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舒小说的艺术特色是什么?

琼瑶在亦舒走红的时候就红了,所以人们说;“香港有亦舒,台湾有琼瑶”,但她说,“没必要提琼瑶”。不过她承认琼瑶有琼瑶的功力,把小说《那样》写到了极致。与琼瑶小说中给女性带来幸福的高大完美的英雄相比,亦舒小说中的男性大多令人失望。《我孤独的前半生》这本书里有以下几类:诚实勤奋多年的丈夫突然发现了真实的自己和激情,决心和女演员过新的生活,不顾妻儿的感受;一个在公司沾沾自喜了半辈子的男同事,打着“老婆根本不懂我”的旗号,向一个单身女人讨便宜;二十多岁的男生,大学刚毕业,想在熟女身上寻找经验和安慰;温柔体贴,热爱艺术,有知识的伴侣,但是同性恋;试试几招看洋鬼子不能马上骂人掉转舵走人...当然,他们并不坏,就像张爱玲说的“只是一个人”。“这只是一个人!那你能有多大希望?

所以亦舒笔下的女主角大多是早早放弃古典浪漫主义,只以自爱自强为根基的多情女子。他们中有孤独时不抱怨的单身女强人,有时嘴还挺硬,闹出不少笑话;也有最后找到另一半的人(但用的是脑子,不是心)——一个安全、豁达、体贴的男人,是一个历经沧桑的女人最好的归宿。比起惊天动地的能生能死的爱情,这种亦舒更有把握。

但是,“这是另一回事”,亦舒反复说着,仿佛有一丝苍凉。也许她心里还有一个梦想梦想呢?我们生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一切都注定充满矛盾,包括爱情。

爱情是可疑的,但友情——女人之间的友情——却被亦舒推到了最重要的位置。她笔下的女主人公大多至少有一个女性密友,或姐妹,或母亲,或女儿,或同学,同事,甚至陌生人或情敌,与她站在同一战线,欣赏她,鼓励她,帮助她。在这里,女性友谊是女性对自己性别的认同、尊重和喜爱,是情感需求,甚至是共同反抗另一性别的不公平待遇。?

亦舒写到了这份友情的温暖和珍贵,也写到了它的脆弱——的确,脆弱,在一个男人当家作主,女人“想男人,怨男人”的社会。《我的前半生》中有这样一个情节:子君因唐静与未婚夫同居而感到失落,甚至“不可理喻”,明知旧情不再,感叹“无法力挽狂澜”...即使后来他们和好了,那种悲伤依然存在。唐静媛结婚了,从此她过去一个人生活的日子只能留在回忆里,成为永久的牵挂。?

孩子是亦舒心中的另一个牵挂。她的小说里经常有孩子(大多是单亲妈妈的聪明早熟的孩子),她对他们充满了感情。这种感觉甚至变成了对整个年轻一代的喜爱和欣赏:“他们会享受生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们如何思考,他们如何知道如何选择。”“那时候,我们越不现实,就越觉得浪漫。和一个不喜欢他感情的男人分手三年。一个人有多少年?这一代年轻人真有福气,社会风气变得这么开放活泼,灵活多了……”?

而这一切,在其他作家看来,可能是人越来越自私,越来越浅薄,越来越沉迷于现实享受的表现,也就是古典美的感觉不再令人担忧和叹息。但亦舒没有。亦舒开放务实。也许是因为对孩子的爱,她愿意相信未来,相信一切都在为了更好的生活而改变——所以这20年来,一代人在亦舒读书,一代人在亦舒读书。?

亦舒的小说与其他通俗小说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她强烈的女性意识,这并没有影响到作品的流行(女权主义作为卖点,在现阶段是非常不合适的,尤其是在中国,甚至有杨澜这样的女性在接受采访时说,她真正的理想是做一个贤妻良母)。秘密大概就是亦舒的女性意识,用一种非常感性生动的形式表现出来。?

我不止一次从内地出版的生活杂志上看到这样一个“温暖的故事”:一个女孩恋爱了,“失贞”了,没有结婚,明知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却在痛苦中遇到了一个自己真正爱的男人。几经挣扎,我终于决定实话实说,坦白告诉她,男方居然原谅了她。上帝,多么恩典,多么快乐,多么感动...?而同样的事情,在亦舒的《一朵玫瑰的故事》里,男的追着女的,“我会原谅你的”,女的只是说:我要你原谅什么?我做了什么让我原谅你?每个人都有过去,这个过去也是我的一部分。如果你觉得不满意,你可以找别的小姐,但我凭什么要求你原谅我?你的脑子一片混乱。你女朋友不是处女了,你要原谅她重新做人。你以为你是谁?

这个女人已经29岁半了,她有这么大的勇气对待未婚夫,这来自于她心理上的独立,更多的来自于她的经济独立。“我是一个有能力的女人,我可以用自己的双手解决生活问题”,所以她有要求真爱和尊重的权利。如果他不给,她也没必要迁就他。——这简直就是标准的女权主义姿态。?

但在亦舒的其他小说中,女主角最终还是让步了——双方都做出了一些让步,合作愉快。也许这是亦舒的局限,也许是她的聪明。人们说真正的男女平等需要一千年。我不怀疑这一点,因为人们已经花了几千年来制造它。那么,与其等上一千年,不如抓住点实惠的——?所以在《她比烟花还孤独》中,女记者尽管青春洋溢,语调高亢,却发现女性所谓辉煌的成功背后,是如此的惨淡,她立刻抱住了男友的大腿:我死了,希望老公孩子在我身边。希望有人为我争取遗产。希望我的芝麻绿豆宝石戒指有个放不下的孙女,声称是我奶奶留给她的。希望孙子结婚的时候和我商量一下。我希望我和我丈夫家里的每个人都不和。我希望成为一个幸福的女人,请帮助我。?

很有趣,不是吗?你笑的时候哭了吗?这就是亦舒,她出生在香港这个国际大都市,接受的是西方教育,但骨子里是中国的,这是我们认为对她来说最贴心的地方。背包里放一个亦舒,就像放了一盒珍贵的胭脂——亦舒说:一个女人,无论什么年龄,什么地位,都离不开这盒胭脂——胭脂是一种象征。过去的女人,现在的女人,这种类型的女人,那种类型的女人,都应该努力让自己的生活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