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汽车上的女人
这时，坐在前面的一位老太太正和司机聊着天，一言不发。
“你真好。如果你没有零钱，你会要求别人给你换。”老妇人说。
司机说，反正钱多归公司，我也不好。不过我们可以拿提成，前提是你不买票，但是你可以投资车。
道路不平，汽车剧烈地颤抖。但老婆婆没等车稳定下来就说话了。于是声音随着车一起颤抖。
老婆婆说，我们会照顾你的，以后大家都不买票了。这好像是写给全车的。就连那个小女孩，包括我在内，车上也只有四个乘客。
我看见那个扎马尾辫的女人看着那个老女人。
这时，前方不远处路边一名男子向车招手。司机把车停在路边，“thin-Silk——”车门开了。
第二个女人长着一张匀称的脸。头发垂到肩膀上，看起来有点胖。上身穿着一件有花领子的蓝色衬衫，下身穿着一条七分长的黑色长裤，裤角有蕾丝花边。她把手指钩在一个红色塑料袋上。她坐在马尾辫女人对面的椅子上。她一坐下，就从一个红色塑料袋里掏出一袋瓜子，夹在两腿之间，翘着二郎腿出了过道，拖鞋半垂着，清晰地看到脚趾甲被玫瑰色指甲油染了。她侧躺着，面对着马尾辫女人，开始啃瓜子。她不时回头看看。
“你不能得到更多的钱，而是更少的钱？你怎么知道？”沉默了很久之后，老妇人又和司机聊了起来。这种聊天方式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沉到了水底，后来被打捞上来，现在慢慢浮出水面。
司机侧过头看了老婆婆一眼，右手一指，说，有监控！
“现在的社会真的很进步！”老妇人叹了口气。她想了想，然后说:“监视器能看清楚放了多少钱吗？”
司机又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对她说，怎么可能！而我，我在看！
吃瓜子的女人咯咯地笑了，马尾辫女人又看了老婆婆一眼。
司机看到后面有东西在动，马上饶有兴趣的说，可是我只能看着你放钱，不能帮你放钱。
“为什么？”吃瓜子的女人不吃瓜子了。她的声音如此明亮，即使在汽车的隆隆声中也能清晰地分辨出来。
老妇人转过头朝她点点头，然后转过头看着司机。
左手放在方向盘上，右手放在扶手上，司机转头看着他们说，公司的规定，如果我能收钱，早就全放进口袋了。
这时，马尾辫女人飞快地看了一眼吃瓜子的女人，然后看了看司机，皱起了眉头。旁边的小女孩用手摇了摇，好像说了什么。马尾辫女人把头斜向小女孩，伸出右手食指，摇晃了几下。
有人的手机响了。是司机的。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抓过来的，然后把它放到耳边，大声的喊。
马尾女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小女孩用手拽着自己的衣服，说着什么。马尾女一把抓住她的手，按在腿上。小女孩突然小声哭了起来。吃瓜子的女人好像听到了刚才小姑娘说的话，就从包里抓了一把瓜子递给了马尾女。小女孩停下脚步，抬起泪流满面的脸，看着那个扎马尾辫的女人。她转头抿了抿那个吃瓜子的女人的嘴角，然后转头对着小女孩摇了摇头。她紧紧地抓着小女孩。小女孩“啊”的一声哭了出来，然后就变成了低低的燕子。
吃瓜子的女人愣了一下，看了看小姑娘和马尾辫，收回了手，放下翘着的腿，直直地伸了个懒腰。她转过头又看了小女孩一眼，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马尾辫。她现在也不继续嗑瓜子了，身体挺得笔直，还时不时看小姑娘一眼。马尾辫一动不动，冷得像冰雕。小女孩的背在微微颤抖。
这时司机放下手机，前面有个红灯路口，车速慢了下来，最后停下来等红灯。几辆摩托车和自行车从车边驶过。
“他们不用等红灯吗？”沉默了很久的老妇人又说话了。
这次司机没看她，摇摇头说，不管是谁在等红灯！
老妇人指着从她面前经过的摩托车和自行车说:“但是它们经过了。我以为大车需要等红灯，小车不需要。”
“因为他们在找死！”吃瓜子的女人突然说，她好像在生谁的气。
司机和老妇人同时看着她。
前面有绿灯，车在慢慢启动。马尾辫突然站起来，抓着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和她一起站了起来。马尾辫说:“司机，前面幼儿园下车。”她的声音很硬很冷，仿佛每一个字都是从她的喉咙底爬出来的。他们现在正站在过道里。突然那个吃瓜子的女人往小女孩手里塞了个东西。一辆摩托车突然斜在汽车前面。“操！”司机骂。
汽车突然刹车，过道里的人都向后跌跌撞撞。吃瓜子的女人抱着小女孩。有东西从小女孩手里掉到了地上。是佩吉，一只小猪。马尾辫回头，把小女孩拖出了车。下车的那一刻，小女孩回头看了那个吃瓜子的女人一眼。
透过窗户，我看到马尾辫抱着小女孩的肩膀，大声地喊着什么。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然而这一幕却因为车子启动而被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