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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晨
晚上7点,戏剧系的学生在黑匣子剧场演出。该剧名为《午夜哈瓦那》。
被舍友拖着,整个表演迷迷糊糊的。我们坐在角落里,室友迷上了眼镜,我用手捂住脸,恍惚中睡着了。当戏剧结束时,已经是晚上9点了。我带着迷迷糊糊的人群走出小剧场,走到门口。我看到一张海报,上面印着一句话:“这个城市的夜晚从来没有真正的黑暗过,也没有真正的明亮过。”
回宿舍的路上,遇到班里几个女生,依稀记得自己的名字,但都不打招呼,装作不认识。其实那不是假装,因为我们真的不认识。这大概就是大学吧。初中的时候,和同学的关系就是相处好和不好的区别。到了高中就变成了喜欢和不喜欢,爱恨分明。但是到了大学,就变成了是否在同一个世界。是啊,太残忍了。
在一个只有20人的班级里,有三个人在我的“同一个世界”里,他们是KK、小莹和子杰。
KK是我一半的家乡。他是一个一直在学播音的男生,误打误撞进了编导班。事实上,这不是一个错误。和我一样,没有第一第二志愿就被“送”到这里来了。小莹,一个学音乐的学生,有着和我们一样的命运。当初因为想进中央音乐学院,她冒了很大的风险。结果她没有如愿考上。至于子姐,我不知道她之前学的什么,也没听她说起过。其实她根本不是“姐姐”。她是一个特别甜美,单纯,特别的女孩。她个子不高,有点胖,我们都觉得她特别幸福。我们总是幻想她跳舞的舞女或者玩蜘蛛精什么的。可能是因为她有点胖,走路不稳,所以很可爱。我们叫她“子姐”的原因大多是为了逗她。
KK的性格和我差不多,有点神经质,但也许是因为学播音的缘故,他特别健谈。虽然是南方人,但比北方人更会说话。他可以和你聊任何话题,说什么都像是不加思考直接说出来的。还记得那次我们去收银台,服务员拿来两个海绵话筒盖住话筒,KK随口说了一句:“妈的,现在不管做什么都要带套。”服务员满脸通红。
至于小莹,她是乌鲁木齐人。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女生是在表演班。老师让每个人说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就是测试学生的语言表达能力。小莹站了起来。她讲述了奶奶去世的故事,但语气特别轻松,很平静地讲述。但是故事讲到一半,老师停了下来。老师说:“你要用悲伤的语气讲你奶奶去世的故事。你太粗心了,不能打动观众。”听了这话,小莹立刻放声大哭。“如果我用悲伤的语气说,我肯定说不下去会哭的。”她真的没有说下去,一个人开始哭。我当时就想,这姑娘真有意思,说风会下雨。
至于紫姐,她的生活还是挺平淡的。她从来没有生气或哭过。唯一一次见她,因为她在网上被骗了700块钱,我不高兴。事实上,这不是欺骗,而是礼物。在一个网络论坛上,她看到有人在交流一部二手手机的信息,她也很喜欢。网友说是九成新,原价3000多。现在只要700元。于是他往网友银行卡里打了700块钱,很合理。网友收了钱就凭空去了。KK说,他觉得紫姐真的是那种有点心机又没有准备的人。他觉得没有我们这些朋友,紫姐早就被骗了一整天了。和紫姐比起来,我们真的是战争和美女的阴谋家!
这是我大学里最好的三个朋友。我们一起熬过了一年。
我们经常去的那个酒吧叫“NASS”。是一个在美国留学的女生开的。KK说:“这位店主可能是像你一样的年轻艺术家。看看这家商店里的东西。它们没有几百年的历史,虽然是仿制品。”不过,挺好的。现在这么复古。我真的很喜欢里面的氛围,老式的电唱机,轮盘赌手机,毕加索的抽象油画。还有还算正宗的威士忌和港式奶茶。
更重要的是,里面的服务员很和蔼可亲。我们可以在里面坐一整天,不点一杯奶茶。
就这样,那个小酒吧成了我们的根据地之一,我们在里面浪费了毫无价值的时间。
我们喜欢聊天,从下午一直聊到酒吧打烊。无所不谈,恋爱,学校,八卦。。。。。。但我们聊得最多的还是我们的艺考。
小莹从小学钢琴、声乐就住在乌市,高三为了考上中央音乐学院只身赴京。事实上,我认为小莹非常乐观,因为她的情绪都在脸上。她说起他在北京的趣事,那叫手舞足蹈。他说她和北京的同学冬天一起在饺子吃饭,坐公交车在火锅店吃霸王餐,很搞笑。印象深刻。她说她在考艺考的时候,因为考试时间是凌晨,坐地铁再转公交肯定来不及,也没钱打车。因此,她和她的同学整晚都呆在尹仲附近的网吧里。
我说:“你没考上,真可惜。只是奇怪你一晚上都在网上说你考的很好!”
她说:“其实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在通宵上线后还是精力充沛,好像那时候有着用之不尽的激情和能量。”
KK说:“我觉得你好色。”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打起来了。
我喜欢看他们在酒吧里打架,大声说话,大声笑,没心没肺。说实话,总觉得自己老了。我知道如果KK知道这一点,他会再次称我为矫情艺术家。仅仅...我似乎找不到一年前的热情和毅力了。就像身体里的一个脉搏,也许在心脏的某个地方,它不能像一年前那样跳动了。我对自己很失望。
也许我说得太多了。我记得读过读者的传言,说陈辰的每篇文章不是关于他去北京考试,就是关于旅行。真是没完没了,简直就是傻子!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冲动去写我的艺考,高三那年发生的事情,那个冬天的惊喜和失落。也许,我真的是个傻瓜。
但我还是会迷失。那次和一个好朋友在MSN上聊天。我的朋友比我大一岁。说实话,他的天赋和成绩一般,但也许是他发挥超出了正常水平。他被一所好的艺术学校录取了。那天,他对我说:“孟京辉正在我们学校踢足球。”我说,“谁是孟京辉?”他一听到我的问题,就开始感觉良好。“我靠,你练孟京辉的时候认识谁?!"我说:“我为什么要知道他是谁?”他更加兴奋。“即使是孟京辉也不知道你研究什么喜剧。你在哪个学校?这就是一流大学和二流大学的区别。”
后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KK,KK激动得想发誓。他说:“你回答了什么?”我说:“不是一流大学和二流大学的区别,而是一流大学和三流大学的区别。我是三流大学。我是个三流学生。我不了解孟京辉,也不了解这个世界。”
KK生气了:“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小莹看上去非常平静。“事实上,他说得很对。你说是不是?”
KK也沉默了。这一次,他们没有打起来。
确实有差距,但是这个差距是真的存在,还是只存在于我们的脑海里?
高中的时候,班里有尖子生,也有差生。但优等生看不起差生的故事可能只存在于小说里。在重点高中读书,我们这些文化成绩不好的美术生,在尖子生云集的校园里很嚣张。每天中午偷偷溜出校门去校外的餐馆吃小菜,也不用上很多自习课和考试。看到那些尖子生努力学习,我们很满足,很开心。
即使数学成绩在50分以下,也不会有自卑和羞愧。成绩和考试,对我们来说,不重要。但那个时候,我们似乎并不知道,有一层透明的保护屏障覆盖着我们,让我们可以肆意妄为。重点高中,父母的包容和保护,还有那种不成熟的叛逆和骄傲。
只是现在我们不抱幻想了。当有人告诉你,我的学校里又多了一个名人。当有人告诉你我的课怎么教的,老师有多牛逼的时候。当有人告诉你我有多少机会。当有人大摇大摆的说,我是x x大学的,你是什么二流学校?
当时我们不知道该回答什么,该说什么。也许是因为我们无话可说
KK说,当他学习广播时,他的父亲花了2万元给他找了一个老师。我跟那个老师学了一个学期,去传媒学院艺考的时候,考官说他条件不错,应该没问题。但他父亲还是不放心,去委托关系送了红包作为给考官的礼物。他以为万无一失,但是几经周折,最终还是没有考上传媒学院。KK说许多不如他的人都被录取了。为什么?这是一个他妈的世界!我们他妈的在这个世界哭泣。
他还说:“其实我不在乎。我自己走的路。我认为我去哪所大学并不重要。我只是觉得对不起我爸,花了那么多钱和精力。唉,这钱都够出国了!”
最后,他神秘地对我说:“你知道紫姐以前学什么吗?”
“学什么?”
“跳舞!”我很惊讶子姐丰满的身材居然和跳舞扯上了关系。
“嗯,她以前是学舞蹈的,因为没考上北舞,所以来了这里。她以前很瘦,一点都不胖。因为没考上北武,她放弃了。其实我知道她不愿意,但是又能怎么样呢?呵呵。”
“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小莹儿没忍住,偷偷告诉我的。她告诉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因为这是子姐的秘密。子姐一直想忘记这个秘密。”
我说:“什么都别说。要保密。”
65438+2009年2月。我想我应该记得这一天,这一天,我退学了。
但我不会说什么,因为我的梦想也是一个秘密。
刚好是我放学的那天,因为早上要赶飞机,所以很少早起。我和、、子姐去食堂吃早饭。KK和小莹喝着豆浆,子姐大口大口地吃着炒饭。我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像那个曾经灰暗的日子。只是我们要离开他们,住在离他们很远的城市,遇到像他们一样可爱的人。
我突然想起了这部剧的广告语:这个城市的夜晚从来没有真正的黑暗,也没有真正的光明。
那么,这个城市是不是没有真正的白天和黑夜?
然后,对自己说“晚安”,吃完早餐。
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