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律师克洛伊

克洛伊有着典型的香港女人的外貌:瘦长的脸蛋,高高的鼻梁两侧相隔很远的双眼皮下深邃的大眼睛,娇嫩的嘴唇带着肉欲的感觉,皮肤虽然不如北方女人白皙(广东北方在香港叫北方),但苗条的身材却显得格外和谐。如果你在香港中环遇到她,只需要看一眼她黑色的西装,齐肩的深棕色短发,干练的举止,清冷的气质,就能判断她是女律师。

第一次见克洛伊是在1993开头。那是我从美国搬到香港的第一天,我的办公室就在克洛伊旁边。这是我第三次来香港。我最近两次在香港逗留的时间不超过十天,所以我对香港不熟悉。说起来,搬到香港也是偶然。在美国工作的律所派我和两个合伙人去北京开会。当我回到美国时,我的秘书犯了一个错误。当我可以预订直达返程航班时,我预订了一张需要在香港转机返回美国的机票。20世纪90年代初,香港仍受英国管辖。没有特别许可,中国人不能从国外过境到香港。转接航班是在星期五下午。由于我在这个城市,我临时决定呆一个周末,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高楼林立的中环,人气爆棚的铜锣湾,充满乡土风情的天星码头,夜晚迷人的太平峰...当我从酒店房间的落地窗望向海港对面灯光昏暗的九龙城时,我在一瞬间意识到,我喜欢上了这座东西方文化交织的充满活力的城市,并决定来到这里。香港是一个快节奏、高效率的社会。几周后回来面试,录用通知接踵而至。经过再三考虑,我决定加入麦奎尔律师事务所。

麦格理是英国顶尖的老牌律所,历史悠久,因此比较保守。事务所的律师多为男性,资深律师全是男性,除了两个香港人外,全是白人。少数女律师是初、中级地方律师,包括我。克洛伊比我们其他女律师早几年取得律师资格,而且资历比我们高。其他几位女律师虽然资历和我差不多,但都是在英国教育体制下的大学里学的法律,毕业后当学徒,取得律师资格。不像我在国内大学读了四年法律,我又去美国读了三年法律博士,毕业后又花了好几年才来到香港。所以我虽然年龄差不多,但是工作经验比他们浅。

研究所的女律师基本都是单身女青年。工作项目不一样,但是工作量大,每天至少有十二个小时在办公室赶工作。我们经常聚在一起吃饭,聊天,爬山,看电影,聊老板,相处的很好。只有我一个大陆背景,不懂粤语,所以经常觉得自己是个无法全心投入的局外人。渐渐的,我发现队里的克洛伊也不合群。克洛伊是那种不苟言笑,冷冰冰的人。人们在办公室走廊相遇,总会聊上几句。克洛伊从不只是点头、微笑或简单地回答来自上级和下级的问候,然后走开。感兴趣的人,除了聊工作,不太可能和她有多余的寒暄。其他女律师在背后抱怨她因为业务能力强而被老板器重,忽视了其他年轻律师,等等。我不认为克洛伊和所有人保持距离有什么不对。女人聚在一起很温暖但也不过分。克洛伊脾气有点冷,但对人还是很热情的。

我是一个夜猫子。我总是比别人晚起床半个小时。我的外套和鞋子一般是在电梯里穿上的,化妆一般是在出租车上完成的。早餐一般就是一杯咖啡,在公司楼下买,拿到办公室喝。克洛伊通常比我先到办公室。等我到的时候,她已经埋在很多后期处理工作里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当我到办公室时,我会发现桌子上有一盒水果或一个羊角面包。起初,我不知道是谁给我买的,直到我偶尔路过克洛伊的办公室,看着她吃同样的东西。感谢她的时候,她只是笑着说我的早餐太不健康了。克洛伊早上离开公司的时候,会顺道来我办公室,在门边聊一会儿。谈论电影、书籍和热门话题,但绝不谈论工作或公司。久而久之,我们成了朋友。我不认为克洛伊喜欢我仅仅是因为我非凡的魅力。可能只是因为我是她们圈子里的局外人,我的背景和她以及其他女律师完全不一样。对她来说轻而易举。事务所的其他女律师也有类似的背景:她们一起在香港大学学习,或者一起在英国学习。我们曾经是升学或就业的竞争对手。我们的父母可能彼此认识,或者他们可能同时爱过一个男人...拥有相同历史的负担将永远存在。

克洛伊在一个非常艰难的环境中长大。她母亲年轻时出身贫寒,但容貌出众。高中毕业后,她被一个事业有成但比他大十岁的男人带走了。这个男人虽然有老婆孩子,但并不妨碍他对克洛伊的母亲展开激烈的追求。她妈妈受不了这个成熟男人的爱和房车奢华的诱惑,一年后嫁给他做了小妾。香港在英国殖民时期沿用清朝的法律,直到上世纪70年代婚姻法改革,才在法律上实行一夫一妻制。因此,纳妾在上世纪60年代对香港华人来说是合法的,在富人中更为普遍。她妈妈生下克洛伊四年后,又生了两个弟弟。

克洛伊的记忆里充满了父亲从未出现在学校家长会上的尴尬,母亲希望父亲每天回家吃饭的失望,母亲在节日的家庭聚会上领着哥哥姐姐送大礼,给姑姑坐的屈辱。克洛伊说起父亲的时候,眼里满是痛苦和敌意。她从大学拿到全额奖学金后就没见过父亲。她看到她的父亲以第一名的成绩坐在香港大学毕业典礼的人群中。她假装没看见他。从工作开始,她就开始资助母亲和弟弟读书,不让他们接受父亲的资助。她心里伤痕累累,但我不方便听她说也不忍心问,但我想一定还有其他难过的事不能分享,不然为什么不被父亲支持,这是他作为父亲的责任?一个很有自尊心的聪明女孩,一定有一颗敏感的心。在成长的道路上,她一定捕捉到了很多优待和其他微妙的姨妾关系,在两个不同的家庭里。她的两个弟弟看起来比她轻松愉快得多。然而,当我见到克洛伊的母亲时,我一度怀疑克洛伊的判断力。

刚认识克洛伊妈妈的时候,我以为她四十出头。圆圆的脸,白皙细腻的皮肤,丰满的身材,女人味十足。眼里没有世俗的沧桑,笑起来居然有一种少女的羞涩。吃饭的时候,她给我端来吃的。在我的眼前,我看到了一双胖乎乎的、圆圆的、光滑的手。我下意识地把手像男人一样用力留在餐桌下。这个女人好像没吃过什么苦,心里好像也没受过什么伤害。我不能把她和克洛伊的苦难妃子联系起来。人心是多么复杂和难以捉摸啊!

当时事务所完成一个大项目后,合伙人经常会邀请事务所里的年轻律师到交易广场楼下的酒吧喝一杯,庆祝项目顺利完成,也可以提振大家的士气,减轻压力。在我们中间,很多人都是活泼开朗,领着三轮喝酒,或谈笑或嬉笑打闹,是酒吧里最吵的人。几杯酒下肚后,村上里沙会坐在沙发的一角,沐浴在迷离而闪烁的灯光中,沉思冥想。整个人像就像点燃的香蜡,静静地散发着淡淡的忧伤和失落。平时除了我,还有事务所最年轻的合伙人詹姆斯在沙发上陪她聊天。

这个詹姆斯是香港法律界的传奇人物。我从小在英国上寄宿学校。我是牛津大学的一名优秀学生,被认为精通商业。我是麦斯威尔律师事务所的两位中国合伙人之一。詹姆斯说着纯正的英语,带着上流社会的口音,英文写作比英国律师还要好。上世纪90年代初,香港还是英国殖民地,工作语言是英语。英语往往是学历的标志,也是职场的敲门砖。虽然像麦格理这样的老牌顶级律所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在香港开设了分支机构,但直到20世纪80年代末,才有两位中国人被提升为合伙人,詹姆斯就是其中之一。80年代以前,中国人民受压迫。例如,香港俱乐部在20世纪80年代后才接受中国人为会员。这样的歧视待遇,对于我这样一个在新中国长大的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我还记得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时的惊讶和愤怒。你为什么这么惊讶?香港是英国统治下的殖民地,殖民地下的原住民自然是二等公民!在这样的环境下,詹姆斯很难在精英国王中获得一席之地。然而,让我不解的是,詹姆斯九岁就在英国上学了。他是如何说一口流利的中文的?詹姆斯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自信但不自负。他对人一向谦和有礼,在事务所口碑极佳。三十五岁的他,一直单身。每当他去办公室加班,都能看到他瘦弱的身影。

克洛伊和我有一个不成文的协议,在工作项目结束后,我们将有一个大的日本餐。我们会点我最喜欢的海胆寿司,她最喜欢的烤银雪鱼,还有各种我们都喜欢的生鱼片。克洛伊的吃法也是典型的香港女生:点很多,然后把菜在碗里推来推去,最后只吃了一半。大部分食物在笑声中进了我的肚子。那天,当我正小心翼翼地往嘴里塞一块黄澄澄海胆寿司时,克洛伊突然说她今天去法院改名了。克洛伊是她的英文名字,她的中文名字是方。她说最近要请个算命的,婚前要改名字,不然对婚姻不好。说着说着,她的大眼睛亮了起来,充满了喜悦和期待,整个人变得不为我所知,吓了我一跳。结婚?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在我坚持不懈的追问下,她终于坦白了自己一直爱着詹姆斯,但是詹姆斯太优秀太尊贵,配不上他,所以她一直默默的,痛苦的单恋着他。直到几个月前,两个人在一家餐厅偶然相遇。当我们一起吃饭聊天时,我们意识到詹姆斯也喜欢她。然而,由于克洛伊的刻意回避,我们无法确定她的想法。毕竟两个人一起工作过,有上下级关系。万一误判就很难在一起了,只好把深厚的感情埋在心里。

哇!故事听起来像在看电影。我在空军大院长大。小时候,我常和一群男孩子一起爬墙爬树,玩弹弓,骑快车,逗猫狗。十二岁那年,我在一个大下坡上骑自行车的时候,突然看到座位下面的横梁上有暗黑色的血流下来。我吓得哭了,以为自己要死了。妈妈解释说女生一个月有一次这个,我知道女生和男生的区别。知道了也不放在心上。长大后,安静的外表下隐藏着一种假小子的粗暴。感情上,如果你喜欢一个男生,你会坦诚的告诉他,等你遇到他,喜欢上我,你就会爱上他。如果对方不喜欢我,我不后悔表白。我根本没有过什么感伤的感觉,所以听克洛伊讲她的爱情故事,虽然觉得很奇怪很累,但还是忍不住被这两个人的深情感动,也由衷地为有情人的克洛伊感到庆幸。

克洛伊和詹姆斯的婚礼在马尔代夫的四季酒店举行。在浩瀚的印度洋上,白色的沙滩是从日本飞来的樱花搭成的观众席,琴弦奏出轻快浪漫的音乐。夕阳染红天空时,这对情侣款款步入殿堂,真是郎才女貌,令人羡慕的一对。婚礼后没多久,我离开了麦斯威尔,加入了一家美国律师事务所的香港办事处,主要负责东南亚地区的业务,几乎每周都会在东南亚出差。一年后我结婚了,克洛伊飞到美国参加我的婚礼。我们都尽量在有自己家,不在一起的几个星期吃午饭。这几年我们都分开换了工作,随着资历的增加升职了,责任也越来越重,见面的机会也越来越少。但是只要一见面,我们就会立刻恢复到以前那样亲密。

当我们见面时,我们经常谈论的是假期。在香港做律师,尤其是在华尔街的美国律所或者“魔法阵”英国律所,年薪丰厚,一般几百万港币。平时晚上九、十点下班,项目急的时候连续两晚不睡觉很正常,周末加班更是家常便饭。工资高压力大所以为了缓解压力花钱买幸福:香奈儿的包,华伦天奴的裙子,卢波汀的红底高跟鞋,卡地亚的手镯,东方文华或君悦酒店的SPA按摩,国外豪华酒店的度假...有钱,缺的是自己的时间。毕竟法学院毕业,你才二十多岁。你没有工作经验,没有社会经验,公司会给你几百万。当然要求你是公司人,工作永远优先于个人生活。年轻律师用自己的青春换来了丰厚的报酬。有了钱,消费水平越来越奢侈,大家就像纺车上奔跑的豚鼠,在这条路上永远不会停下来。那么,如何安排这宝贵的21天年假,就成了一门学问。

我一直很羡慕克鲁瓦的假期安排:探索摩洛哥古城,在撒哈拉沙漠过夜看星星,在巴布亚新几内亚潜水,在斐济岛划独木舟,在塞伦盖蒂看动物大迁徙,在冰岛看北极光...詹姆斯热爱摄影,他们的旅行照就像旅游杂志的封面一样专业。吃完饭聊天有时间的话我和克洛伊会像往常一样去逛街。以前我们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去La Perla买最新款的蕾丝超性感内衣。后来,我们也去了。她穿着各种内衣模仿模特以示性感。我们笑了一会儿后,她买了一个包带走,但我没有兴趣试穿。

每次见面都让我反思自己的人生,不禁感叹:我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我是公司一个部门的负责人,我是世界上两个老人的女儿和儿媳,我爱的男人的妻子正在努力实现他的事业梦想。我不再是一个随心所欲,潇洒独立的女人。我的个人生活完全以两个孩子为中心,监督作业,安排课外辅导和数不清的兴趣爱好,周末基本参加玩伴聚会或者生日聚会。我换了发型,婚前天天痴迷的老公也会视而不见。如今,一天的工作下来,我已经筋疲力尽,给孩子读书常常让我昏昏欲睡。丈夫和妻子可能每周做爱一次。性感内衣该给谁买?我的假期总是去迪斯尼乐园或东南亚海岸有儿童朋友项目的度假村。不知道是谁主张女性的事业和人生是正确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社会开始期待女性是完美的女性。把女人放在这么高的基座上,是对我们敢于走出厨房的惩罚吗?你从哪里得到完美的女人?骑虎难下,很难不断调整、平衡、妥协;只是在孩子最需要妈妈的时候,他把家庭放在第一位,等孩子大一点,时间多一点,他把事业放在第一位。

羡慕归羡慕。如果让我重来,我会选择生三个孩子,两个都没了!有了孩子,我的人生就完整了。做母亲教会了我自我牺牲,无私奉献,感恩父母,赏罚分明,团队精神,公益精神,还有太多做人的道理。我总是想和我的好朋友分享我喜欢的东西。每次和克洛伊在一起,我都会苦口婆心的劝她改变想法,不要轻易放弃做妈妈的机会。她总是耐心听我说,然后转移话题。我不记得原因了。很久没联系克洛伊了。后来我收到她的短信,说她辞职了,打算休息半年,去印度的一个寺庙打坐爬山。六个月后,她延长了行程。像往常一样,我忙得忘记了她的回程,直到有一天突然接到她的电话,终于回到了香港。很怀念,约我吃饭。

走进香格里拉酒店二楼的日本料理店,我看到克洛伊坐在窗前,俯瞰着远处繁忙的海港。她穿着一件小黑裙,一副红底黑脸,除了一对长长的钻石耳环外,没有任何首饰。一缕长发顺着右肩飘下,遮住了半张脸。也许是太久了。她看起来有点不一样。拥抱后坐下,我们看着对方。我说她不应该穿黑色裙子。她看起来更瘦了。她说我这个年纪不适合画重眼线,会让眼睛看起来很累。说完,我们忍不住笑了。这是什么样的朋友?互相挑毛病!点餐后,我慌忙掏出两张医生的名片。最近我的好朋友,一直怀不上孩子,终于在40岁的时候怀上了第一个孩子。她的策略是先找名中医调理,再找西医专家做试管婴儿。克洛伊接过名片,仔细看了一会儿。突然,她捂着脸哭了起来。我愣了一下,马上后悔了。我太唐突了。我怎么没提哪个锅?也许她童年的境遇让她不想要孩子,也许詹姆斯的精子不够活跃,也许她的子宫不能生育...我马上握着她的手说对不起。

过了几分钟,她平静下来,垂下眼睛,慢慢告诉我,她没有孩子,因为她和詹姆斯从来没有过性关系。听到这里,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这怎么可能呢?!她没有理会我的惊讶,甚至没有抬头看我一眼,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平静的继续说下去:两个人接吻,抚摸,但是传统定义下没有性。每天睡觉前,詹姆斯都会找各种借口推掉或者离开卧室,但无论如何都不会和她发生关系。这些年来,她逐渐失去了自信,认为自己没有女人味,认为自己的胸部太小,认为自己的皮肤可能太粗糙,令人讨厌,甚至怀疑自己的身体有异味...她多次试图和詹姆斯交心,詹姆斯要么开着轻松的玩笑,要么给他一个无声的冷处理。她的哭闹或吵闹得不到他的正面回应,但他会用其他方式“补偿”她。他以她的名义买了几处房产;在她的生日或情人节,一束最珍贵的鲜花会被送到她的办公室。大年初一,总会为她精心挑选礼物;对母亲无微不至的关心和照顾,对两个弟弟像亲兄弟一样的照顾。他们一起吃饭、读书、聊天、旅行。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像兄妹一样互相爱护和照顾。只有性是他们之间的禁区。我说,他在外面肯定有女人,可儿说,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应该不会有。我说,就是外面有个男的。克洛伊说她不确定。多年来形成的自卑心理让她经常失眠,不得不长期看心理医生。我问她为什么不离婚。她说她一直抱有他会改变的幻想,她没有勇气面对失败的婚姻,更不用说向家人解释了...

她终于抬头看着我的眼睛,说她现在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在印度登山的时候,她爱上了一个陪她爬了几个月喜马拉雅山,比她小十五岁的导游,一个二十出头的藏族小伙子,多吉。在这个魁梧、阳光、热情的年轻人的怀抱里,克洛伊第一次找到了做女人的感觉,变得自信起来,体验到了爱情的狂热和执着。这才是真正的,完整的,真正的爱,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为了这份爱,她决定脱离婚姻,和多吉一起搬到巴黎,在那里开始新的生活。她要去完成她攻读法国文学硕士的梦想,同时为多吉提供四年的大学生活,帮助他找到自己喜欢的工作。我问她愿不愿意嫁给多吉。她说她不会这样要求多吉,但她希望能怀上他的孩子。她说,毕竟年龄差太多了,她有心理准备,有一天自己老了,多杰正值壮年,多杰可能会爱上别人。她说即使如此,她也不后悔。

克洛伊离开香港后就没联系过我。我多方打听过她,但后来觉得她是一个很私密很厉害的人,她离开只是为了告别过去的生活,包括她的亲人朋友。我应该帮助她。

2021 65438+2月,加利福尼亚州奥兰治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