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和古龙的小说有什么区别?

金庸强调人对社会的责任和意义,写出了“侠之大者”,古龙则更注重人作为自由个体的意义,写出了“侠之风流”。当然这只是一个概述,并不是说金庸忽略了人的自由存在,古龙忽略了人的社会责任,只是说他们各有侧重。这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对人的欲望的不同解读。金庸和古龙的作品都注重表现人的欲望。毕竟,人才是整部作品中最活跃、最活跃的因素,只有人性深刻的人物才能表现出作品中蕴含的最有价值的人文关怀精神。

金庸和古龙都非常重视人的欲望的实现。这种欲望是人的自然本能的表现。比如古龙笔下的英雄,楚留香、李寻欢、陆小风,都有着最真挚的友情,最甜蜜的爱情,最充分的物质享受,过着自由自在的生活。他们所拥有的,是普通人的渴望,是普通人向往的美好生活。与古龙小说中的人物不同,金庸小说中的主人公追求的不是世俗的富贵和享乐,而是国家和民族的大义。但他们不是死板的“义”的化身,而是一群有着强烈而真挚的情感世界,执着而顽强追求的英雄。他们大多是自发的、勇敢的、正直的,具有强烈的个人主义色彩。

权欲和情欲在金庸和古龙的作品中有着相同的体现,只是侧重点不同。在古龙的小说深处,推动情节发展的往往是情欲。例如,剑的爱情是离奇和混乱的,但幕后操纵者是纪的痛苦,纪的悲伤和余。这三个人既有乱伦,又有婚外情,人性最黑暗的一面就在其中。正是古龙揭示了这些人性中贪婪、愤怒、迷恋所导致的非理性心理行为,并将其集中于一处,构造了一个疯狂的世界。同时,他通过直抒胸臆,婉转地批判了前代仇恨化为世俗因缘的伦理模式,塑造了充满人性和人情的新一代江湖人,使我们看到了希望的曙光,蕴含着独特的艺术魅力。豁达、宽容、机智,对人类充满爱和信心,是楚留香一生的追求,也是古龙人格的标志。

但在金庸的作品中,更多的是权力之争:在笑傲江湖,嵩山派的左冷禅和华山派的岳不群为了武林冠军而相互密谋;《八龙》中,慕容家族竭力复辟国家,不惜挑拨离间,令武林血雨腥风;《射雕英雄传》中,宋、金、蒙争夺中原,武林高手齐聚江湖,争夺九阴真镜。一个“权”和一个“利”,成了金庸笔下一切矛盾纠纷的主要来源。但正如慕容博所说,“庶人如尘,帝王如尘。大燕国不再空,复辟国也空。”【1】一切权钱之争的背后,原来是人生的空虚。生活似乎不太可能远非完美。即使最后完美了,也难免会有无所适从的感觉。所有的目标都达到了,但还是空的。中国人的喜怒哀乐往往夹杂着一种失落。所以,在绝望之后,侠客们不得不在悲哀中追求和构建自己的精神家园,也就是隐居。

然而,无论是对权力的执念,还是对情欲的执着,都源于人性的自私和贪婪。金庸和古龙在不断探索,深入人物内心的时候,感受到了很多难以言说的困惑,所以他们的作品表现出了一种隐痛,一种对美与恶,爱与恨的无奈,团队暗示无论你怎么解释,悲剧还是会一代一代延续下去。(2)武侠小说中的故事经常发生在古代社会。梁羽生的许多小说都是以明清为背景的。其目的是将人物置于更加残酷、复杂、精彩的政治斗争和民族斗争的背景中,以更高的视角、更广的视野展现多姿多彩、波澜壮阔的武侠世界。

至此,金庸小说的历史背景更加清晰,大多是建立在历史动荡时期。比如《射雕英雄传》的时代是南宋初期,宋金对峙导致蒙古崛起。天龙八部的历史背景是北宋中期,宋、辽、西夏、吐蕃、大理纵横交错。鹿山公爵时代的背景是清初满汉冲突。金庸对时代背景的选择也服务于小说的内容和人物的塑造。动荡的年代更能体现英雄豪情。与庙堂中懦弱腐败的官僚相比,侠客有着鲜明的民族大义意识。正如郭靖所说,“为国为民,侠为大”[2],侠的最高定义是“为国为民”,这是侠的升华。金庸小说中的英雄虽然不再是寺庙,但却是真正的以天下为己任的英雄。

然而古龙是金庸的对立面。他完全脱离了历史。在他的小说中,我们找不到一个可以明确界定的特定历史背景。“一点点被任何约束所束缚,但以情感笔触,贴近现实生活”[3]。这有两个原因。一方面,台湾省的政治气氛仍处于“高压”状态。为了避免“以过去刺现在”的嫌疑,古龙干脆不谈历史。另一方面,古龙的小说想表达的是现代人对生活的态度。避开特定的历史时空,更有利于人物情感的自由发展。所以他的小说不是着眼于对历史的反思和回顾,而是着眼于对现实生活的感受,所以充满了现代气息,比如主人公楚留香对生活的态度和享受,以及他所倡导的法治,都有着浓浓的现代人气息。可以说是把现代人置身于一个虚构的古代世界。但他笔下的人物不仅仅是现代人的影子,还包含了古龙对现代人的理解和理想。小说中主人公悠闲的生活可以说是对现代生活的一种否定和超越,具有强烈的生活节奏。

可以看出,古龙试图表达现代人的感受,所以他抛开了一切历史环境和时间的束缚,仅以感性的笔触去探索现实生活,探讨人性如何在纯人际交往的状态下发展,从而创造了一个既不需要历史支撑,也不能被历史支撑的神秘而现代的浪漫主义艺术世界。在这个世界里,他笔下的人物来去自如,欢喜冤仇,将“侠义浪漫”展现的淋漓尽致。(3)不同的语言风格一部表现良好的作品的语言也必须是独特的。如果说金庸小说的语言是古典优雅的,那么古龙小说的语言是飞扬灵动的。

中国古典白话小说高雅的侠义语言文化是中国独特的传统文化。使用传统语言符号可以更好地表达中国固有的文化遗产。金庸小说大多使用中国古典白话小说的语言,简洁典雅。现代所有的词和概念的作者都极力避免,比如用文言的“道”字代替现代的“说”,用文言的句式“善感”代替现代的汉语,用“转念”、“思考”、“暗自思忖”代替“思想”。句子长短不一,长则十几个字,短则四个字,音韵优美,节奏感鲜明。在句式的选择上,小说多采用单句和短句,没有冗长繁琐的修饰语,结构简单,非常简洁,这是中国古典白话小说语言的特点。金庸把中国的语言文字运用到了极致。有人说,金庸小说的一大贡献是纠正了五四以来新文学欧化的恶习。金庸的语言和文字激活了汉字在近代的再生,重新展示了汉字的魅力。

古龙显然不一样。他的语言犀利有力,句子短小,句法多变,避免直白的叙述,文笔充满跳跃和震撼。他借鉴海明威等西方作家,借助简洁、流畅、幽默的口语对话推动故事发展。古龙的语言在吸收了众多学派的长处后,力求新奇、变化、寓意深刻,用散文诗分段写作,从而创造了电报式的“古龙体”。

金庸和古龙语言风格的差异一方面与他们的性格有关,更重要的是与他们作品的主题有关。金庸努力成为“侠之大者”,所以他的语言更接近中国古代传统语言,便于表达“忧国忧民”的儒家情怀;古龙追求“侠义浪漫”,语言简洁明快,富有节奏感和跳跃性,更丰富地表达了作品中浪子回头的情怀。总的来说,金庸小说中的主人公追求“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不择手段。古龙追求“侠义浪漫”,狂放不羁,率性洒脱。

金庸小说强调个体意识与群体意识的统一,这也是五四精神与传统文化结合在其作品中的主要表现。五四精神强调个人自由,传统文化提倡群体意识。金庸笔下的主人公既有侠客的自由人格,又有强烈的民族精神和忧患意识。他们自由快乐,在国家大义面前勇于承担责任。这看似矛盾的两件事,在金庸笔下达到了完美的统一:“侠义”精神体现了做人和拯救世界的尊严,体现了作为一个自由不羁的个体的本质,而所谓的“国家大义”也不再是朝廷,而是侠客们认为应该和必须承担的社会责任,也是他们独立人格和率真本性的表现。这与传统的“精忠报国”有着本质的区别。因此,金庸在以国家大义的宽广胸怀作为评判英雄的标准时,既走出了君臣之枢,又追求建立在保持独立人格和个体自由基础上的爱国主义,而不忽视武侠文本中固有的自由精神。

而在古龙的作品中,国家兴亡、民族大义却很少涉及。他更注重人作为独立个体的存在价值,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平等和尊重。这种价值是与生俱来的,这种平等和尊重只来源于人们抽象的道德和良知。楚留香揭穿无花的阴谋时说:“我只能揭露你的秘密,却不能惩罚你。世界上没有人有权利夺走别人的生命……”【4】满楼的花,展现了人生的另一种境界。他是盲人,但他从不为自己感到难过。而是用一颗明亮的心去欣赏这个世界,用全部的力量去热爱这个世界上的生活。这种境界正是古龙最推崇的。这种无视实用功利的崇高精神,闪耀着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光辉。

如果说金庸是英雄,那么古龙就是浪子。金庸小说深刻,意味深长;古龙的小说灵动、浪漫、诗意。他们作品中所体现的思想观念和精神内涵,对整个现代人类精神文明建设起着积极的作用。他们以自己的创作提升了武侠小说的内涵,完成了武侠文本由俗到雅的转变,从人性的高度塑造了一批鲜活的人物形象,弥补和丰富了中国文学的画廊,做出了巨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