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本中国小说,就是介绍一个女人被欺负的悲剧。

在现代文学史上,写性别苦难主题并不是媚娘的首创。在她之前也写女性悲剧并进入文坛的萧红,在1933中以中篇小说《王姐之死》完成了对沉浸在阶级压迫中的女奴的宣言。王的嫂子形象反映了劳动妇女在阶级压迫下的生存困境。她为地主辛辛苦苦工作多年,却吃着“地主用来喂猪的乱七八糟的土豆,连一片干菜都没进过她的嘴。”丈夫被地主张活活烧死后,在封建地主的迫害下悲惨死去。萧红在她的作品中揭示了一个贫困劳动妇女在身体和精神上所遭受的沉重压迫。与萧红明确的阶级意识相比,在“说与不说”的文学困境中艰难书写女性命运的媚娘,似乎性别意识比阶级意识更强烈。如果说萧红用眼泪和仇恨写出了爱与恨、生与死的女性悲歌,标志着受害者对压迫的强烈反弹,那么媚娘的小说则因为有意无意地回避了民族矛盾和阶级矛盾,而表现出了更具普遍的人性意义。她小说中的女性苦难虽然也有来自阶级和民族压力下的强烈声音,但主要来自性别压迫的藩篱。与萧红相比,三四十年代东北沦陷区的女作家媚娘明显缺乏直面民族解放主题的必要力量。当然,这受到作家个人社会经历的限制,但主要是由于社会文化背景的差异。

萧红在东北生活的时候,正是秋天的前期。由于日本占领者当时主要忙于军事镇压,还没有来得及在思想文化上进行严酷细致的法西斯统治,所以萧军、萧红、罗枫、白浪等人能够以自由的心态高歌猛进,把批判的矛头直接指向压迫者。然后,在梅娘文学创作的中后期,伴随着日本占领者和封建主义代表的法西斯统治的思想文化升级,沦陷区作家虽然也有家国崩溃的痛苦和以文艺促进民族解放的功利目的,却无法以直接暴露的表现手段介入现代文学发展的左翼阵营。社会环境的变化使进步作家的处境相当尴尬:“一个人必须说他应该说的话和他能说的话;然而,该说的话,有时候说不出口。这其中的酸甜苦辣,绝不是一个‘无语’的人能贪图的。“在这种情况下,媚娘面临着‘会说话’和‘不会说话’的两难境地,使得她无法像萧红那样直接揭露阶级压迫和民族压迫的血腥现实,只能选择更为婉约的表达方式。”有志于写作的人,只好暂时致力于讴歌自己的感受,拾起那些有血有肉、有生命力的文字,换成细腻而哑口无言的低语。“因此,通过对女性性别苦难的执着书写,优雅地表达沉重的民族苦难主题,是媚娘在沦陷区高压文化环境下不得不做出的现实而无奈的选择。

所以在媚娘的作品中,即使是阶级和民族的显性压迫,也是通过性别对立的隐性压迫表现出来的。1938创作的中篇小说《蛤》就是这种女性视角的形象展示。作品中,梅丽不仅在工作时间被老板强迫给日本客人倒茶,即使晚上走路也要被日本兵骚扰。“‘你是我的妻子!’醉鬼们又追上来,拉着秀文垂着的手。受到惊吓的三个人躲开路上的醉汉,往后退。醉汉跟着他们,挡住了去路。虽然作品没有直接揭示压迫者的狰狞面目,但我们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女性的苦难与民族压迫背景之间的联系,这种联系微妙却令人震惊。作者的倾向性语言更是犀利地直指作为看客的街上男人:“街上的人只看着,胆小怕事,不会给这三个可怜的女孩任何帮助,因为对方是高级种族,怕躲不清。谁愿意找东西?”。国内男性软弱的精神本质助长了压迫者的嚣张气焰,也反映了女性在外来压迫下艰难的生存处境。当同胞受到侵害时,沉默本身就是在帮助别人。这种典型情境的展现,寄托了媚娘对直接压迫者和间接压迫者的双重控诉,这种独特的女性视角,是对媚娘国难主题的一种意味深长的揭示和提升,是男性视野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