划:以德国的强大解除法国的萎靡,以法国的自由解除德国的顺从。西方文化的第二次再生应该从两大民族的文化交流开始。所以罗曼·罗兰把书中的主人公塑造成了一个德国人,把他塑造成了一个天生的强者,代表着力量的底层(他的姓氏卡夫在德语中的意思是力量);秉承古佛兰德人的淳朴精神,带着贝多芬的英雄意志,到莱茵河对岸去接受油腻、精致、自由的法国文化的洗礼。拉丁文化太古老,日耳曼文化太粗糙,但在两者的结合下,可以产生理想的新文明。新人克利斯朵夫是新人类的代表。他最后一次旅行是去拉斐尔的祖国,去体会那种清澈宁静的意境。从本能到智慧,从粗糙的力量到精致的艺术,克利斯朵夫早期的生活走向是未来文化的第一阶段,即从德国到法国。从血腥的战斗到和平的欢乐,从对自我和社会的理解到对宇宙的认识,从纷扰到光明与宁静,从雾蒙蒙的北欧越过阿尔卑斯山到阳光明媚的地中海,克利斯朵夫终于达到了最高的精神境界:触摸生命的本质,把握宇宙的真理,这是最终的解脱,“与神灵共享生命”!意大利应该是灵魂的归宿。(第五卷末尾提到的葛拉齐亚是意大利的化身。)
尼采的查拉图斯特拉现在已经具体成形并诞生在世界上。他带来了血腥的现实。托尔斯泰福音主义的使徒,只是在一个时代的终结,变成了海市蜃楼,烟消云散。克利斯朵夫这个比超人更有人情味,更有世界主义的新永久英雄,应该是人类以更大的苦难,更深的磨炼追求的典型。
这本书既不是小说也不是诗歌。根据作者的自白,它就像一条河。莱茵河,一条横跨欧洲的巨流,是书末的符号。所以第一卷第一页的第一句话充满了音乐意味,蕴含着无限的生命力。
对于普通读者来说,这部线索众多的迷宫般的作品,可能一时还不太容易把握其真相,所以译者谦虚地写下了这篇笔记作为引子,希望能成为探索宝山的普通人的忠实向导,即使它并不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