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玫瑰”叶露茜:赵丹前妻,因战乱被迫改嫁,子女9人皆成才

“你怎样平衡事业和家庭?”这问题,放现在,出口就让女人们炸毛。

洗衣做饭,相夫教子,灰头土脸,碌碌一生,是全职主妇;

叱咤风云,风光于外,夫嫌子厌,家庭破碎,是 社会 女强人。

好像没有哪个女人,可以家庭事业双丰收。

老一辈的女人们,奉献一生,一肚子委屈,大多活成了怨妇;新一辈的女人们,投身事业,颇有破釜沉舟、孤独终老的势头。

家庭和事业,丈夫、孩子与自我,难道必须冲突吗?

叶露茜用一生作答:不冲突。

每个女孩都有公主梦,叶露茜却不必。

从富足殷实、文化氛围浓郁的门第里走出来的叶露茜,本身就是优雅的公主。

17岁,叶露茜到南洋高级商业学校读书,美貌征服校园,是公认的校花,被称为上海“玫瑰”。

叶露茜不仅皮囊让人羡艳,还生就玲珑七窍,学业不落人后。

惊喜且意外的是,芳兰竟体的小姐,还是运动好手,滑雪、篮球游刃有余。

她还继承了家族的艺术基因,酷爱表演,常常到业余剧团参加演出。

她出挑,也平凡。她生在百年前,却和如今的少女一样,爱帅气的男明星,小心翼翼地仰望着,想要得到,又不敢想太多。

她是校园里男孩们的梦,赵丹是举国少女们的梦。

彼时,凭借《琵琶春怨》等佳作,赵丹已是家喻户晓,粉丝遍地的大明星。

赵丹眉眼舒展,浓颜深邃,颜如冠玉,人若桃花,惊艳了一个时代。

对他,哪个女孩不倾心?

机缘巧合,赵丹受邀到叶露茜学校,为业余剧社的学生们做演出指导。

初次见到赵丹,叶露茜紧张极了,小鹿乱撞,六神飘飞。

他名气正盛,却彬彬有礼,为学生们讲起表演来,专注、专业,散发着致命的魅力,有颜有德又有才,完美得不像话。

君子世无双,谁能配得上?优秀如叶露茜,面对赵丹也要怯懦、自卑,她极力控制好表情,小心翼翼收藏心事。

殊不知,她明媚的生命,也点燃了赵丹的爱情,他一眼沦陷,飞蛾扑火一样奔向她,向她深情地告白。

星星一样耀眼的梦中情人,落在身边,牵她的手,说爱她的情话,意外的幸福,几乎让叶露茜窒息,昏厥。

她希望时间慢一点,和他细品四季,她还希望时间快一点,和他一夜白头。

1936年,杭州一场盛大的集体婚礼上,叶露茜是赵丹的新娘,赵丹是叶露茜的新郎。

“我成了快乐王子,因为我拥有一个世界上最美最美的女人。”娶到叶露茜,赵丹开心得像得了宝物。

赵丹,人帅,戏红,年轻有为,还要为能娶到叶露茜欢心雀跃,庆幸感恩,足以说明她优秀。

这份优秀,只靠优越的出身,远远不够,非足够努力,足够刻苦不能得。

婚后,赵丹为事业奔忙,叶露茜放下理想,收敛抱负,成了全职主妇。

她按部就班地生下大女儿赵青,哺育她,照料她。

若岁月一直静好,叶露茜将日复一日地,过着简单从容的生活,看着丈夫事业蒸蒸日上,看着孩子慢慢长大。

可惜,那是1937年,战火纷飞。

为了支持党的抗日工作,叶露茜把女儿托付给母亲,跟随丈夫离开相对安全的上海,深入内地,进行抗日剧巡演。

路上颠簸辛苦,叶露茜甘之如饴。她跟赵丹芙蓉并蒂,和如琴瑟,只要在一起,苦中也乐。

一晃两年,叶露茜随赵丹跨越山海,抵达新疆。期间,叶露茜又为赵丹生下一子,小夫妻沉浸在幸福之中。

一个秋日,赵丹兴冲冲告诉叶露茜,他要在新疆演出,还要争取去莫斯科学习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的机会。

叶露茜温柔地替丈夫准备好行囊,送了又送,依依不舍。

赵丹离家的日子里,叶露茜日盼夜盼,盼他能早些回来,抱抱几个月大的儿子,也抱抱她。

不想,翘首以盼,盼来的却是横发逆起的灾难。

当时,新疆处于盛世才的控制之中,赵丹当他是进步军阀,不想他自己心里有鬼。

看了赵丹等进步青年演员的抗日剧,盛世才非得认为剧里的汉奸是在影射他,恼羞成怒,把人都抓了起来。

得知赵丹被抓的消息,叶露茜顿感天旋地转,日月无光。

那可是她心尖上的人啊,此时却在阴暗湿冷的监狱里,吃不好睡不好,遭受酷刑虐待,她心如刀绞。

哪怕只是可弱女子,还带着幼子,叶露茜仍不顾险阻,想尽办法营救丈夫。

盛世才很有趣,把四个男演员都抓了,但没抓他们的妻儿,还派专车给送走了。

就这样,叶露茜被遣送出新疆,还被盛世才“拉黑”,不准入疆。

胳膊扭不过大腿,一方是军权在握的军阀大佬,一方是带着孩子的寡母,再挣扎没意义。

两个孩子嗷嗷待哺,想法子赚钱养活他们,才是当务之急。

阔别职场,重新寻求出路,哪怕今时今日,都不容易,何况那个动荡的年代。

一年,两年,三年,赵丹入狱的日子里,叶露茜辛苦支撑着破碎的家,等孩子长大,等他归来。

只要人还在,苦点又有什么关系?多等等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这一次,她苦等而来的,是更大的噩耗。

1943,新疆传来消息,赵丹等先进演员,被盛世才枪杀。

一瞬间,叶露茜失去了此生挚爱,丈夫,孩子的父亲,她的世界崩塌了。

赵丹入狱,她至少还有个盼头,支撑着活下去,赵丹死了,转过头再看艰难的生活,她万念俱灰。

不如就随他去吧。

可孩子怎么办呢?他们已经失去父亲,再没了母亲,未免太可怜了。

短暂地失智、放纵、沉溺,叶露茜整理好自己,护着两个孩子,继续风雨飘摇地寻求生存。

艰难的岁月里,杜宣给了她陪伴和依靠,两颗心越靠越近,成了夫妻。

叶露茜本以为日子会按部就班地继续过,却没想到,总有苦涩的玩笑在转角等她。

叶露茜再婚没多久,盛世才倒台,赵丹历经千年万险逃出来,迫不及待地找到她,倾诉相思之苦。

“小叶,小叶……”再相逢,赵丹眼中含泪,喃喃地唤着叶露茜。

一别五年,他从未忘记叶露茜,分别越久,越是相思入骨。

叶露茜也从没忘记赵丹,醒着也想,睡着也想,心心念念,挥之不去。

可时过境迁,两人的情,已不合时宜。

日思夜想的人,就在眼前,叶露茜却不知该哭还是笑。

赵丹激动地冲上来拥抱叶露茜,她却转过身去,不敢回应,低头摸摸隆起的腹部,那是她和杜宣的孩子。

眼泪止不住地流,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多等一等,再等一等,如果她没有改嫁就好了。

哪怕改嫁了,没有怀上杜宣的孩子,这一刻她也要扑进赵丹怀里,锤他的胸口,责问他怎么来得这么迟。

可没有如果。

她要跟赵丹破镜重圆,就要打掉腹中的孩子,这个本有机会来到人间,睁眼看看世界的小生命。

有杜宣,他待她很好,她走了,他该有多失落啊,她走了,她圆满了,留给他一地鸡毛,和一个破碎的家,又是多么地不公平。

“跟我走,好不好?跟我走,求求你,跟我走……”赵丹拉着叶露茜的手,哭着哀求她。

挚爱难过至此,叶露茜恨不能把心扯成两半,把自己也扯成两半。

可世上之事,哪有两全,她终须抉择。

“一个家庭已被破坏了,我不能再破坏第二个家庭。”这是叶露茜给赵丹的回答。

自此,叶露茜跟赵丹断了个干干净净,全心全意跟杜宣过日子。

这是一个既有善良的考量,也有权衡利弊的选择,是叶露茜的生活智慧,也是她读过的书,走过的路。

反观无数男女在感情里反复犹疑,左右摇摆,最终伤人伤己,落个乱七八糟,就能体会叶露茜的厉害。

叶露茜为杜宣生下七个子女,加上杜宣前妻留下的两个孩子,总***抚育了九个孩子。

闲暇时,叶露茜会和丈夫一起下厨,带着孩子们外出游玩,去公园散步,去球场打球,或者做一些孩子们喜欢的 游戏 。

孩子们的童年温馨快乐,闪闪发光,所以个个都是好修养,好性格。

叶露茜和杜宣常在家里谈古论今,品文读诗,九个孩子在良好的文化氛围里成长,受益颇多。

成人后,孩子们大多从事文艺工作,在各自领域有所建树。

拉扯九个孩子,苦是难免的,但叶露茜从不抱怨,回忆起母亲,孩子们会不自觉露出笑容。

对于在她身边长大的孩子,叶露茜是当之无愧的好母亲。对于没能在她身边长大的赵青、赵矛,她难免亏欠。

尤其是赵青,下生没多久,就被寄养在外婆家,后又被赵丹接走,几乎没有在叶露茜身边生活过。

母爱对别的孩子而言,稀松平常,对她而言,却生疏遥远。

赵青曾哭着说,她是没有家的孩子。叶露茜听在耳中,疼在心里。

赵青自幼习舞,师从名家,赵丹的培养,自身的努力,使得她不负众望,成长为优秀的青年舞者,在各大舞台大放异彩。

可跟叶露茜一样,赵青的人生也充满了黑色幽默。

跳舞是她的生命,她却不慎伤了脚。要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养伤,简直比把她放在油锅里炸还要煎熬。

更绝望的是,父母都重组了家庭,她去哪落脚都不是。

赵丹家里有二婚妻子和五个孩子,实在空不出地方。

叶露茜得知消息,赶忙腾出一间房,把赵青接到家里。

当时正值三年困难时期,天灾外加人祸,谁家日子都不好过。

即便如此,为了赵青能好好将养,叶露茜用了全家一个月的肉票,蛋票。

那段时期,鸡蛋和肉金贵得不行,可香喷喷的炒蛋炒肉放在桌上,弟弟妹妹们只巴巴看着,不吵不闹。

赵青的到来,挤占了本就拥挤的生活空间,还吃了本属于他们的好东西。弟弟妹妹们不仅没怨言,还热情地欢迎着大姐姐。

“妈妈把他们教育得很好。”回忆起那段日子,赵青感动地说。

那是赵青人生最黑暗的时光,自己卧病在床,离开挚爱的舞台,丈夫患血液病,长期住院需要照料。

接连的重锤,让赵青不知所措。

那段艰难的日子,叶露茜一面照顾赵青,一面和外婆照顾赵青的丈夫。支撑起赵青近乎绝望的生活。

叶露茜不只关心赵青的身体,还变着法哄她开心。

卧病在床,远离舞台的日子里,赵青终日闷闷不乐,自暴自弃。

叶露茜托弟弟叶纯之联系《梁祝》作曲者陈刚,邀请他到家里,跟卧床的赵青探讨《梁祝》的舞蹈创作。

赵青很快投入到舞蹈创作中,重新燃起生活的斗志,眼里也渐渐有了光。

后来,这曲赵青病中创作的《梁祝》,一经演出,轰动四方,成了她经典的代表作。

原来这就是母爱啊,好温暖,好坚定,好让人安心。

此后,每每谈起母亲,赵青脸上也有了和弟弟妹妹们一样,不自觉的,幸福的笑容。

唯人格能影响人格,唯情绪稳定、人格独立、处变不惊、腹有诗书的母亲,能养出优秀温暖的孩子。

反观太多女性,只管向外付出,不顾向内自修,遇事不思解决,只管发泄情绪,习惯性地抱怨。

抱怨生活不顺遂,丈夫不体贴,孩子不争气,辛苦一辈子,却终活成个讨人嫌的怨妇。

相比之下,叶露茜这样的母亲,优势尽显,又十分难得。

叶露茜的二婚丈夫,是著名作家。但嫁给他后,叶露茜没有成为全职太太,而是再度拥有了自己的事业。

这或许也是她选择杜宣而不是赵丹的原因之一。

婚后,叶露茜先后调任上海文艺工作者工会筹备会文教部长,市文化局文艺科长、长宁区文化科长和区艺术学校副校长等职。

她不仅把九个孩子照顾得很好,还与丈夫比肩,在她热爱的文化领域持续耕耘,哪怕只是做些基层工作,她充满工作热情。

1961年,叶露茜44岁,受命负责戏剧学院导演系的筹建,她一面照顾家里的九个孩子,一面为无数孩子撑起艺术梦想。

没有老师,她就一位一位上门去请。

此外,她还亲自上阵,带着学生们到乡村采风学习,编写《乡村风云》作为教学素材。

后来,叶露茜一家成了重点批斗对象,物质精神的双重折磨之下,她不急不燥,养精蓄锐。

风云过后,五十多岁的叶露茜自告奋勇,担任上戏托儿所所长,把不起眼儿的工作,做得风生水起。

上戏导演系完成了灾后重建,她又重新回到工作岗位,呕心沥血培养艺术人才,至死方休。

1934年,英文老师送叶露茜英文名“rose”,意为“玫瑰”,她很喜欢这个名字,索性把中文名改成“露茜”,“rose”的中文谐音。

叶露茜,这名字美得不像话。

然而,从没有哪个女孩子,因为叫“玫瑰”而活成“玫瑰”,叶露茜之所以撑得起这个美好的名字,是因为她本来就是玫瑰。

自我优秀,才能活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