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梳理一下路遥的《人生》吧

《人生》是当代作家路遥所创作的一部中篇小说,于1982年在《收获》杂志发表,是他的成名作,曾入选“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周年最有影响力小说”。 小说以改革时期陕北高原的城乡生活为时空背景,讲述了高中毕业生高加林同农村姑娘刘巧珍、城市姑娘黄亚萍之间的感情纠葛,叙述了他回到土地又离开土地,再回到土地的人生变化过程,展现了一个时代背景下艰难选择的悲剧。

创作特点

在路遥的笔下,生存环境的悲苦不仅仅是生计问题,更有发展空间的种种限制。路遥作品中的主人公,其坚毅品格更是在不断追求发展的奋斗过程中日臻完美的。写苦难是为了写苦难中的人。苦难越深重,战胜苦难的人及其品行就越是难能可贵和令人敬佩。

路遥通过进城故事寄托了对城乡关系的思考。许多研究者都指出,路遥的小说是一个二元对立的文学世界,其中,城市与乡村的对立是核心的,在这一基础的核心对立之下,衍生了诸多二元对立的因子。在路遥笔下,城市与乡村的对立,不仅是地理空间的对立,而且是文化空间的对立,城市是在与乡村的对比中存在的,而乡村也在城市的阴影中展开。实际上,路遥进城故事书写是早期乡土文学的审乡情结的再现;以城里人的眼光,围观乡村的“恶”,以此来反思和反省乡村。城市是进城乡下人的欲望对象,毫无疑问的是,乡村空间指向的是历史和记忆,城市空间肯定指向的是未来。

路遥在其进城故事中运用了现实主义的创作手法真实记录了改革初期农村青年的人生奋斗历程。作为八十年代新一代的农村青年最先感受到了改革开放以来的种种变动和冲击的,他们开始对自己生活的乡村世界产生不满与怀疑,而对具有现代文明诱惑的都市产生强烈的向往。一贯秉承现实主义创作理念的作家路遥用文字真实地记录了八十年代的农村青年的进城历程和人生奋斗足迹。

路遥创作在思想方面一个重要表现就是深刻的哲理性。在路遥的许多作品中将哲理和作品对生活本质的揭示融合一起,成为艺术构思和艺术表现的结果。特别是路遥中篇的结构,也可以称之为哲理性结构。生活在这些中篇里成为一个相对的封闭体系,生活的过程构成了一个个人生的大轮回。作者对人生价值和意义的哲学思考,就从这大轮回中衍化出来。高加林怀着一颗勃勃雄心,进入了城市,在城市生活的舞台上,威武雄壮地表演了一番,最后又被迫回到自己最不愿呆的农村。但是这种轮回并不是原地踏步,而是人物在经过了生活的历练与艰辛之后的一种重新出发。

主要讲了高加林的民办教师一-职被大队书记高明楼的儿子三星顶替,无奈回到高家村务农。马店村马拴三番五次向高家村刘巧珍求婚,刘巧珍却暗恋着高加林。加林回农村后,给巧珍的爱情带来了希望。她不顾父亲刘立本的反对,在赶集卖蒸馍、给凉水井撒漂白粉和进县城拉茅粪的过程中,对加林产生了真挚的感情。高加林的二爸复员后分配到地区劳动局当局长,县劳动局副局长马占胜私下调整招工指标,把加林安排到县委通讯组工作。县广播站播音员黄亚萍报道抗洪救灾通讯稿时,得知自己的同学高加林来县城工作,俩人情真意切、志同道合,-起讨论能源问题、国际问题,感情愈加深厚。巧珍到县城看望加林,由于双方学识差异,加林提出分手。不久巧珍赌气嫁给了马拴。黄亚萍也和恋人张克南分手,跟高加林热恋起来。张克南的母亲认为这些矛盾都是高加林带来的,为给儿子出气,向地区纪检委反映,安排高加林到县城工作属不正之委反映,应予以纠正。地区纪检委核实情况后,作出严肃处理,将高加林清退回农村。高加林只好离开了黄亚萍,回到了的熟悉而又陌生的农村。

高加林渴望离开贫穷落后的农村,到更广阔的城市天地去生活。期盼从乡村走出去,走进城市,由简单的劳作走向层次较高的精神价值创造。实际上体现了一种平等、民主的生存观念。他身上有一股强烈的力量,那就是富于理想,锐意进取,向往现代文明生活。当高加林从黄土高原上那个闭塞的村子里考进县城高中以后.新的现实、新的生活、新的知识诱惑着他,使他不满父辈们的那种为生活而生活的简单生活方式,他抛弃了农民固有的那种传统的狭隘观念,开始了对自身和社会的重新认知。在眼花缭乱的社会生活面前憧憬着自己无数美好的梦想。他积极进取,不断地探索与付出,也获得了些许成功。农村中像高加林这种类型的人物尽管有时带有好胜虚荣的个人动机,并不是一种完人,但他们却是特定时代对农村落后惰性的一种冲击力量,是能推动这个时代变革的一个因子。正是都市文明和乡村的落后、愚昧对立中产生的矛盾才造就了高加林这样的边缘人物。

巧珍美丽善良,爱情真诚。她对高加林爱的深沉,愿意为其付出一切。她不顾旁人的反对,为了爱,主动向加林表明心迹,之后又选择默然离开,而离开后还在帮助加林……巧珍失去了爱情,选择了婚姻。但庄稼人马栓对她就如同她对加林一般。只是希望巧珍能够走出爱情,投入到与马栓的亲情中去,幸福的生活。

路遥在《人生》中写道,“生活总是这样,不能叫人处处都满意。但我们还要热情地活下去。”

写作《人生》初稿,路遥只用了二十一天,但他对这部作品的构思,从几年前就已经开始。

路遥说:“我的最大追求就是在作品中表现我的真诚。”他的每部作品,都基于他对社会深刻的观察与反思。

《人生》的气韵是哀而不伤的,它叙写的,不仅是个人的经历与情感,也是一个时代。

高加林是幸运的,在人生的路上失败后,他可以回到故乡。故乡的土地和在那里生活着的可亲可爱的人可以接纳他,承载他的全部。

而如今,整个社会都在飞速地前进,许多人迫不及待地出发,跌倒后才发现自己早已失去了归处。

或许这也是路遥借《人生》提出的追问:我们的归宿在哪里?我们要到哪里去?

在路遥笔下,人生是庄严的,值得每个人去认真地耕耘与审视;人生也是宽广的,可以容纳一切泪水、苦难、幸福与不幸。

路遥说:“只要是青年,不管他们生活在什么样的时代和什么样的国度,在他们最初选择生活道路的时候,往往不会一帆风顺。……我完全理解那些遭受痛苦与挫折而仍然顽强地追求生活的青年。我永远怀着巨大的同情心关注他们的命运。”

《人生》蕴含着路遥对年轻人的处境与命运深切的理解、关注与同情。它不是励志,更不是成功学,而是一种力量——带着赤诚的心,去热烈拥抱大地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