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在1882年的时候面临着怎样的国际局势?
近代,列强入侵东亚,朝鲜自然也受到了列强入侵,以小中华自称的朝鲜,不满洋夷的开国要求,进行了抵制。朝鲜是中国自古以来的朝贡国,而中国经历了一系列对外战争的失败打击后,发起洋务运动,并改变对朝策略,鼓励指导朝鲜开放。朝鲜开国后内外矛盾激化,爆发了“壬午兵变”。本想利用“壬午兵变”攫取更多在朝利益的日本,反而兵变后在朝势力下降;自鸦片战争后国际上低调的清政府却一时间地位大涨。壬午兵变清政府表现出难能的果断,在平定朝鲜叛乱上,展现了大国姿态,是晚清时期为数不多的几次伸张国权、维护中国正当利益的行动。
一、“壬午兵变”前中日朝三国的状态历史上,中日朝三国皆奉行闭关锁国政策。鸦片战争之后,三国又逐渐开放,但日本自1868年明治维新后,采取了“交易而失之于鲁国者(俄国),可又以土地而偿之于鲜满”(《吉田松阴全集·第四卷》)的策略。从地缘政治上,北方是列强之一的俄国,打不过;东边是太平洋,再往东是美国,过不去,过去了也打不过;只有西边最容易下手。十九世纪的六七十年代中国进入了所谓的“同光中兴”的“盛世”,内平反贼,外守和约。此时中国与列强并无太大矛盾,中外进入了携手合作“好时代”。
闵妃
1871年中日签订了《中日修好条规》,日本本想取得与列强同样的特权,中国坚决拒绝。在李鸿章的坚持下,最终条约以中方的意愿,以平等形式签定。此时李中堂认为,俄国是最大外患,与日结约可把日引为外援。“若他国偶有不公及轻藐之事,一经知照,必须彼此相助,或从中善为调处,以敦友谊。”(《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但不久即1874年日本侵略了台湾,很显然李中堂想多了,日本并不想中日联合抗欧美,而是要侍列强以攻一弱。同时,中国是朝鲜的上国,通过取得和中国平等的地位,日本就可以凌驾于朝鲜之上。台湾事件发生后,清朝领导层注意到了日本将是中国的心腹大患,恭亲王奕?上奏,“窃查日本兵踞台湾番社之事,明知彼之理曲,而苦于我之备虚”?(《六十年来中国与日本》)所以希望大力发展海军。
李鸿章
1876年2月,在日本逼迫下,朝鲜签订了《日朝修好条约》,此条约和《中日修好条规》一道给东亚传统外交体系(藩属外交)严重冲击,朝鲜从中国的属国变成了“独立”国。日本外交任务也由此变为以保护朝鲜独立为名,扶植朝鲜国内亲日势力,排除中国影响,即“去清亲日”。
二、东亚传统外交体系崩溃下,清朝的应对《日朝修好条规》的签订,清政府被迫改变传统对朝政策,光绪五年(1879年6月20日)丁日昌上书“朝鲜不得已而与日本立约,不如统与泰西各国立约,日本有吞噬朝鲜之心,泰西无灭绝人国之例,将来两国启衅,有约之国皆得起而议其非,日本人致无所忌惮”?(《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建议开放朝鲜,让列强制约日本侵朝。清政府将此建议传达给朝鲜,但朝鲜内部对开放仍存犹豫。
闵妃
美国曾希望借助日本在朝鲜的影响强迫朝鲜开国却失败,失败后,美国转而与清朝合作,清政府积极促成朝美建立联系,不仅护送美国使节入朝,还代替朝鲜拟定了条约。这使得日本极其尴尬,不仅是因为日本在国际上丢了面子,更是因中国此举无疑在向列强宣告中国在朝鲜的特殊地位,中国对朝鲜的特殊影响。朝美顺利签约,列强自然蜂拥而至,纷纷以朝美条约为蓝本,签订自己与朝鲜的条约。朝鲜对列强则重申自己与中国的藩属关系,列强表示尊重,都“委派他们的驻北京公使以各种不同的名义,兼充驻汉城的代表”(马士《中华帝国对外关系史》)。日本也无可奈何,甚至也来求中国帮助日本的入朝货物减税,中国的国际地位因解决朝鲜问题一时水涨船高。
开国后的朝鲜
三、壬午兵变的发生朝鲜开国后,朝鲜国王遣使入清,“令上国及本帮人民于已开口岸互相交易以分外人独占之利,且派使进京师用以通情款而资声势,庶可御外辱而固民志”(《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朝鲜王求大清皇帝,一方面与清朝通商,一方面求清军进入朝鲜驻军保护。负责朝鲜事务的礼部不仅同意通商,甚至更积极“简精兵数千助其戍守要害” (《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礼部的意思是要维护传统的宗藩体制,彰显中国在朝鲜的特殊地位。军机处对此同意,并决定派总揽朝鲜事务的马建忠和李鸿章商议具体通商细则,可惜,因前一天(1882年7月24日)爆发 “壬午兵变”而搁置。
壬午兵变,发生于壬午年(1882年7月23日),因朝鲜开国后,内外矛盾爆发。朝鲜王朝内部,闵妃一派掌权,希望仿照洋务运动开化朝鲜。闵妃一派决定裁汰旧军,扩充新式军队(别技军)。十九世纪八十年代左右朝鲜天灾不断,列强又来掠夺,尤其以日本为最。朝鲜旧军不仅被裁还被扣留饷银,新式军队用倭国人当教官,不仅待遇优厚,还没有缺饷,这必然引起旧式军队的不满,终于爆发了壬午兵变,兵变推翻了闵妃集团,拥立守旧派大院君李昰应执政,叛军还杀死了一些日本人。
大院君李昰应
四、清日对兵变的态度壬午兵变给了清政府一个绝好的插足朝鲜的机会,因为过去的对朝关系,是凭借历史上对朝鲜的影响而影响朝鲜决策,换句话说就是吃老底,中国没有展现出上国威望,现在清朝一改应对列强时的谨小慎微,面对朝鲜的兵变十分积极果断。代理的北洋大臣张树声(李中堂暂时不在):“日本现在派兵前往,其情尚难揣度。朝鲜久隶藩封,论朝廷自小之义,本应派兵前往保护。日本为中国有约之国,既在朝鲜受警亦应一并护持。庶师出有名兼可伐其阴谋”?(《清光绪朝中日交涉史料》),从道义、现实上都师出有名。所谓“阴谋”就是担心日本建立亲日政府,使朝鲜政局更加混乱。清政府目标明确就是赶在日本派兵入朝前,平定朝鲜叛军,阻止日本扩大在朝影响。8月17日清政府出兵,马建忠、丁汝昌、吴长庆携重兵入朝平定叛乱,并把执政的大院君押回中国。
闵妃重新执政
日本对兵变则出现了不同声音。因为兵变直指日本,参与兵变的人除了军人还有民众,他们不满日本商人的掠夺性贸易,也不满日本人趾高气昂在朝鲜国土上为非作歹,加上历史上日本频频侵朝,新仇旧恨加一起,在朝日本人自然危险。日本国内,军部主张强硬对待,山县有朋、副岛种臣、黑田清隆一旦有冲突(不论中朝)立即开战,外务省井上馨则主张缓和。最后给驻朝鲜公使花房义质的命令是问责朝鲜以外交争取最大权利,对朝勒索巨文岛、松岛。总的来说,此时日本没有像当初江华岛事件时那样无视中国,任意妄为。在可能和中国直接冲突下,即便是山县有朋也不敢真的开战,日本处理此事的基本原则就是看中国态度,在中国允许下获得最大利益。
井上馨
壬午兵变后,清政府重新迎立了闵妃一派,闵妃一派自然对“天朝”感恩戴德,外交事务上更加依靠“天朝”。中国则通过平定兵变在朝地位迅速上升,清政府在处理兵变中果断地不惜使用武力,一方面是为了维护“天朝”在这一传统势力区的影响,另一方面也是洋务官员给老佛爷展现洋务运动的成果,证明朝廷的银子没白花,给世界展现中国力量。“壬午兵变”之后,清政府继续其调整对朝关系的政策,朝鲜感恩戴德的和清政府签订了《中朝商民水陆通商章程》。其条约明确写上了清政府对朝鲜拥有“宗主权”,这一条约意味着,日本强迫朝鲜签订的《日朝修好条规》中,强加给朝鲜虚假的“独立之国”地位将一文不值,是给《日朝修好条规》的最大打击,日本在朝影响猛然下降,其表现就是此后中国入朝货物至甲午战前大大超过日本入朝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