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搭便车
？01
“你好！于先生，对吗？我姓宋，之前联系过。”
“哦，你好，你好，上车吧，外面冷！”
“嗯，现在回家过年真的一票难求？”
“不可能，中国人多。我想回家过年。高铁就那么几趟，还有那么多票贩子提前抢到票了。”
“嗯，是的！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从西海回到罗城老家！”
“没什么，没什么，反正已经在路上了。一个人开车回去没意思。你跟我搭一程，我随便找个伴！”
余志勇开着他新买的别克轿车，载着他在网上找到的陌生人在环城高速上行驶。
凌晨四点，西海还沉浸在夜的寂静中，道路两旁的灯光透过升腾的雾气，在黎明的第一缕曙光中透出淡淡的幽暗。不远处，大楼上闪烁的广告牌在他们身后疾驰而去，送别归来的人们。
这是余志勇第一次开车回家过年。他怕一个人在路上无聊，也想带几个人，顺便赚点油钱。宋海成是他从起点接的第一个人。
？02
？？“我看你是从机场过来的，还是从国外回来的？”
“是的！我刚从国外回来。我出来五年了，大学毕业五年了。这是我第一次回来过年。”
“这么多年不回来过年，你不想回家吗？”
“可以，但是工作不能。在国外过年的时候，想起了妈妈做的饭，想起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火锅的场景。我以为有时候眼睛会酸。”
“啊，这相当困难！年轻人在外面不容易。你看，我常年在外漂泊，工作压力大，买不起房子。家里人还整天催着我找个女朋友结婚。真讨厌！我可烦了，累了，这个时候不能回家过年。你呢？你结婚了吗？”
？“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熟悉的角落，我曾互相安慰，叹息，无论结局会是怎样……”汽车收音机里正在播放李宗盛的《漂洋过海来看你》。
此时，宋海成仍静静地望着窗外，沉浸在音乐营造的怀旧氛围中。余志勇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宋海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小声说:“还没有，时间还早，别着急。”
“没事儿，不过都快三十了！过了这一次，就很难再找到了。我比你大两岁，不要太多嘴好吗？有对象吗？”
宋海成笑着说:“什么，你要介绍我认识吗？”
“也就是说，你笑了。看看你的长相，你的个头，你的海归经历，你的黄金单身汉。你背后一定有很多美女。你想让我介绍你吗？！除非两种情况……”
“哪两种情况？”宋海成接着问道。
“这不简单，不是伤害就是同性恋？”
“我是个认真的人，不要胡乱猜测？”宋海成故意提高声音，笑着说道。
“呵呵，那是受伤了！这年头像你这样怀旧的年轻人不多了！”
宋海成没有否认，但陷入沉默，紧握着挎在腰间的包。他不想解释什么，但内心的一种冲动搅动了他平静的心。
“我读书的时候，谈过一段感情。毕业后各奔东西，所以分手了。说了好几年了，一旦习惯了，就不想再找了。”
“看来这个女人有能力让一个男人心灰意冷这么多年！”
宋海成没有吭声，头靠在窗户上静静地睡着。
“你先睡，到了空城还有一个人上车。”随着初升的太阳，汽车向南的旅程飞走了...
？03
？“喂，喂老师，你去过孔成吗？我在汽车西站这边的十字路口。你方便在这里见我吗？回头我用微信给你发个位置。”
“我快到了。你在路边等我。我十分钟左右就能到达。”余志勇挂了电话，打开微信，跟着导航上了空城。
在公共汽车站，余志勇慢慢放慢车速，打开了双闪灯。在路边，一个长头发、瘦脸、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女人一直在向余志勇招手。
余志勇开车过去，在女子身边停下，打开车窗问道:“你去了罗城吧？”
“你好，你好，我们之前联系过。”唐主动用清脆而干练的声音回应。
“快上车，后面已经有一个人了，你先坐前面。”
唐放下她的行李，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理了理头发。她没有刻意看坐在后排的宋海成，只是隐约感觉到有个男人坐在她身后。三个人沉默着，静静地听着收音机里播放的王菲的《匆匆那年》。
？04
？宋海成被歌声惊醒，加上连日奔波的辛苦，他睁开眼睛顾不上疲惫，透过窗户向外望去。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微微有些刺眼，他看了看手机。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你醒了，你在空城。”余志勇说。
“睡了几个小时，差点忘了时间。”宋海成漫不经心地说道。他看着眼前的停车位，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眼前，黑色的直发，略显瘦削但匀称修长的脸庞。
宋海成忍不住大叫:“秋艳！”刚说完，他就放低了声音，不吭声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大人惩罚。
唐透过后视镜回头看了，然后微微转过头。“海城，是你。真巧！”唐秋艳用微弱而冷漠的声音回答道。
“是啊，真巧！这么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又在这里遇见你。怎么样？这几年过得好吗？”宋海成开始兴奋起来，当他兴奋起来时，他开始有点结巴，有点语无伦次。
？“嗯，很好，你呢？”唐还是和以前一样平静。
“我也很好。我刚回来，回家过年了！”
“所以你知道，世界太小了！”余志勇笑着说道。
“嗯，我们是高中和大学的同学……”宋海成欲言又止，似乎想再说些什么，最后又沉默了。
唐没有再说什么。这时，车内又安静下来，广播音乐的歌声是那样的清晰悠扬。只有余志勇附和着旋律，低声唱着汪峰的《想你的时候》。
“那天，我们在街上相遇，互致问候，并报以微笑。我们像朋友一样挥手告别，转身泪流满面。”
？05
此时，宋海成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埋藏在他心中很久的记忆就像翻腾的海水。
他想起了那个夏天，那个炎热的下午，那个他在宿舍楼下等了很久却一直没见到的人。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会如此粗鲁，拒绝见他，拒绝接受他的道歉。他在烈日下等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只等来了一句“回家吧，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这个人现在就坐在他面前，从后面看是那么的熟悉，但内心却是陌生而可怕的。他突然明白了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涯海角，而是我在你面前，你却对我视而不见。
宋海成又看了一眼唐，那个他曾经深爱过的唐，那个发誓从此不再联系的唐。眼前的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天，可惜没有时间穿梭机把一切拉回到过去。
？06
汽车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白云在蓝天下悠闲漫步。起伏的山丘，灰色的小屋，蓝色的树木...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一种美丽的舒适。
“前面是丹城，还有两个人要上车。那大家就都挤了。”余志勇说。
宋海成没有说话。唐对漫不经心地说，“你一路上能带很多人吗？”
“一对老年夫妇给我打电话，说想出去走走，找点过去的东西。”余志勇说。
车子到达了丹城。到了约定地点，一对老人已经在路边等着了。余志勇停下车，示意这对老夫妇上车。
两位老人头发花白，看上去年近七十，但精神饱满，腿脚好。车门一开，老人就慢悠悠和蔼地照顾着车里的人，把目光移到了前排。他用诚恳的语气对唐说:“我老婆晕车。她能坐前排吗？”
唐犹豫了一下，然后说了句“好”，下了车，挨着坐在了后排。唐没有直视，而是像个陌生人一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宋海成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他们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相遇，以这种方式近距离坐在一起。淡淡的眉毛下一双明亮却含泪的眼睛，除了略显疲惫的神色，一切都和我记忆中的一样。他没有主动和唐说话。他只是努力保持安静，保持良好的呼吸。这种气氛正是唐所渴望的，而似乎也沉浸在其中。
“你们老两口真有闲暇。你这么大了还得学年轻人搭顺风车。”余志勇以半调侃的语气说道。
老人和他的妻子相视一笑。“年纪大了，就控制不住自己了。年纪大了，就想学年轻人的浪漫，打开年轻时埋下的秘密。”我妻子笑着说。
“秘密？多秘密啊！给我们讲讲！”唐第一次笑了。这笑容，宋海成看在眼里，过去的美好似乎又回来了！
“小时候去平城插队，在和平大学被介绍给她。她父亲当时是一名大学教授。他不喜欢我，也不想娶自己的女人。他就是不同意我和她！”
“是的，为了这件事，我和我爸吵了一架，也不知道他给了我什么药。我一根筋地把他当回事，现在想想都觉得很好笑。”
“人这一辈子，真的很短，不留一点犹豫，眨眼间一辈子就过去了，到最后，我会回忆起那个可以陪你走过苦与乐的人。所以懂得珍惜，懂得拥有，才是最大的福气！”老人说着笑了。听完点点头，一边看着坐在旁边的唐。
07
汽车到达平城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夕阳西下，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给一整天的大地增添了一份朦胧的美。
余志勇停在平城大学门口，老两口准备下车。"你还没告诉我们你的秘密是什么吗？"宋海成说。
“如果你愿意，不妨把你的时间再拖长一点。”老人说。
“既然来了，就不在乎这么一点点时间。”余志勇停下车，示意大家下车休息一下。
在一棵高大的银杏树下，老两口慢慢蹲了下来，和唐急忙上前帮忙。冬天的银杏在秋天已经脱去了金色的盛装，呈现出一种简约脱俗的样子。
“当时，我们发过誓。如果我们能走在一起，那么我们将在我们的金婚之夜重温我们的誓言。”
老人示意余志勇去找工具，在银杏树下慢慢挖。很快，一个用布包着的精致盒子被挖了出来。打开盒子，里面有一张写好的纸。
老两口慢慢地一起张开嘴，笑着看书。
五十年后的我们:
？当你再次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相信你已经年过古稀了。岁月侵蚀了你的容颜，时间染白了你的黑发，但唯一不能动摇的是我们相连的心。让我们相守不离的，是大家都不喜欢的“爱”。
？1970的夏天
？08
车子已经过了平城，很快就要到罗城了。唐的家就在市里，她先在汽车站附近下了车。急忙下车帮着提行李，唐客气地道谢。他说，他提着行李准备回家。
“小伙子，别追上来，有话好好说，过了这个村子就不能有这个店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车里的一切。”余志勇笑着说道。
宋海成拿起包，飞快地跑了。“秋艳，等等，我想给你点东西……”她说着，连忙从包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唐站在那里，接过东西，看着上了出租车，渐行渐远，消失在朦胧的视线里...
晚上，唐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打开灯，看着这些年来宋海成给她买的生日礼物。想着想着，便拿起日记本开始写:
海城:
这是我写给你的第500封信，我终于相信世界上有缘分。我很想你，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们会以这种方式再次见面。那天下午，我父亲来看我。他从来不夸我谈恋爱太早，让我好好学习。当我父亲离开，我来看你的时候，你已经不在了。为什么不能坚持下去？我为什么不能坚持？大自然捉弄人，让小小的矛盾让我们的命运密不可分。老人的事我很感动，但错过了就错过了。生活是一次旅行。见面总有分离，有时相聚又离别。为什么要互相依赖？让你永远活在我的日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