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在文学改革中的尴尬
改革文学的第二个尴尬是,国家体制内的中国作家享有终身制和专业待遇。他们大多生活在远离改革现场的特殊生活圈子里,对现实社会生活有很多隔阂。即使他们有时“到下面去”,体验生活,也只能粗略地看一下生活的表面,不一定知道实际的社会运行过程和运行模式。所以很难写出改革过程的复杂性和多变性,比如很多政策操作背后的潜规则。《风起云涌》也遇到过这种尴尬。对工业区的建设过程的正面描述不够,尤其是缺乏生动的细节,使它感到相当苍白。我没有统计,但在我的阅读印象中,这部近40万字的作品,可能有三分之一以上是描写人物的生活和经历,以及深港两地的历史和风土人情。即使是一些微不足道的人物,作者也要花很多时间来描写他们的个人经历。交代人物背景有利于刻画人物性格,但作为一部改革小说,要把人物放在改革的过程中,用现在的行动证明人物性格。作者的写作显然是一种迂回策略,以弥补对场景和当下生活的不了解。
靠作家个人主观努力是做不到的。因为这类文学不愿意离开主旋律,必须有明确的政治规范,所以必须在特定的意识形态框架下构思和运作。作者唯一能灵活处理的地方就是写作策略。《风起云涌》的策略清晰可见,作者在策略选择的过程中也尽力给“真实”留下了语言空间,但最终并不尽如人意,这也是无奈之举。正如书中多次写到“大风始于清平之末”,作者意在向读者展示一首气势磅礴、波澜壮阔的改革交响诗,并为此付出了巨大努力(作者身在广东,听说过陈国凯先生的艰苦写作事迹,也令人敬佩),但大风为什么“起”和“变”,毕竟是席卷一切的飓风内部的动因,作者也曾反复犹豫。这不完全是作者的错,最终还是要看外部写作环境,尤其是政治环境的进一步改善。
但我们必须看到,改革中的个别人物或多或少可能存在精神和人格上的缺陷,但20多年的改革实践给中国带来了巨大的变化,整体的成就是无法估量的。广东作家敢于在复杂的外部环境下写出关于当代改革的大文章(如陈国凯的《起风了》,雷璐和赵红的《一条沉重的河》)。即使有一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但也表现出了一些勇气和文学理想,这正是改革热土广东对本土作家的要求。这并不一定不如很多大陆作家,他们根本不写当代生活,却在封建时代或者民国时期的坟墓里挖僵尸,从而不如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