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温柔有礼”遇上“穿普拉达的女魔头”

当我拿到林的书时,首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令人震惊的“初恋天堂”几个字。大家都知道这是一个补习班老师性侵女学生的故事,改编自真实故事。为什么如此残酷的事件会被命名为“天堂”?当我们带着疑问打开小说,整本书有一个三段式的结构:天堂——失乐园——复乐园。作者生前接受采访时说,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概括这部小说,那就是“一个小女孩爱上一个诱奸者的故事”。恐怖,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吗?作者试图从文学和人性的角度解读被扭曲的“爱情”和“天堂”。

?主人公方思齐出生于富裕家庭,接受了良好而传统的教育,热爱文学,有着惊人的读书经历。李国华第一次看到方嘉的书架时,惊呼:这不是初中生的书架,而是大学生的书架!那时候,方思琪刚刚小学毕业。她读的是现代主义诗人波德莱尔,而不是儿童读物《波德莱尔历险记》。她第一次知道砒霜是包法利夫人造成的,而不是九品芝麻官。十二三岁的我,只知道文字里浪漫美好的感情,只记得那些看似洗白却很有表现力的文字。女生看的书都是经过筛选的,这个世界并没有在她面前展现出深刻复杂的道理。当然,文学洁癖和浪漫情怀不允许她面对世界的千疮百孔。就像思琪最喜欢的妹妹,正在读书嫁入豪门的文学博士文艺一样,思琪只想看到文艺知性优雅,学习好,可亲可爱,却不敢面对她看电影时控制不住的眼泪和家暴后藏在长袖里的伤痕。其间有回避,有隐忍,有温柔,有克制。是不愿捅破边界的默契,是不敢见真相的恐惧,是千百年来传承的“美德”。方思齐,一个年轻人,有一个以思想为荣的大梦想。她就像一个漂亮的瓷娃娃,放在高高的书架上,有一天被李国华的手一推,碎了一地。

著名语文老师李国华是补习班的负责人,也是猎取小女孩的老手。他善于遣词造句,引经据典。他对方思齐犯下的罪行有一千个“爱”的解释。“这就是老师爱你的方式(强奸)。”“你是世界上最好的教师节礼物。”“都是你的错。你真漂亮。”“我恋爱了,我没有才华。”“你现在是一草,我是吴岱风。”“我也会在一万个人里把你找出来。”“当然有借口,没有借口。你我都活不下去了吧?”嗯,可以编成渣男语录。如果这些甜言蜜语是针对一个社会经验丰富的女人,当然很容易被识破。但方思琪只是一个13岁的孩子,基于文学的三观让她对李国华的变态爱情给出了合理的解释。“但是老师说她爱她。如果她爱老师,那就是爱。”就这样,思琪说服自己“爱上”了自己的老师,放弃了无限可能的未来,失去了精神的故乡和天堂,成了自己的一个赝品。“他不仅戳了我的童年,我也可以戳我自己的童年。不仅他要,我也可以要。”李国华用无耻的语言来解决自己的罪行,方思齐用痛苦的逻辑来洗刷耻辱。即使在无数次性侵的过程中,她也不得不依靠组织语言来减轻痛苦,依靠灵魂离开身体来避免羞辱。阅读时,抄写能描述她和老师关系的句子,以证明鱼禽之恋的合理性。在书店里,寻找绑架和强奸幸存者的自传翻译,以寻求充满负罪感的安全感。思齐的敏感、自尊、教养、隐忍,是文化和教育赋予她的,却不幸成为李国华毁灭她的帮凶。随着思琪的成长,她逐渐可以用成熟的语言体系反击李国华了。李国华说,美是个俗字。思齐反驳:那为什么老师总说我漂亮?从李国华的单向话语权到斯琪的针锋相对,看似是语言智能的逆将军,实则不过是为了自救的殊死搏斗,最终文明被野蛮打败。自足的话语逻辑在变态暴力面前不堪一击。

?小说中提到了人们对文学的盲目迷信。思齐在长大后的日记中写道:“...我不知道,反正我们相信一个会背《长恨歌》的人。”所以方太太和刘太太放心把女儿交给老师辅导,或者单独辅导!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相信一个学习的人会有更高的道德修养?“温柔,然后是绅士。”“万物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或许传统儒家文化早已潜移默化地构建了人们的认知观念,台湾省对传统文化的传承显然比大陆忠诚得多。在采访中,林质疑:一个信仰汉语的人,怎么可能背叛五千多年的文脉和传统?艺术可以有修辞的成分吗?还是艺术永远只是修辞?我认为林把人性和艺术混淆了..文艺是人类的创造,但不代表全部人性。我们能看到的作品,都是经过社会规则和道德审查筛选过的,能代表真善美的内容。那些看不见的内容,隐藏在世界的背后,人性的黑暗中。一个连环杀手大概会认为每一次杀人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艺术品,一个“迅速抢占地盘”的强奸犯也会把每一个年轻女孩都列入英雄战功中。相距甚远的文人比比皆是,文笔优美的胡兰成令人发指;创造了完美寓言的奈保尔,婚外淫乱,虐待妻子;相传,唐代诗人宋不仅在政治上依附于炎势,还杀害了自己的侄子。你能说他们文笔不精致吗?你能说他们人品不差吗?即使是高尚的艺术创作,也往往是某一时刻某一方面的认知和感受的输出,而人性太复杂,艺术只能呈现冰山一角。更何况,以人为本的动物终究摆脱不了兽性。

?李国华作为知名的语文老师,自然有相应的文学造诣。他业余时间收藏古董文物,颇有点名士附庸的味道。但他的古董总是落满灰尘,堆在别墅里,他也没兴趣欣赏。送各种款式的龙袍给老婆,明知老婆不懂也不爱,依然正确的送,不是为了宝藏,也不是为了赎罪,只是单纯的表达自己的幸福,因为家里有老婆,外面有女学生。李国华搬到楼里去拜访邻居,到处称赞钱家装饰的古董。他对《随机观音》的评论很精彩。但能唤起他艺术美感的还是美女(文艺),文字在美女面前膨胀,就像性欲一样,无法抑制。更有甚者,在和思齐讨论性的时候,李国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红楼梦》《楚辞》《史记》《庄子》对我来说都是这四个字。这是一段很悲凉的文字,思齐奉为圭臬的文学信仰,在李国华身上都是性欲粗暴的证据。他的审美是建立在变态的性欲上的,文学只是他勾引小女生的工具。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李国华当然是一个变态的狼性老师,而思琪的不凡教养、羞耻感以及对文学的极度迷恋也促使她成为了一个悲剧性变态爱情的牺牲品。这背后是性缺失的教育,是整个社会对女性的物化和压制,这在同样是受害者的郭晓琦身上也可以看到。最难能可贵的是,作者林在写这本书时,自始至终都很清醒。她称自己的写作是“知道什么不该做”,经常会有一种屈辱感。13岁的女孩用各种理由说服自己爱上了施虐者。这个故事不会被很多人理解。作者对不伦不类事物的细致刻画也会引起读者生理上的厌恶,误解和揣测最终会伴随着这部小说的存在,而林对文学艺术真善美的忠实书写和质疑则令人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