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的坚贞不屈

1966年11月,江青和陈伯达在一次群众大会上公开点了刘仁同志的名。随后在一个漆黑的冬夜里,一伙人连鞋都不让刘仁穿上,将光着一双赤脚的他强行带走了,戴上了脚镣手铐,关进了秦城监狱。自从进了这里之后,他就再没有了自己的名字,而代替的则是一个数字,那就是他囚衣上的号码:6803。

1968年1月,一个颠倒是非的简报送到了“四人帮”手中,刘仁于是就被升级为“叛党叛国”的“反革命敌特分子”。“四人帮”在这份简报上批示:“要铐起来,进行严厉的突击审问。”“对他们不能用一般对犯人的方法。”

刘仁经常被突击提审。

这种提审,实际上是对人从肉体到精神的一种折磨,其手段之毒辣令人不忍目睹。有的被提审的人员,就是在这种“突击提审”后,不久就活活地死去了。对刘仁的突击审问更是残酷至极,每次都长达三天三夜。他不能立,不能睡,极为痛苦。几十天折磨下来,使他每天咳嗽不断,有时一天吐痰达1公斤之多。“ 四人帮”妄图用此办法来摧毁刘仁的意志。

审讯室里,刘仁一双目光怒视着专案人员。

专案人员见刘仁经过了如此多的折磨之后,仍然目光如炬,不肯“低头认罪”,就大声地问:“刘仁,你知道‘二月提纲’吗?”

就像当年从事地下斗争面对敌特的审问一样,刘仁泰然地回答:“当然知道。”

专案人员气势汹汹地说:“你知道这是反革命修正主义分子彭真背着中央文革搞的吗?”

刘仁:“不知道。”

专案人员逼问:“你一直在家养病,为什么突然要跑去参加彭真的这个会议?”

刘仁反问道:“按照党的组织原则,彭真让我参加讨论,我能不去吗?”

专案人员未想到刘仁会如此地反问,就大声地吼道:“刘仁,你要认识自己的问题!你和彭真为什么要背着中央文革的首长,搞这个‘二月提纲’?”

刘仁坦然地回答:“讨论‘二月提纲’的会议,他们是参加了,可为什么又说没有参加,是彭真背着他们搞的呢?这不符合事实。在会上,我也未见他们之间有过不同意见,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争吵,这是大家一致通过的事情。”

专案人员一听,气得直拍桌子:“刘仁,你胡说,你要为你的这些言论负责!”

这时,刘仁将戴着手铐的手高高举起,毫不退让地说:“我是自觉自愿地参加革命的,我的言行就得对党负责,不能讲违心的话,不能不尊重事实,决不能把党搞乱,我敢为我的言行负责!”

铮铮铁骨,耿耿丹心,日月可鉴。

刘仁再次被提审时,他已经被折磨得难以行走了。可是,他的意志却坚如钢铁,他知道自己的身后,是千百同志的生命线。

当年刘仁领导北平地下党在白区开展斗争时,全市***有3000多名地下党员,都是按照党的地下斗争原则进行的是单线联系。作为城工部长兼敌工部长的刘仁,以“老头”的代称领导着这支地下党员的队伍,一条条北平地下党员的线索,最后都归到刘仁这个“老头”的总指挥部,他是唯一一个了解北平地下党员全部情况的人。“四人帮”一伙知道,要想达到将北平地下党打成“特务窝子”的目的,能够提供全部情况的就只有刘仁一个人。因此千方百计地攻下刘仁,成了他们的主要的目标。

可是,“四人帮”一伙却打错了算盘,刘仁这个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老资格的地下党负责人,又岂是那么容易“攻”下的?

对于“特务窝子”的审问接连不断。

专案人员:“刘仁,你得老实交代你的特务问题!”

刘仁:“特务,谁是特务?”

专案人员:“你就是特务,解放前就潜入了党内。”

刘仁听后一阵大笑,用手提了提脚上的镣铐,屋子里便响起了“哗啦哗啦”的声音:“请问,你们有凭据吗?有证人吗?要说特务,我是***产党的特务,是带着特殊的任务到城工部工作的,是党中央、毛主席派我重新组建北平地下党的,为解放北平做准备。当年全市的地下党员们冒着生命危险在白区开展斗争时,你们都在哪里?你们凭什么说这些话,凭什么来审问我?”

专案人员被驳得理屈词穷,就冲上去拧刘仁手上的手铐,疼得刘仁头上直冒汗水。

专案人员:“说!你这个特务头子说不说?”

刘仁忍着疼痛站稳,理直气壮地说:“你们不信,可以问党中央,问毛主席,问周总理,我刘仁领导的北平地下党的党员们,当年是如何冒着生命危险在白区工作的,他们为北平的和平解放立下的功劳是不容污蔑的。我刘仁个人的问题你们可以审查,但绝不能任意污蔑北平的地下党组织。”

面对个人的生死,刘仁就是这样大义凛然。他深知自己作为当年北平地下党的“老头”,在这个问题上是决不能有丝毫的含糊,决不能因为个人的安危而编造历史,嫁娲于人。如果自己有半点不慎,就会给当年的城工部,给北平地下党的党员同志们造成无法设想的后果。面对监狱、镣铐和非人的折磨,刘仁宁死不屈,不为解脱自己而尾随于人,也不为苟且偷生而取悦于人。他始终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和立场,为许多当年的地下党员证明。有些同志由于年代久远记不清的问题,经过他的证明而得到了澄清。他用自己的整个生命捍卫了党,保护了同志。

刘仁被关在监牢几年时间里,吃饭都得举着被手铐铐着的双手,然后从门下面的那个小洞去掏窝窝头。睡觉时被规定脸必须朝外,被冰冷的手铐铐着的双手就得一直压在胸口的同一侧,时间一长疼痛难忍。到了冬天,手上的手铐也一刻不准取下来,连穿衣服都不准取,棉衣连衣袖都无法伸进去,只能披在身上。由于长期胸口受寒,肺炎不断,最后发展成了严重的肺结核。戴着沉重的手铐脚镣,加之没完没了的无情审讯和折磨,就连上厕所也要作为要犯严密看管,刘仁的两只手腕被手铐磨得露出了骨头,脚也被脚镣磨烂。

1973年10月26日,刘仁在秦城监狱含冤而死。“四人帮”的专案人员规定“他还没有结论,孩子们不能戴黑纱”,“不能向别人讲”。就连对刘仁的遗体进行火化时也不能写上他的真实姓名,而只能写上他的囚号:6803。

正如当年刘仁在秦城监狱里对前去探望他的夫人甘英说:“我这一生,坐过国民党的牢,坐过外国侵略者的牢,想不到还要坐我们自己建造起来的牢房。”

1980年12月23日,特别法庭第一审判庭审判江青诬陷迫害广大干部和群众时,甘英担任主审审判员,她与同时担任此案审判的刘丽英、曲育才、黄凉尘坐在审判台的第一排。中央电视台特地对甘英播放了一个特写镜头,人们看到这位主审法官威严面容的时候,同时也看到她的眼里流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