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埠溪大峡谷属于一见钟情的美女,看了之后美得难以忘怀。
下山十八里,路是弓形的。比如悬挂的绳梯被风吹得一扭一扭的,让你弯不了腿。不一会儿,你的衣服就被汗水打湿了。不过好在沿途有茂密的松树、杉树、香椿、竹子、腊梅、连翘、野樱桃、杜鹃花,同伴们的欢歌笑语令人心旷神怡,并不疲惫,总让人感受到季节变换带来的意义,凝聚着时空深远的暗流。
走到一半,有人指着峡谷对面的山峰说,她就像一个裸女趴在那里。那条山脉的曲线恰好勾勒出她坚挺的乳房,微微隆起的小腹,修长的双腿,让人感受到大自然的奇幻。
远远的,听到水声,就意味着走近了山脚。果然,转过弯,下了山,过了一个坡,大峡谷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是一个多么优雅、奇妙、灵动、迷人的柴埠溪峡谷啊!是梦,是现实,还是毛茸茸的原生态民间传说?
河很窄,但是特别长,水特别清。潺潺的流水穿过岩石,仿佛流向遥远岁月的深处。沟壑上有一座木桥,像是农民招待客人的长凳子,将桥头的农民和另一边长满花草的山路连接起来,营造出一种古朴幽深的效果。放眼望去,两岸青山如屏,小桥流水,柴埠溪谷像一个面容素净的村姑,自然之美浸透着露珠般的水。
黄昏了,零零星星的雨在下。蹲在河边擦脸,水很清凉。沿河而上,只见淡蓝色的炊烟从农舍屋顶升起,在大峡谷的辽阔氛围中成为诗意的点缀。这个地方原来叫杜家堡,现在统称为柴埠西村。事实上,山谷里只有五户人家。杜家堡王老汉家是我们今晚的目的地。
在通往王老汉家的路边,或在茅草覆盖的山坡上,或在农家乐一角的沟坎上,牡丹花正一朵朵盛开。红、白、紫,像五颜六色的阳光,走进了我的视野。要说地方品种的牡丹是不能观赏的。他们把自己的根和皮拿去卖给药主,只是为了补贴那漫长而短暂的日子。但牡丹的存在,似乎是为了让人们在感叹大峡谷的贫瘠之美后,品味山中人的美好。
你见过梁桥吗?这座被侗族人称为风雨桥,就在王老汉家的脚下。木桥甲板上的木栏杆,坡顶的屋顶覆盖着冷杉树皮,美观实用。后脚的人可以在桥边休息避雨——打个杵,然后开走。梁桥看起来像一个古老的梦。不知收集了多少柴步溪的催人泪下的故事?老韩是个坦诚的人,互相关心。他说,在我们老家,这叫廊桥,这是廊桥的梦想。
过了凉桥就是王老汉家了。那是一长排楼房,左猪圈,右厨房,中厅。屋檐下挂着五盏红灯笼,窗下堆着柴火,木墙的房间冬暖夏凉。当你打开一扇门时,吱嘎的声音就像一个放牛的老人在唱一首嘶哑的民歌。在门外大坝的尽头,侃侃的斜坡上有桃树、李树和樱桃树。可惜花期已过,只剩下一大片嫩绿的叶子。树上长满了开花的竹子和草,在晚风和细雨中闪着蓝色的光。
在我眼里,柴埠溪大峡谷属于那种一见钟情,长得好看的女人。她的美,看了之后难以忘怀,终生难忘。但是,有同伴问,谁能在这么美的农村度过余生?有人回答最多3天,有人回答最多3年,但没有人回答愿意在这里待一辈子。为什么会这样?我们每天都在批判城市的喧嚣、骚动、污染和冷漠,却害怕回归自然后的贫穷、劳动、孤独和寂寞。所以我们只把山村当成度假休闲的地方,永远无法安身立命的底层。现代人靠现代材料生活,很难过上陶渊明那样悠闲的生活。人性深处无尽的贪婪和享乐,践踏着我们诗意栖居的梦想。柴埠溪峡谷青山绿水环绕的田园农家乐,曾是我们生活的家园,如今只能路过。这让我想起了美国作家梭罗,他借了一把斧子,在瓦尔登湖边建了一座木屋,过着简单而充实的修身养性的生活。如果梭罗来到杜家堡,他会像遇到情人一样满心欢喜,柔情似水,然后自己建一座吊脚楼,住在上面,写一本关于柴步溪的书。
杜家堡的夜晚安静而迷人,淡淡的雾气从沟壑下方缓缓弥漫,低低地挂在水面上。同伴陪我在清凉的桥上散步聊天,听着雨打在栏杆上,沙沙的声音打在杉木桥顶上,仿佛恋人在窃窃私语。流水依旧潺潺,风缥缈,水缠绵。这么美好的夜晚为什么没有一个故事发生?很自然,应该有一个杜家堡版本的桥梁。没人知道也没人解释。只是一个孤独行者的白日梦。
(本文图片由五峰殷杰先生提供。)
关于作者:
作者简介:华,土家族,著名散文家、词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网特邀作家。历任湖北省作家协会理事、湖北省流行音乐艺术委员会主任、三峡旅游文化研究会理事、宜昌市作家协会常务副主席、宜昌市散文学会名誉会长。发表各类文学作品16篇,获湖北文学奖、湖北省少数民族文学奖、湖北省屈原文学奖、全国冰心散文奖、文化部群星奖、中宣部全国“五个一工程”奖等重要奖项。小说代表作有《最美》、《定风波》、《散文代表作》、《三峡人笔记》、《歌词代表作》、《下里巴人》、《歌词三百首》,歌曲代表作有《山中女子喊太阳》、《弹琴》、《争夺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