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会(短篇小说)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她根本不想睡觉。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着大学班长在微信群里发布的公告:国庆第一天,悦来酒店将举办晚宴,纪念毕业十周年。这个饭局主要是聚集留在城市打工的学生。粗略地说,大概有十几个。当时他们班是大班,一个专业是大班。
她没有理由不去。她真的很想去。
第一,让学生知道自己做得还不算太差;第二,让他们看看其他同学过得怎么样;第三,最重要的原因,是想见到大学时和她牵手三年的前男友。虽然大学班级组织过多次聚餐,但她很少参加。这是毕业十周年,意义重大。她怎么能不去呢?
只是,他知道吗?
她睁开眼睛,看着在枕头上熟睡的丈夫。他将在小组中看到班长宣布的消息。他一直是这个小组的积极成员。嗯,也许他看不到。这段时间他忙着项目,早出晚归,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回来就睡着了。
他知道吗?
这个问题萦绕在她的脑海里,不知不觉地,她回到了大学时代的指点江山,鼓舞人心的话,涌动的青春,回到了尹,在德德湖畔,回到了她曾经心爱的眼睛。当时如果不是他坚持工作,前男友是铁了心要考研的。如果不是两地分居和意外,恐怕就不会是枕边那个朝夕相处的人了。
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她立刻赶走了不该出现的想法。因为现在的老公真的很好,很了解她,在家里很勤快,温柔敦厚,做事勤恳细致。四年来和同学联系不多,但如果不是他毕业后的帮助,我一个人在异乡工作会吃很多苦。这些年我还是很开心的。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抚摸着丈夫额头的发际线。他太累了,发际线高了一点。
然而,她的生活中似乎缺少了些什么。少了什么?我不知道。谁在乎
这一刻,她的心思更多的集中在对前男友的回忆上。
吃完早饭,他又要出差了。她帮他合上行李箱,漫不经心地问他会不会参加同学会。他头也不抬地说,大概不会去了,也可能不回来了。
这是十周年同学聚会!她提醒道。
那时候我在班里什么都不是。可能同学都不记得我了,我也真的没时间。他边走出门边回答,走廊里满是他的回声。
我也不去,她在走廊尽头喊道。
在出租车上,他陷入了沉思。
我怎么会不想去呢?虽然当年我很卑微,但现在我已经成为一家世界500强公司举足轻重的项目经理。那些鄙视我的同学是什么反应?尤其是她,她是如此优秀,如此傲慢,多才多艺,美丽动人。求婚者可以从第三食堂排到教学大厅门口。他只是众多从门后悄悄注视着她的仰慕者之一。
毕业前很少说话,毕业后也从不联系。我听说她的公司和他的公司将在近期建立合作。他当然希望抓住这个机会建功立业。
有一次,他老婆问他喜不喜欢她的室友,那个漂亮多才多艺的。他眼神躲闪,拒绝,这让妻子看出了端倪。他正在犹豫是否去。既然他老婆不同意,我就去。
11号的第一天早上,五点钟,她起床穿衣服。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衣服、首饰、化妆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老公真的没回来,谁让他是项目经理呢?他必须在11月11日出发。唉,可怜的人。
十一、悦来酒店很热闹,有几对情侣在这里喜结连理,运气不错。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了,凌晨从外地回来花了他五个小时。虽然多年不见,但当他走进食堂时,班里的男生女生都热情地迎上来,打着招呼,尤其是舍友里的瘦猴子,像十年前一样跳上他的背,让他的拘谨和紧张都消失了。
打过招呼后,他环顾四周,想知道她是否来了。这时,瘦猴子从外面跑进来,大声对他说,你猜谁来了。他告诉猴子当年的那点小心事。
他立刻抬头带路。
她进来了,精致动人,笑靥如花,慢慢走来。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尤其是他和妻子对视的时候。他吃着地毯味的酸奶,打着哈欠,吸入了一只苍蝇。难受的感觉难以言表。
同样的表情和内心活动也在她身上上演。
但是在同学面前,他们是恩爱的一对,声称要给对方一个惊喜,还在旁边牵着手。屋子里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就在大家准备坐下举杯的时候,瘦猴子跑了进来,对大家说:你们猜谁来了。话音一落,高大帅气的前男友和婀娜多姿的美眉挽臂而入。原来他们在一起了!看起来很匹配。真是绝配。真是绝配。各种赞纷至沓来,这对情侣看起来更加耀眼。
这一刻,他和妻子沉默了,他们吃的地毯味酸奶悄悄变成了原味酸奶,有点酸,但不难受。
同学聚会上,欢呼声越来越高。
喧闹声中,他举杯对妻子说,你真美。
老婆笑,你发际线再高,我也稀罕。
返校节可能会令人兴奋一阵子,但不是一辈子。日子回归平静后,他依然是一个经常出差的项目经理,每次出差回来都会更加注重为妻子挑选礼物。
她仍然整理他的手提箱。然而,很少能回忆起在德乌湖边柳树下的大学时光。当他再次想起这位多才多艺的美丽女神时,他的心平静得像一片宁静的湖泊。
有句话说,他们从来没有问过对方,从来没有。
谁没有过梦想,谁没有过一点自己的想法?等他醒了,还是油盐酱醋茶。尤其是经历了一场失落的梦,一觉醒来,觉得杯子里的茶是甜的,碗里的饭是香的,眼前的人是可爱的,镜子里的我更真实。
爱情这种东西,只有回归生活,植根于现实的土壤,才能生根发芽,才有望长成参天大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