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原著小说《青西瓜》
王崇福
我不想在课堂上打瞌睡,尤其是在刘老师的课上,但我还是太累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铃声一响,我就像躺在一堆干草上,舒服到不想起来]
我梦见了一条大黑鱼。我抓住它,把它拉到岸边。初夏的阳光是绿色的,温暖的,让岸边的泥土也是绿色的。我赤脚走在墨绿色的泥浪中,像是踩进了棉花堆,走不动了。回头一看,黑鱼不见了,我拖着一只大如船的死猪。
有人叫我的名字。这是一个强有力的男中音。
刘老师的声音总是那么好听。
我像蛇头一样挣扎着浮出水面,才意识到自己改变了世界。教室里空无一人,同学们都出去做操了,黑板上留下一幅漂亮的行书,是刘老师写的。刘老师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帅。操场上的大喇叭里传出了广播体操的序曲。
我还在想那个黑鱼。是黑鱼咬了我的钩子。我还看到它浮出水面,露出深绿色的脊背,在寒冷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怎么突然变成死猪了?
隔壁老太太说,雌黑鱼炖的骨头,喝了7天就能治好你妈的病。
高坡说,土方很有效!
高坡还说,你妈只是动了祖先的气场,他们杀了她的灵魂。黑鱼骨头汤复活。
所以我很希望能抓到一条黑鱼。但蛇头很少见,只有在产卵后不久带着蛇头娃娃出游时才能被抓到。但是现在黑鱼产卵的季节已经过去了。
治好妈妈的病,人生就不一样了,跟以前一样。
吃完早饭,我背上书包,迎着朝阳去了学校。中午回来,下午再去。晚上,我妈坐在大门的门槛上,一边选菜一边等我回来。我背着书包的身影出现在从大门口延伸出来的蜿蜒小道上。夕阳浩浩荡荡,我却感觉像朝阳一样清新。妈妈从远处呼唤我的名字。我开心的回答着,一口气跑到了大门口,看着正在门槛上选菜的妈妈傻傻的笑。
妈妈看起来不错。妈妈选菜的时候更好看。她总是侧身坐在门槛上,双手从左膝垂下,飞快地剥着豆子,或者撕着叶子掐着梗。渗出蔬菜汁的味道清新醇厚,很香。这总让我想起刘老师。刘老师是个热情的人,上课时总是弄得一身粉笔灰。最近他开始咳嗽,是吸入了太多粉笔粉导致的。他要是来选菜,吸入新鲜的树叶味就好了!
擦脸选菜。
嗯。
那时候家里有很多菜可以选择。一个是晚餐。第二,第二天一早妈妈会挑出来卖。只有选对了食物,才能受到追捧。妈妈说如果菜选的好,连你刘老师都会买。不过,你的刘先生也是可怜的。一个大男人总是买菜,像个小媳妇。唉,他没结婚吧?三是选择吃剩的碎叶烂茎,顺便做成猪食。家里养了一头母猪,饭量惊人。每天,她都要装满一篮子蔬菜。
那些菜都是妈妈种的。妈妈还健康的时候,门洞下的菜地绿油油的,开满了金黄色的花,香味四溢。香味也是妈妈种的。妈妈把油菜花和汗水一起撒,香味从泥土里长出来,一直延续。香味吸引了蜜蜂和蝴蝶,甚至鸟儿也来赶行程,像灿烂的星星一样上下飞舞。星星发光,星星是妈妈种的。
星星散落在天空的时候,菜已经选好,分了三筐。
大筐第二天卖,叶子又肥又大,滴着水,有威胁。
小篮子是留给母猪的。
小篮子里的蔬菜,炒熟了上桌。叶子明显更小更老了,很少卖,我就自己留着。妈妈吃东西的样子很好看。她总是侧身坐在竹凳上,左手垂着,右手拿着菜给我和她自己吃。她把食物嚼的好好的,看着她妈嚼的好好的,我埋着头,哼哼着,大声的嚼着。
有一天我妈放下筷子看着我吃饭。她突然说,明天把大筐里的菜炒了。我一高兴,立马从饭桌上直起脖子,可是我说,妈妈,我喜欢吃小篮子里的菜,我还是从小篮子里抄吧!那天我洗碗了。我很快吃完饭,然后去做作业。我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我过去常常犹豫不决地吃东西,害怕吃米虫和沙子,但我总能吃到。吃的时候会吐出来,但是要漱口。所以慢慢吃,比妈妈慢。妈妈吃饭很慢,因为她边吃边思考。不知道妈妈在想什么,可能是因为想念爸爸和地里的菜,也可能是刘小姐第二天会不会买菜。
思考让妈妈好看。吃饭的时候,她想,这样看起来不错;我也想选蔬菜,这样也很好看。
那一天,我妈吃完了,我的作业也写完了。我打开袖口洗碗,妈妈说,去写作业吧!我说,作业很少,我已经做完两个了。原来是我洗碗。我开始洗碗,妈妈出去了。妈妈还是去隔壁高坡家。
妈妈出门的时候说,秀秀,你长大了。那在我的脑海里。我喜欢长大,我渴望长大。选菜洗碗证明我长大了。等我长大了,我会很好看,就像我妈一样,侧着身子,手垂着。等我长大了,我可以帮妈妈做更多的事情,和刘老师自由交谈。刘老师总说我没长大。他说你妈妈等你长大了就好了。我真希望他听到妈妈这么说。但是他听不到你。此时,他正蹲在灯下批改我们的作业!
妈妈出去说我长大了。我太高兴了,忍不住看了我妈妈一眼。妈妈腿细长,腰细,连走路都好看。妈妈走路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第一次洗碗,洗得很干净。关键是碗上面没有油,很好洗。高太太的碗不好洗。妈妈说她的碗和人一样油腻。高太太家每顿都杀猪吃猪肉。他们一胖,家里人都胖了。妈妈去高家洗碗洗衣服,每天都去一会儿。做这些工作是有回报的。高坡的儿子,高壮的父亲高屠夫,每个月都给母亲一些钱。妈妈把钱放在有绿色图案的罐子里。我问我妈为什么要攒钱,她说已经攒够你上大学了!我说,上大学要花很多钱吗?妈妈说是啊,省下来的钱远远不够!我说上大学要花那么多钱,就不学了。妈妈说,你要读书,要学习,要上大学,要在山窝里飞出金凤凰,那我就做凤凰的妈妈。说着就笑,妈妈笑的很美。妈妈笑起来要担心吗?
妈妈在高庄家做兼职,高庄在我班。他总在很多同学面前说我妈是“长工”。一开始我和他争论是“小时工”而不是“长工”,劳动是光荣的。他居然说反正是给家人洗碗洗衣服;也很奇怪。劳动是光荣的,你给我做作业吧!学生们突然大笑起来。
高庄很会起哄,在学校里也闹过一些起哄的声音。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功课上,所以功课很差。他经常“雇佣”同学帮他做作业,每个题目五毛钱。你也想雇我,好像你很有钱似的。我不买他的账!不就是有点臭钱吗?谁不知道他家老是杀些病猪死猪,也不知道困了多少人!
隔壁是高家,屠宰场就在高家的院子里。高家的院子里有一股很难闻的味道,腥、臭、腻。那次我去高家院子找我妈,母猪在吃东西。外面一片漆黑,高家大院灯火通明,热气腾腾。一头大猪被吊在树上,高屠夫用刀把猪剖开。猪洗得干干净净,一进高家院子就看到一条白条。妈妈坐在他家的门槛上洗衣服,侧着身子,双手从左膝垂下,摩擦的动作让她的头发像游丝一样颤抖。高婆坐在竹凳上,一边看着高杀猪,一边和妈妈说话。
高坡说,一个人多难。来和高庄的爸爸一起住就体面了。
妈妈说,不行不行,我跟高庄爸爸处不来,秀秀也不小了。
高坡看了看妈妈,又看了看高庄的爸爸。挂在树枝上、开着腔的猪似乎在颤抖。
妈妈使劲搓了一会衣服,肥皂泡在旁边地上蹦了起来,破了。她说,下水道是不是改成后门了?
高家园屠宰场的血顺着排水沟一路滴到田埂下的菜地里。绿色的菜地变得很脏,难闻的气味吸引着绿色的苍蝇,萦绕着它们。我的猪圈在下水道里。
高坡连眼都没眨一下。她说,不不不,动了太可怕了!
看到我来了,他们停止了交谈。妈妈知道猪又在吃饭,所以我们一起走出了高家的院子。当我走出高家大院时,我看见高坡撇着嘴。
妈妈回去喂猪了。妈妈在喂猪之前洗干净了手和脚,她说,这样就不会把高家园的病传染给她的猪。猪食已经准备好了。火开了,一个锅煮米饭,另一个锅煮猪食。饭一煮好,猪食就差不多了。猪食就是那个小筐里的菜,混着麸皮和精米,母猪爱吃拱,一大锅猪食就没了。每次喂食,妈妈总是蹲在猪槽边,撒一把食材,拌好食物,看着猪有说有想。
母猪吃饱了就睡觉,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妈妈说等那些宝宝出生了,学费就不用愁了。我记得我所有的学费都是在小猪出生后交的。我的学费在猪的肚子里,所以我妈把猪看得很珍贵,招呼得很好。
母猪不睡猪圈,就像一家人一样,睡在一个厢房,和我们的床只有一个厅。厢房是空的,空着也没用,妈妈就把猪从猪圈搬到厢房里。她说猪圈在排水沟里,沟里全是病猪的血,不容易把病传染给母猪。
但猪终究是猪。我亲眼看到一堆一堆的小猪,在厢房里的棚外打滚拱着,慢慢长大,长大了再卖给别人。猪很会拱,每只小猪都要拱好几个坑,铺上热粪,才离开妈妈。所以虽然我和妈妈经常打扫厢房,但它总是又脏又乱又酸;也有许多跳蚤。爬过房间,爬到我们的床上。我和妈妈晚上睡觉被咬,内裤上都是血星。妈妈说,排水沟分流的时候,母猪会被赶进猪圈。
但是在母猪进猪圈之前,妈妈变了。不种菜,不选菜,不喂猪。她疯了。那天是喂猪的时候了。高坡把妈妈抱进屋里,妈妈好像睡着了。
高坡说你妈妈病了。
高坡说,乌鱼骨的汤,喝7天就能治好你妈的病。
高坡说,土方很有效!
高坡还说,你妈只是动了祖先的气场,他们杀了她的灵魂。黑鱼骨头汤复活。
妈妈睡了很久才醒来。妈妈醒来说的第一句话是:咦,你是谁?为什么这个年纪还不结婚?她的眼睛呆滞而散漫。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跑到隔壁问高坡。门没锁,高屠夫和高女人喋喋不休。当我打开门时,他们吃了一惊。我问高坡,我妈怎么病得这么重?高坡说,你母亲把我高家的神龛抬了起来,把我们祖先的魂魄都感动了。我又跑回家,我妈公开唱歌。不知道是什么歌,但总是那句话:
绿色的西瓜,绿色的西瓜,照在我的心上。
唱完歌,她睡在满是跳蚤的床上。她睁着眼睛睡觉。睡累了,起来坐在门槛上诅咒。不知道骂谁,东一句西一句的骂,左一句右一句的骂,有时候还拿案板菜刀剁。
妈妈疯了的消息很快传开,人们纷纷聚集,然后叹口气离开。他们走的时候,忍不住看了我一眼,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受不了那些眼神。那双眼睛里有一丝绝望。我相信妈妈不会一直这样。她会逐渐好起来的。她不喂猪,我喂猪。等宝宝出生了,宝宝长大了,卖了,买黑鱼炖肉,或者去大医院,我就能治好妈妈的病。但是地里的菜很快就差不多吃完了,我就把叶子摘了(一种叶柄折断,汁液很浓的叶子)。扣叶煮的猪食,母猪爱吃,这是我妈健康的时候告诉我的。妈妈说,有小牛的母猪要喂奶,扣叶要喂奶。
我一大早背着蛇皮袋去摘扣叶。Buckleaf树随处可见,但是每天都要摘几袋,所以要去很多地方。我不敢相信我是在学校后面捡的。学校后面有几棵三角梅树,刘老师的宿舍就隐藏在其中。有一次看到刘老师开着的窗户,还有挂在上面的回力球鞋。刘老师总是穿着那双鞋在夕阳下投篮,篮球在他手中如夕阳一般瑰丽。
摘叶子让我起得很早,睡眠不足,上课打瞌睡。刚才是刘老师叫醒了我。
刘老师在我的右边。他来了。我看见一支钢笔挂在他的右胸口袋里。口袋是米色的,衬衫是米色的,笔是绿色的,显眼又好看。
这是刘老师一直穿的。不知道刘先生是有两套米色衣服,还是从来不洗。我想刘小姐大概需要一个女人。
刘老师说:你是不是又早起去摘扣叶了?
嗯。我答应了,但我心里想,老师怎么知道我摘了扣叶?他看到我摘带扣的叶子了吗?
你妈妈好些了吗?刘老师拍了拍身上的粉笔末,又剧烈咳嗽起来。妈妈身体好的时候卖菜,刘老师经常在生意清淡的下午光顾大排档。
她坐在门槛上,今天又开始咒骂了。我站起来,看着窗外。我的同学在做广播体操的跳跃练习。只见高庄在踢的时候故意踢旁边的矮个子。矮个子蹒跚了一会儿,但还是坚持做操。
她会逐渐好起来的。刘老师说她不会永远这样。刘老师说的正是我所想的,让我很开心。说完,他走出了教室。他突然停在门口,转过身来,好像忘了什么似的说,主任要见你。
广播体操已经结束了,学生们涌进了走廊和教室。一个肥头大耳,肥头大耳的人,永远是潮流,就像他的衣服一样。
我逆势挣扎,向主任办公室走去。虽然我尽量避开,但还是撞到了一些别有用心的恶意的肩膀和手——我当时还碰到了高庄的手,他的手好像特别长。他给了我一张纸条。纸条油腻腻的,皱皱巴巴的,好像捏在手心里很久了。
高壮的大字又大又粗,歪歪扭扭,像地震后的危房:放学后学校后面的树下见。
那些是叶子弯曲的树吗?我在那里挑了扣叶,看到了刘老师的白色回力球鞋。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呢?我把纸条揉成一团,轻轻地扔了出去。我觉得很像射击,所以想吹口哨,就像刘老师射击时吹口哨一样。高庄也打篮球。他打篮球时一直嚼口香糖。我不知道他从哪里学来的。他说这是一种趋势。那么给女生做笔记是一种趋势吗?
我推开门,走进办公室。记不清走进教务处多少次了。房间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是熟悉的:沙发还是沙发,茶杯还是茶杯,窗台上的灰尘还在。报纸总是昨日黄花。
教务主任上半身藏在一张打开的报纸后面,下半身卡在沙发里。我只能对着他赤裸的母猪般的肚子点头报告,主任,我来了。
主任手里的报纸显示性下降,微微瞥了我一眼。我在这里。你为什么来这里?这次不说你应该明白了吧?你的学费,他刚吃了一顿饭,马上就抛出了那个没完没了纠缠我的数字——200元!你打算什么时候还清?
母猪生的时候……我回答导演的时候,不敢看他的脸。我只是把目光转向他扣在茶几上的手指,又尖又细,是抓钱的手。
我明白,我明白!主任重重地点了点头。虽然你家里有些困难,但是可以借!为什么你总是要等到猪生孩子...我不知道你父母怎么了!
主任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我只是漠然地站着。初夏的阳光白得刺眼,但我还是望向窗外。尘土飞扬的阳光在操场上微弱地飘过,一排三角梅树在蓝灰色的石墙映衬下笔直地矗立着。铃声急促地响起,一片纽扣叶在那个时候动了一下。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流逝,导演嘴角耐心的微笑消失了。他终于生气了:
不付钱明天就别来了!
今天下午我没有去上课。我还是交不起学费。向隔壁老太太借?她家很有钱,但是很看重钱。妈妈向她借钱买油菜籽,她一撇嘴就推掉了。妈妈醒了也没骂人。她拿着脸盆洗脸,然后梳头发。秀秀——她叫了我的名字,刘老师来了。我想穿得体面些。然后他唱道:“绿色的西瓜,绿色的西瓜,照耀我的心。”你唱歌的时候,眼神还是呆滞散乱的。我无奈的摇摇头。她什么时候会好起来?
妈妈会没事的。
刘老师真的来了。刘先生来的时候,夕阳已经接近西边的山脊了。妈妈用高亢低沉的声音唱着她的《青西瓜》,我在灶台上煮着粥。薄薄的米汤上漂浮着切碎的菜叶,淡绿色,冒着热气。厨房大厅的火很大,把熏黑的墙烧得通红。我给它加了一把柴,去厢房喂猪,就碰见了刘老师。刘老师和妈妈说话,妈妈答非所问。
妈妈说,啧啧,好大的男人。
妈妈看到我和刘老师说话就不唱了。她从门槛上站起来,凑过来对刘老师说,秀秀早就该嫁人了。你今晚应该娶她,嗯?你让我的脸发烫。刘老师说她真的病得很重。他说,我已经给你交了学费,明天就要去上学了,嗯?如果你有任何困难让我知道。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从我的下巴滑落。在泪眼朦胧中,我看到刘老师的挂笔口袋有黑色的脏点。他为什么不给自己多买些衣服呢?妈妈突然说,先别急着谢我……当时我以为她突然好了,但是眼神还是很散乱。我要去喂猪...她说着,蹒跚着走向厢房,年纪大了不少,打翻了竹凳上的脸盆,洗脸水溅了一地。她没有把它捡起来,而是径直走进了厢房。母猪在叫!大概是把猪槽弄翻了,猪食就在下面。
妈妈进厢房喂猪去了,我和刘老师在正房聊天。天快黑了,门口闪过一张油腻的脸。它又高又壮。高庄的一只脚伸进了门里,另一只脚还在门槛外面。他看到刘先生高大的身影,脸上的表情因为惊讶而有些奇怪。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们闻到了强烈的农药味。我和刘老师立即跑进了厢房。母猪趴在地上,长长的鼻子上沾满了泡沫。而我的疯妈妈一脸冷漠,拍手唱道:
“绿西瓜,绿西瓜,照在我心上。”
在她身后的地上,有一个标签已经烂了的农药瓶,胶塞被她扔掉了。农药是妈妈健康的时候买的,专门用来打菜地的虫子。本把它放在厢房的窗台上,但她是喂猪的疯子。
高庄终于把另一条腿向前一伸,跟着我们进了厢房。昏暗的灯光下,他油腻腻的脸变得苍白,他很快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说:
拖到我家宰了,母猪肉还能卖个好价钱。猪肚子里的乳猪还是一等菜,很贵的!
刘老师沉思良久,呛人的农药味让他剧烈咳嗽。雌性猪肉...有毒,所以吃了它...不允许...他说。
母猪趴在地上,长长的鼻子不停地拱来拱去,满地都是潮虫。那头猪腹部抽搐了一下,停止了活动。
我看着拍手唱歌的妈妈,又看着地上的死猪和鼓鼓囊囊的猪肚,心里颤动了一下;但我还是很淡定的说,那只是埋了它,我们不要没心没肺的钱。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平静。想想,也许和站在我身边的刘老师有关。
夜幕降临,我和刘先生一起拖着死猪,像拖着一条搁浅在淤泥中的小船。土坡拖到了田埂下,也就是菜地废弃的一角,埋了母猪,埋了妈妈康复的希望,埋了我的学费。
高庄一直跟着我们,他想插手帮忙。我不会的,我说,你的手很脏。我把我的绝望,通过我的嘴,堵在一张高大、强壮而发红的脸上。高庄悲伤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虽然手上什么都没有,但他还是看到了满脸的羞愧。
天上已经有星星了,星星闪闪发光。星星是妈妈种的吗?这时妈妈还坐在门槛上,唱着“绿西瓜,绿西瓜,照在我心上。”
她唱着唱着,晚风一阵阵吹来。
我和刘老师往回走。寒气之下,刘先生胸前的笔剧烈的抖动了一下,他又开始极其剧烈的咳嗽起来。高庄这时候叫住了我们,他说:
我有话要说。今天中午想告诉秀秀,给了她一张纸条...
高庄的眼睛里全是星星,所以很亮。他也很激动,以前从来没见他和别人打架这么激动过。我有点后悔自己的言行太轻率了。
秀秀,你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这样吗?是我爸爸。那天你妈在洗衣服,我爸去搂你妈的腰。你妈妈咬了我爸爸,我爸爸浑身是毛。我把你妈踢到地上,也不知道关键是什么,你妈就晕倒了。
高大厚实的胸脯一起一伏,他说,刘先生,去告我爸吧!他还杀了许多病猪、死猪...我也可以做证人。
高庄油腻的脸变得生动起来。他说,秀秀,你一定要治好你妈妈...
然后他看着坐在门槛上的母亲。妈妈一巴掌唱下去,巴掌从左膝垂下:
“绿西瓜,绿西瓜,照在我心上。”
她唱着唱着,晚风一阵阵吹来。
《儿童文学》2000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