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李蒙

要理解李蒙你得先知道什么叫“娱乐”。这个词狭义地讲就是关于某个圈子里的事儿,就像某个“擅长”假唱的明星说过的那样:让人民群众知道咱们的事儿,乐呵乐呵——这就是娱乐。跳过此类“八卦”的解释,李蒙嘴里的“娱乐”就复杂得多——光让别人乐呵还不行,还得自己乐呵;只在某个圈子里打转也不行,还得四处行走。

这样的解释,李蒙大概不会反对。早些年曾经偶涉佛理的李蒙大可作个比喻:娱人或者娱己,正如佛理中的“大小二乘”、“空有二宗”,是有个境界之分的。

说到境界,李蒙说,还是得来点实在的。

转业军人李蒙不玩“空手道”。

《人体课》里的画家与模特

对外,李蒙一概称自己为“青年军旅作家”。

好家伙,确实是个作家。一个什么都写、笔头很快的人。这个时节你若是到小书店去逛逛,偶尔发现一两本署名“李蒙”的书,不必大惊小怪。在“李鬼”出来之前,此“李蒙”肯定就是我们在照片上见识的这个人。

李蒙好像什么都写。你可以看到他写的陶渊明,也可以看到主旋律的《毛泽东之路》,还有写娱乐圈的,正儿八经给人立传,如阎维文、宋春丽等人。“宋是八一厂的。刚开始写好了,可人家后来又不愿意出书了。就这样了。”李蒙回忆着说。

大概是厌恶了给娱乐圈的人当枪使唤,过了两年,李蒙又弄出一本小说《人体课》。艺术圈子也娱乐啊,可是沉重。和写歌星影星不同,《人体课》说的是一后70年代的穷困潦倒的无名画家和两个人体模特的故事,有金钱、有欲望、有阴谋和爱情。

“写人体模特,很明显的投机。”记者说。图书泛滥的年头,“畅销”多半卖的不过是噱头和眼球。

对此李蒙倒没什么好说的。该人不虚伪,抱着娱乐的念头来写小说,在娱己的同时,期望着别人也能顺便从中娱乐一把。“书一写出来我就不管了,卖了多少谁知道呢?”他说。

然而要玩透娱乐的精神,还必须下超常的苦功。“《人体课》我写了四年。因为要写画家和人体模特,得读画家的传记。”李蒙看似轻飘飘地说,“北图能外借的画家传记都看遍了。”

“人体美是造型艺术的基础,因为人是根据自身的生理、心理特征,例如对称感平衡感去欣赏和创造美的,万事万物的美无不包含人体美,此所谓天人合一。我写的金卓如,一生历尽磨难却对人体美矢志不渝,和时下物欲横流的艺术市场构成了强烈的反讽,连他女儿都在出卖他,所以他一生都是悲剧。”

等到记者问“画家金卓如”有否原型的时候,李蒙不想多说。毕竟是写小说,当不得真。生活中接触的画家,出于尊重不能说。“大体来讲,金卓如的童年是朱屺瞻的,青年时代尤其是在抗日战乱中的生活,是吴冠中和艾青的,去巴黎留学则是吴作人、吴冠中、林风眠还有张竞生的,回国后饱受折磨,则是韩美林的。当然还有许多别人的。取景生影,原型并不重要。”

“这个问题娱乐不起来。”李蒙说。“总之不上不下,不伦不类,估计没人看。”

感谢一场车祸

李蒙1971年生在内蒙,所以爹妈起的名字是“蒙”。7岁多跟父母回到祖籍黄陂,念完小学、中学,在武汉上了4年大学。大三的时候,教古代文学的一个博士给他们讲苏东坡,说苏把陶渊明看得比曹植、李白、杜甫还高。李蒙顿时开始“注意”陶渊明了。开始遍搜陶渊明的资料,也越来越喜欢他。后来在网络上遇到喜欢文学的网友,谈起陶渊明,发现大家都很不了解他,就决定为他写一部传记。

这是第一本书,写得不顺利。写到第七章的时候,李蒙写不下去了。陶渊明浪费了他整整一个春天。

就在陶渊明行将随着那个春天一起完蛋的时候,李蒙遇到了一场车祸。

一辆车从李蒙后面开过来,后视镜挂到他的后脑,人当时就昏了,幸亏女友在身边,十几个小时后清醒过来,李蒙才发现自己在医院躺着。

此一番生死考验之后,李蒙决定接着写。感觉大不同了。写得认真了,也就想出书了。跑了几家出版社,都觉得现在知道陶渊明的人太少了,谁看啊?放了两三年,2003年解放军出版社要出,印了5000册。没想上市后正赶上非典,居然全给卖出去了。这一回李蒙是真没想到。“想读懂陶渊明的中国人至少有5000个啊。”

读大学的时候李蒙开始假模假样地读点佛学,胡乱地看《金刚经》和《六祖坛经》之类。年轻么?总喜欢胡思乱想,什么都想懂一点。1998年他开始上网,看到网友写的作品,勾起瘾来,写了一个中篇《六祖惠能》,放在网上。

“居然被佛学院的杂志看上了!连载了好多期呢!”李蒙至今想来都很奇怪。搞不懂的事情太多了。

稀里糊涂开始会名人

《陶渊明》看来写得不错,至少结果是李蒙所没有想到的——出版社约他写一个明星系列。就这样,李蒙稀里糊涂地开始接触到名人,正式“娱乐”起来。

李经手的第一个明星是阎维文,很正统的一个人,想挖什么绯闻、丑闻之类的料,可一点指望没有。不过李蒙可没白写。

“阎是我见过的人品最好的人。他与妻子彼此都是初恋,妻子30岁就得了乳腺癌,为了说服妻子打营养针,他陪着妻子一起输液,两人把针管都扎在胳膊上,每晚两小时,坚持了三个月,光这一件事就是一般的丈夫做不到的。他极守信用,重承诺,惊人地守时,约好明天上午11时与你通电话,就决不会是10时59分或11时零1分打进来。有一次我们约着在人民大会堂采访,他是进去参加央视的演出,在化妆间里与我谈。警卫拦着我不让进,电视台帮我交涉,而他呢,陪着我在门口站了四五十分钟,这是一般人都做不到的,更何况名人?完全没有一点架子,极为谦虚谨慎,还很真实,他在做人方面对我的影响很大,所以这本书没白写。”

写完阎的传记,李蒙被拉进了央视的《梦想剧场》,当撰稿。“国庆七天乐”,“过年七天乐”,做过一些,还到《艺术人生》做过几次策划,接触的名人多起来,印象深的是赵忠祥、王铁城和白燕升。

赵老师这一两年麻烦事儿多,全国的电视观众可都知道。不过李蒙坦言,赵的文化修养比一般的主持人高一大截,很儒雅,私底下风趣幽默,侃侃而谈,不像在电视上那么严肃。

还有王铁城,一肚子的轶事,说起来可三天三夜都停不了。“他说他家以前很富,有一个紫檀木桌子,砍下一个角儿来,能换半拉故宫!”

白燕升特爱开玩笑,好玩极了,涵养也较高,多才多艺。李蒙说中央电视台有一种特殊的喜剧氛围,大家平时说话都像说相声,笑声不断。这给他启发:笑声或者娱乐是多么地重要。

10岁的时候李蒙很郑重地跟邻家的一个女孩说,自己长大要当作家。20多年过去,李蒙弄了一大堆奇怪的彼此不搭界的东西,一面雅致,一面通俗,一面走场儿般乱蹿乱跳。用他自己的话说,这一切都很合乎娱乐的精神——光让别人乐呵还不行,还得自己乐呵;只在某个圈子里打转也不行,还得四处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