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寂寞太吵的思考
说到捷克文学,大家都会说这个名字:米兰·昆德拉。昆德拉本人宣称,如果有人想给苏联占领捷克斯洛伐克后的时代命名,他会称之为赫拉巴尔时代。
博胡米尔·赫拉巴尔(Bohumier Hrabal)是20世纪下半叶最伟大的捷克作家,他以独特的风格和主题直接影响了捷克文学的发展:他创造了捷克啤酒屋的神话,将他对世界边缘人的完美关注和倾听搬到了他的小说中,他冷静地将普通人的闲聊与深刻的哲学思考结合在一起。他用充满诗意和善意的眼睛,看透了阴郁的日常生活,发现了底部闪闪发光的珍珠,被称为“蓝珍珠”。
孤独有很多种,但赫拉巴尔的这种叫“太吵”。《太吵孤独》的情节很简单。讲述了废纸收购站打包工韩佳在废纸堆上读了三十五年的故事,一个关于灵魂的故事,一个被作者称为“lovestory”的故事。
三十五年来,韩佳一直用打包机处理废纸。废纸里,从百科词典到艺术哲学应有尽有,韩佳肮脏的身体上沾满了文字。韩佳说:“我读书的时候,其实是把漂亮的字放在嘴里,而不是读出来,像吃糖果一样啧啧有声...我喝酒是为了激活我的思维,让我更好地深入一本书的内心,我喝酒是为了让我读的书永远难以入眠……”为此,他从废纸篓里淘出了拉斯莫的《愚人颂》。那些奇怪的想法、浮夸的理论、精妙的比喻,怎么能和污垢、垃圾、鲜血、泥巴共存——“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哪个袋子在说谎——就像在坟墓里一样——歌德和席勒,哪个袋子躺着霍尔德林,哪个袋子是尼采”...
就是这样一个卑微的废纸回收站工人。但是,他们定期把好书免费送给教会图书馆和人种学教授,甚至为把普鲁士皇家图书馆的精美藏书装上火车,以废纸的价格卖给瑞士和奥地利而感到内疚:每公斤一个外汇克朗。“那时,我已经找到了内心深处的力量,它使我能够目睹不幸并对此无动于衷,并克制自己的感情。那时候我才开始明白,目睹毁灭和不幸的场景是多么美好……”
阅读、领悟、记忆、苍凉,汇集了战斗的老鼠、疯狂的苍蝇、咆哮的机器,营造出一种属于孤独老人的“太吵的孤独”。珍惜人类文明,于是有了新的表达方式:在每个废纸袋里放一本打开的书,外层包裹名画复制品,与同时不可避免被挤死的脏动物一起,成为一个方形的包裹。
这种噪音是我们无法凭空想象的。这种噪音是无情的大自然制造的一种恐怖。“在这种恐怖中,所有的安全感都被破坏了,这比痛苦还要强烈。”一面是下水道里打架的老鼠,一面是梵高《向日葵》的灯塔。最后,他亲眼看到年轻人和新的包装机器即将取代他的位置,以及他和所有老式包装工人一边处理废纸一边看书的样子。年轻人练习撕下崭新的书,看也不看就扔进机器。他开始反复说“天道不饶人”,书都是这双手拉起来的。处理废纸成了一项毫无人性的工作,这让韩佳心痛不已。最后,为了给这些机械而高效的年轻人让路,让他们取代他的位置和他的液压打包机,他丢了工作。
他会失去一切。你会看到,当一个人失去了35年来唯一的生活方式和嘈杂的孤独,那是一个难以为继的心结。在微微的醉意中,他看到整个布拉格,从分机到自己的住处,全都被挤进了一个巨大的废物包里。
如果把这本书里提到的作品和画作列出来,无疑是一个宏大的书单。这不仅让人想反复阅读,还让人犯困。在这个消费时代,仍然有大量的思想和真理被包装和廉价出售。我们能像韩佳一样,咀嚼出书籍和人生的真谛吗?
也许是这样的暗示,或者是不可避免的绝望,让他真的把自己送上了与他共同生活了35年的压力机器。他终于找到了自己。作为他最喜欢、最熟悉的结局方式,他悄悄地迎接了无情的命运,把自己等同于哲学和名画,隐喻了最终的命运。
这的确是世界上最感人的爱情故事。于是赫拉巴尔非常感慨地说:“我为这本书而生,为写这本书而推迟了我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