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另一个我,我怎么会爱上你?

关于异性之间的友谊,很多人深信不疑,更多人嗤之以鼻。

我和X先生是初中认识的,已经14年了。

我经常跟别人说,这是我唯一的男性闺蜜。但是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可能比闺蜜还亲密。不是那种你爱得比情人还多还不充实的亲密,而是这世界上好像还有另一个我比我更懂我的那种。哪怕我们见面的次数一手够清楚。

初中的时候,我们是同桌,经常因为小事吵架。老师忍无可忍,决定把我们分开。谁知,我们俩异口同声:我不要!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团结。我们默默的拿起书互相扔,擦掉三八线,在老师沉默的眼神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可能老师不理解我们是怎么做到的,吵得凶,好得快,极度反感,团结一致。

其实连我都不明白,为什么我只能和他吵,对他好。

我只记得那时候我像个假小子,莫名其妙的入选校队集训。每天早上,我都馋得浑身酸痛。他会把我的腿放在他腿上,一边玩手机一边给我按摩,偶尔让我整一下,突然发力。然后他会看到我痛苦地咧着嘴笑,笑得打滚。当然,我反击也是必然的。

那时候由于缺乏训练和休息,历史课成了固定的造眠课,那个爱谈山的历史老师成了我最好的催眠。五分钟的演讲后,我一定开始感到困倦。在我困的时候,让X试着叫醒我,但每次X都不离不弃,不是敷衍地拍我一下,就是在我桌子上拍几下。我很好奇,平时对付我和关键时刻的招数都到哪里去了?

后来在一次历史课上,我在啄米的时候,刚想找X帮忙,就听到他说,睡觉吧。等会说到重点我会给你打电话的。然后他把我放在桌子上,打开书,假装认真看,却偷偷把我挡在了老师的盲区。

一时间,看杂志突然流行起来。男生喜欢看摩托车和篮球,女生每天捧着一系列言情娱乐八卦。自习课和宿舍成了大家的“学习圣地”。那时候,我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除了和X吵架,没有任何不良行为,也绝对不可能耽误我学习看这些杂志。假正经的代价是,每天看着大家津津有味,心里痒痒的,却又表现不出来,越来越不能参与到大家的话题中,默默的感到焦虑。

突然有一天,一大早刚坐到我的座位上,就出现了厚厚一叠小说家,少男少女,南风等等,能让班里的女生尖叫。把书砸在我面前的x先生一脸得意:我借给你了,全套!记得还我钱。我没来得及反思他为什么爱看这些书,也没急着发现这些书有一半没打开。躲在书包里就好。不要让老师或其他学生发现。

后来同学们发现了,我接受了大家的“XXX居然看杂志!””越来越多的人过来跟我讨论:“XXX,听说你也看少男少女?你最喜欢哪一个?Emmmm能借我最新一期的吗?我跟你交换最新的南风。“我回头问X先生,X先生每次都不抬头。”管他呢,反正我最后只问你要了我的东西。"

故事讲到这里,似乎要进入恋人的身份了。但事情并不总是像小说里写的那样,以亲情或遗憾告终。我们根本没想过要成为恋人,更不用说后悔了。

我们仍然是最好的同桌-

我还是会骂他,把作业递给他,但他还是会在无聊的课上一边午睡一边掩护我;

我会帮他追一个夏天喜欢的女生,失败后他会莫名其妙的和我吵架。

我每天都会给他讲课,每次座椅转动他都会不厌其烦的帮我搬重物,一如既往;

我们会无缘无故大吵一架,在争吵的时候,突然有一方发明了一个绝妙的脏话,然后嘲笑对方。比如别人说:你想变美,鼻子都冒泡了!而我们一激动就会说:你要美!漂亮,你的大鼻子喷出五颜六色的葫芦泡泡!所以画面还是,一秒,两秒,三秒——“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在这样的大笑声中读完了初中。

那时候的感情可以好到两个人像一个人,说话越来越像对方,思维越来越像对方,有时候感觉都长得越来越像对方,然后就嫌弃对方了。

高中的时候,我们还在同一个学校,但是成绩和科目的不同,导致我们到了不同的班级,不同的楼层,甚至不同的朋友圈。我们的联系越来越少,但每次见面都像每天见面一样亲切自然。偶尔交流一下最近的心情,分享一下彼此的情感经历,互相做顾问,然后说一些一起发明的脏话,笑着说再见。

只是当时想不到而已。有时候,有些不同寻常。

当我得知他为了女朋友打架,下巴脱臼,可能会退学。我知道真正的不同才刚刚开始。

假期我去他家看他,给他送牛奶,他张不开嘴。当一整箱牛奶砸到他怀里时,他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我也没骂他。

我们在河边走了很长时间。下巴治疗的时候他张不开嘴。我没听清他说什么,只知道他要转学。我叫他好好学习,少谈恋爱。他告诫我要认真复习,不要熬夜。

高三很快就过去了,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同步一下最近的状态。紧张的备考中没有喧嚣,只有匆忙的担忧。

后来我毕业了,恋爱了,他复读了,恋爱了。

有一段时间,我甚至觉得,最好的关系之间,一切都是守恒的——包括心情,运气,机遇。

所以我过得越好越开心,就会有一个人替我承受悲伤和挫败。

那时候,我在玩得太开心的时候,常常会有那么一瞬间我的心灵动摇,仿佛我不能和朋友同甘共苦,不配拥有那一瞬间的美好。

看来这里的剧情应该是醒了,意识到我们一直相爱,然后冲破一切阻碍,在自由的大学生活中来一场青梅竹马的恋爱。

但现实是,我收拾行李,他回学校了。

我们似乎很害怕这种分离,但谁也不愿意用一个身份去束缚对方。好像对方是属于自己的,或者是另一个自己。

大学的那个夏天,我从想象走到了现实。我背上书包,上了火车。我比x先生早一年开始体验大学生的快乐、自由和差距。

那个时候,微信开始流行。大家冷藏甚至卸载了qq,微信也逐渐征服了大家的使用习惯。但是微信上的老朋友其实很少,慢慢的,新加的好友也在一点一点的淹没他们。

就像在信的时代,一旦搬家,就会失去一些朋友。除非你给你的朋友写信更新你的地址,否则你可能再也不会联系他们了。我一直觉得,被取代的不仅仅是更好的社交软件。无形中帮我们筛选了一群朋友,一群我们不想具体说出“地址”的朋友。

第一次和X先生交换微信。即便如此,刚开始享受自由大学时光的我,和还在复读的海洋中挣扎的何,因为生活节奏完全不同,联系越来越少,就像那些特意告知新地址的朋友,可能收不到预期的信。

当然,我还是会在每一个准备节点关心他的进度,他还是会在每一个节日给我淡淡的一贯风格的祝福。我们偶尔会提到那些年发明的脏话,分享最近的笑话。我建议他放松,不要有压力。他告诉我不要偷懒浪费时间。

大学过得很慢,慢到最后花了一年。听说他考上了大学,我们终于有了同样的“大学生”身份。虽然一个在沿海,一个在高原,但我开心了好几天,好像比收到录取通知书还要激动一点。

大学的慢还体现在对毕业的无限期待,恨不得明天就走向社会。结婚,生子,赚钱,养家。每次听到这些想法,X先生都会嘲笑我的幼稚,我的愚蠢,我太想看社会了,以至于将来社会把我打倒哭的时候,不要回到他身边。我固执的说不会,很嚣张,但是一直持续到大三。

大三暑假,父亲突发脑溢血,从发病到抢救再到重症监护。我没有流一滴眼泪。直到医生宣布没有生命危险的那一刻。我刚刚发现我已经几天几夜没睡觉了。我才知道,一个人的成长,是一天,一个小时,甚至一秒钟。我把父亲背在肩上的那一秒,我决定签字手术的那一秒,我每一秒都在等待手术的结果。

所以长大后,我决定去工作,减轻家里的负担。还好高三的时候课程不多。除了辅导员,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突然离开的原因。很感谢那些无条件罩着我的舍友,让我顺利来到北京,开始了“见社会”的一天。

社会开始打击我,生活也在我身边。在北京的第一年,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我的梦充满了我父亲的死亡和复发。我开始神经衰弱,一点点噪音就能把我吵醒。我的胸口一直像块石头,无法呼吸,也无法移动。

我没有向任何人提及我的身份。我是一名师范大学生,白天去公司实习,经历了实习中的一切琐碎和困难,成长和收获。晚上一直到凌晨都睡不着。我一遍又一遍地数星星、绵羊和所有的东西。

终于有一天,X先生突然发起语音通话,质问我好久不联系的原因。我找到了所有的原因:忙,忘了,恋爱了。他戳他们所有人。所以我最后说:“嗯,我心情不好。最近,我朋友的狗死了。”X先生叹道:“如果你不快乐,为什么要为别人悲伤?”我瞬间泪流满面,仿佛憋了很久的委屈突然被拿出来放在阳光下,说,你看,不晒就发霉了。就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突然有人说,我帮你抬一会儿,你喘口气。

于是我哭了,从沉默到哀号再到抽泣,断断续续地告诉自己在北京一个人的种种:面对诺大北京,我总是很失落;实习累到吐血,但留职的困惑却很远;父亲恢复的不好,但又不能回去照顾自己。还有依然思念前任却拒绝复合的痛苦。

最后我说我觉得累了,就沉默了。电话里只留下了彼此的呼吸声。X先生突然开始唱歌,唱各种欢快的,轻松的,最近流行的歌,一首,两首,三首...第二天醒来,手机就在枕头边,我看了看聊天记录,很神奇。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隐约听到:你以为社会那么好混吗?想的好,鼻子美到爆超级无敌的七彩葫芦泡。唉.....睡觉吧。你睡着了我就挂了。

大概过了一年,我的失眠终于被X先生的定期言语治疗治好了。X先生的待遇一直很奇怪,唱歌,讲笑话,或者骂我,从来不谈具体的事情,也不刻意安慰他。只是每次骂完我,我都会绕道走,以确定我是认真的。

也许故事讲到这里,我们真的应该谈恋爱了。我曾经以为这不会是爱情。你依赖一个人,就像你自己。但是一想到要和他谈恋爱,我就退缩,就难过。我过了很久才明白这种心情,叫做舍不得。是的,我就是受不了。不愿成为他的负担;不愿意拥有一份可以天长地久的美好友谊,就变成了脆弱的爱情,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曾经拥有。于是我们像往常一样斗嘴关心对方。但是没有人更接近。

时间过得真快!自从我来到北京已经三年了。X先生用他奇怪的疗法一次次把我从崩溃的边缘拉回来。而且每次都恰好是我最需要的时候。

比如上次崩溃,在家喝多了,觉得一个人睡会好。X先生发来微信,又让我哭了。

我:X,我...告诉你,我今天,特别...嗝嗝,特别开心!

x先生:是的,我明白了。

我:我...嗝嗝,真的...事实上...开心!

x先生:嗯,我相信你。

我:困了...欲睡的...

我不记得后来说了什么,但我记得我迷迷糊糊听他指挥:你哭完了吗?现在,放下你的杯子,从阳台回到床上去。

我:呜...好了,去睡觉,去睡觉...

x先生:现在,关掉空调。

我重复一遍:好吧,关掉,关掉,关掉,打开...

X先生:现在,吃点东西,睡觉吧!

我:好的...

X先生:最近没学什么新歌,只能听:你不是真的开心...

我:打鼾...打鼾...

第二天醒来,我一如既往地陷入了自我厌恶,所以看到他的慰问短信,我很自然地问:我昨天是不是又喝醉了?感觉好矫情。你居然受得了。

X先生回答:习惯了。

我看着“习惯了”这个词,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有多少人会习惯另一个人的习惯,知道她什么时候崩溃,知道她崩溃了会做什么,知道她不喜欢关空调,知道她只有听音乐才能睡着。有多少人会习惯另一个人的存在。习惯了不管对方做什么,都觉得正常自然。

“你怎么能习惯做一个大傻瓜,还这么经常打扰你?”

“不然呢?我现在还不习惯。当我60岁孤独的时候,我还是要习惯。”

“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X先生的回复,我忍不住笑了。是的,我们说好了,如果到了60岁还单身,就一起搬,楼上楼下。顺便来看看,聊聊天,散散步也没什么。X先生说,我真笨。如果没有人和我争吵,我会很快得到阿尔茨海默病。

想起当时的约定,突然泪流满面。

“X,我突然对你感到愧疚。我好像没帮到你什么。”我不再那么固执,会越来越直接的表达自己的感受,当然仅限于一部分人。

X先生似乎被我的变化吓到了:“哎,你突然的客气让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好远啊。”

我默默一笑:“大家对报社都挺好的,但我觉得你不是。”

X先生想了一下,总结了自己的说法:“其实所有的付出都是相互的。之所以习惯被对方困扰,大概是因为不知道谁付出的多,谁回报的多。”

经过他的提醒,我终于想起来了:在他刚选择工作,我被录用的阶段,我给了他看似有用的建议;在他听我父母倾诉的那些短暂时刻,我也听他倾诉自己的艰难经历;当他的感情遇到挫折时,我曾经给他鼓劲,当然也给他的笑话泼冷水。当他选择支援边疆,独自去了一个遥远的村庄,我是他唯一不会失去联系的朋友;在他几乎感觉与外界隔绝的时候,我把遇到的新奇事都告诉了他;他半夜值班,寂寞到极点的时候,我这个夜猫子陪他聊天聊到凌晨。

像每一次深夜聊天一样,不小心进入了新的一天。

我:“哎,今天520。让我们互相祝福吧。”

X先生:“嗯,其实有个女生刚刚跟我表白了。我警告你,你再不快点孤独终老,我可能就没办法陪你了。哈哈哈。”

我:“真的哇!快八卦。”

X先生:“因为我拒绝了,所以就不展示了。”

我:“啊?为什么拒绝人?”

X先生:“我看你先找个男朋友吧。”

我:“那你就被我耽误了……”

X先生:“最近不想谈恋爱。如果我能勉强找到一个理由,那只能是:在你面前我无法快乐。”对吗?"

我:“哼,别想平衡我。可能你面前的那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女朋友,恋爱的时候都不幸福吧?”

X先生:“我不能和你说话。挂了,睡觉去。”

被无情挂断后,我收到了X先生的信息:晚安。

我回复了两张照片,附言:520,表达我最好的朋友——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第一张照片:

初中毕业,他搂着我的肩膀,我用剪刀牵着手。我们刚吵完架,听说要合影,突然就进入状态了。虽然太阳大得我们睁不开眼睛,但我们还是很开心。两个人眯着眼笑着对着酒窝看着镜头仿佛看到了多年后定格的某一瞬间。

这一刻来自第二张照片:

我来北京的那年,X先生寒假从南方的学校回到东北老家,路过北京来看我。我陪他参观了天安门广场和故宫。这也是我第一次去天安门广场。走了很多,但是聊了几天,大部分都是斗嘴,大鼻子,五颜六色的泡泡。战斗在最后一秒结束。下一秒就被同行的朋友要求合影。几乎是很自然的,他把胳膊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和剪刀手比了比。阳光明媚,我们非常开心。两人眯着眼,笑出酒窝,瞬间回到10年前。

520,表达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那个和我有相似人生经历却比我更勇敢更乐观的人;

那个在不同阶段有着相同困惑,为对方扫除阴霾的人;

那个知道我所有秘密,让我无法忍受的人;

那个从不嫌弃也不迁就我的人;

那个比我更了解我的人。

我知道很多人会怀疑这样的友谊,但我想说,我只想和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因为你是我不忍心爱上的那个人,那个美丽的另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