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介绍一下刘若英小说中的夷副官。

伊伊

我不确定他的真名是什么,但这可能无关紧要。对我来说,他是易的副官。知道他的真名不会改变他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我从小就叫他易。他的声音没有压低,也没有轻松的“咦”了一声。我叫他的时候,都是扬起来的,像“动……”一样,结局永远是长长的。家里其他人都叫他“易副官”。直到我走进他的告别仪式,我还以为他的全名是“易副官”。

我害怕我会忘记他

他住在我前院的小房间里。他一进大门,就穿过院子,走进第一个房间。任何人来来去去,进出我的房子,都必须经过他的窗户。副官易瘦瘦的,黑黑的,三个头,却掩不住自己花白交错的发色。我小时候说他长得像猿。他经常只是坐在自己小房间的窗前,嘴里叼着烟,竖起耳朵等待我公公的指示。

人们喜欢说孩子是无辜的,但我从来不这么认为,因为我就是无辜的例子。我从小就知道易是可以欺负的。既然我能欺负他,我就不会放过他。他不会抱怨,不会生气,不会报复,不会怀恨在心。甚至可以说,我想要什么,他就尽量满足我。我遇到了麻烦,他的任务是尽可能帮我隐瞒。

易走后,我常常害怕我会忘记他。毕竟我懂事的时候他已经很老了。我能对他的心情了解多少?我能记得他多少?但是后来我发现,我越活,他的形象在我心里就越鲜明。

他和他岳父在一起多久了?没人知道。传说在他曾祖父的时代,民国以前,他十三岁就在湖南老家做所谓的“家仆”。然后公公上学了,他的职位成了书童。他每天跟着岳父上学,下一站就是一上午,等着岳父放学,然后被安全送回家。黄埔军校开的时候,岳父在“十万青年十万军队”的感召下,决定从军。那一年,我爷爷才十四岁,根本不符合参军的最低年龄,我公公却谎报年龄去了黄埔。于是,易也跟着参军了。即使“少爷”爱国报国心切,“易副官”的责任也没有变。公公报国,是公公好伺候副官。

离开黄埔后,公公去了俄国读书,易不能陪他去,就在老家等他回来。我公公留学归来,生下我爸,就成了我爸的保姆。当我叔叔出生后,他成了我叔叔的保姆。后来公公退到台湾省,家里有个阿姨。当然,他是我阿姨的保姆。直到连孙少爷孙小姐都长大了,易又把自己改造成了家里的厨子。这并不奇怪,因为只有他会做地道的湖南家乡菜。从小到大,我的饭盒里所有的菜都是他准备的。他的腊肉干,他的糖醋排骨,都是独一无二的,也是我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尝过的味道。

我搬去和爷爷奶奶住的时候,我三岁,他六十八岁。从那天起,他的新任务就是做我的保姆。

如果我们能回到那个时候

小时候出于安全考虑,几乎不允许我和附近的小朋友一起玩。因为我家有院子,所以我的操场完全建在这个当时觉得很大的前院。而我最重要的玩伴是70多岁的易。

我记得我第一次打羽毛球,他和我在一起。他穿着拖鞋。因为他不能在我面前击球,我生气地把球拍摔了。我踩了他一脚,骂他:“你根本不会玩。”他的桌子上总有一个装满糖果和零钱的透明玻璃罐。我会爬上他破旧的藤椅,看着罐子,然后他会打开它,给我两颗糖。等我吃完,他小心翼翼地把包着糖的纸折起来,中间打个结,做了个毛绒绒裙子的小公主,然后逗我说是我。当时我以为他无聊死了,这招用了这么多年也没变。就好像每次他把拇指分开弯,然后拿起来跟我说拇指可以分开——我不信。

还有一次,我从那个糖罐里偷钱,因为我想和同学去学校拐角的杂货店买彩票。此外,我想吃一个芒果干,它会让我的嘴变红。后来听阿姨说,家里的孩子都是从糖果罐开始的。也许易故意把钱放在那里。

我的公主床后面有一扇小窗户。我不需要每天早上都有闹钟。易会在窗户后面问我,你今天早餐想吃什么?咸面包菠萝?还是毛毛?还是粥?烧饼?通常在他读完之前,隔壁的窗户里会出现一个声音——我婆婆,“易副官,你别那样宠她,怎么可以天天问她!”即便如此,他还是天天问这个问题,然后我就起来了。

在家里不允许吃地摊上的零食,不卫生。我一直很羡慕同学们可以坐在路边随意吃面和刨冰。有一天,我趁婆婆不在家,让她去检查巷子口,坐在地摊上吃面。事实证明,这是一个非常不充分的安排。

我看着老板用一个浅碗,舀进厚厚的面条,撒上香菜和大蒜,然后握手,端给我。的确,老板的大拇指全在面条里。但卫生不重要,重要的是突破禁忌。太巧了,我婆婆把车开进巷子,回家了。易看到了,但他的速度怎么能比得上汽车呢?我刚要说再来一碗的时候,一只画着衣原体的手已经把我抱上车了。我回头看易,只见他满头大汗地跟在车后跑。

我的小学就在我家后面,步行十五分钟就到了。他每天开车送我上下学,就像陪岳父上学一样。因为他为我做的事情是那么的自然,我从来不珍惜,只会抱怨为什么我不能像别的孩子一样背书包,他却帮我背。有几次,我放学故意把书包放在学校门口,跑回家。以他的年纪和脚上那双黄色塑料拖鞋,我应该比他早到家。然后公公听到门铃就会说:“上尉伊没来接你吗?”我会说,“我不知道,我没看见。”孩子其实不简单。我真想用小叮当的任何一扇门,回到那个时候把我打一顿那个时候冷静下来。

他似乎能读懂我的心思

我现在脸上的疤也和易有关。七岁那年,我和婆婆去朋友家打麻将,因为婆婆算计着我三点钟的钢琴课就在我卡友家对面,两分钟的路程。眼看三点了,公公打来电话,说让易过来带我去。婆婆说只有两分钟的路程,英英应该可以自己走。但是我孙子急切的爷爷什么都不肯说。于是我坐在院子里等易,手里拿着点心,动弹不得。我婆婆的朋友家有只狗,大概是看中了我手里的零食,跳了起来。我只听到一声尖叫,狗就在我左眼下方狠狠地吻了我一下——缝了28针。据说我尖叫的时候,挂钟正好敲三点整,站在门外的易正要按门铃。

爸爸是船长,跑大洋,两三年才回来一次。我从不提起我的父亲,因为他离我很远。我对他的印象有时候不是在脑海里,而是在照片里。但每次听说他会回来,我都会穿上喜欢的衣服坐在院子里,对着门口发呆。伊总会默默的过来拍拍我的衣服,帮我抚平皱纹,仿佛能看穿我的心思。

终于,帅帅的船长爸爸回来了,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听他讲外国的趣闻。虽然我完全听不懂他们的话,但是灯光却出奇的温暖。婆婆告诉他,易帮我买了一辆自行车。瞬间,父亲突然和我翻脸,好像突然想到行使父亲的责任,说不,他的话是:“第一,危险;第二,不要宠我。你怎么能给一个孩子他想要的任何东西呢?第三,即使想买,也不容易买到。”他马上让佣人把车扔出去。我突然被吓坏了,用尽全身力气大哭起来。是因为我会失去来之不易的自行车,还是父亲终究毁了我等他的好,我现在一点记忆都没有。

就在爸爸怒不可遏不休的时候,屋外突然出现了易的声音。他隔着纱窗生气地说:“你小时候多乖啊?”你不是整天和人打架吗?你会骂,孩子,你带了几天?”爸爸停住了,因为他知道易说的是实话。毕竟,易也是他的保姆。

过了几天,父亲又走了,我的自行车被偷了。

我很难过易没有等到这一天。

我想易应该知道我叛逆。小时候除了逗逗他,不太爱说话。我经常茫然地看着窗外。他从不问我在想什么。他只是搬了个凳子和我坐在那里,安静的说不出话来。最多抽根烟然后咳嗽。

我从来不知道易身体不好。我只记得他总是咳嗽。人们说他抽烟太多了。有一天早上他送我去学校后,说要去看医生,就再也没回来。我以为他只是需要休息几天。然后,婆婆带我去了一家肺结核的医院。她说住在里面很轻松,但是不让我进去,说怕感染。那天下午,我在外面等,踢了很久的石头,想哭。

两个月后,一个暑假的一天,我光着脚躺在伊盖的床上。糖罐里的糖快吃完了,他还没回来。他那天下午走了。

在他的书桌上,除了糖罐之外,还有一件易经常看着发呆的东西。那是一张照片。照片中的人留着长发。我问他,他说他是老家的媳妇。好像两个人没见过几次面就结婚了。然后他来到了台湾省。他平静地说,然后转过身,把床垫翻过来给我看,里面藏着一叠叠十元钞票。他说他会很快回去,然后和她好好生活...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这个话题意义不大。许多年后,当我经常在香港机场转机时,我看到那些老老兵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准备回国,脸上带着疲惫和期待。我会很难过,难过伊没有等到这一天。

易在我家服务了四代。我不能说他没有遗憾,但他教会了我牺牲和奉献的理念。时代耽误了他,甚至可能宠坏了他,但也许只有这种错误才能让我们看到极致的忠诚和美好。葬礼轻松的那一天,我们全家哀悼,公公带着所有的人,老老少少,跪下来给他磕头。他是一个家仆,一个极度书生气的人,一个副官,一个管家,一个保姆,一个厨师,也是我永远的亲人和老师。也许我这辈子有幸成为他的保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