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格特的空虚与现实
显然,这扇窗户俯瞰着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个湖。像往常一样,成群的野鸭和天鹅在湖上游泳。公园里的孩子们有的在扔面包喂这些水鸟,有的在玩船模,年轻的情侣们手挽手在树荫下散步。公共花园里开满了花,主要是玫瑰,但周围还有五颜六色的牡丹花和金盏花。……
虽然这是心灵创造的幻觉,但只有拥有纯洁的心灵、高尚的人格和饱满的真诚,才能浇灌出五彩缤纷的生命之花,才能描绘出充满生机、宁静、和谐和沸腾热情的生命景象。一个心里没有春天的人,眼里也没有春天。这个虚幻的场景包含了一个伟岸的形象和一颗美丽的心。这真的是一支虚拟的笔,最好能写无数的东西。
当不在窗边的病人已经用自己卑劣的手段解开了窗外的谜团时,这种“裸墙”的真实景象产生了巨大的感染力。文章虽然到此结束,但给读者留下了很大的想象空间。人们不禁要问:窗外的美景是怎么来的?得到靠窗座位的病人应该怎么想?他的命运会怎样?真实的书写恰到好处,也就引出了无数的虚笔。《窗》篇幅虽短,但通篇巧妙运用对比,从不同角度挖掘人物内涵。虽然窗外只有一堵光秃秃的墙,但对窗边的病人来说,却是如此有趣和美好,对他来说是“自欺欺人”,对同伴来说是“做人”。能欣赏到这美景的患者所产生的想法,不是发自内心的感激,而是“为什么我不应该在窗户旁边?”这个自私的人的嫉妒发展成了怨恨。正如培根所说,“嫉妒能把危险和灾难投射到他眼睛所注意的地方”,嫉妒的人“只能通过毁掉别人的幸福来安慰自己”。
为了解除同伴的苦闷,窗边的病人虽然没看到什么公园,却极力编造美景,用心良苦。但在他生命垂危的时候,不在窗边的病人,虽然醒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天花板,虽然他的同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转危为安。从这里我们看到了一个极端自私的人的本质,他愿意以别人的生命为代价来摆脱自己的精神困扰。两个灵魂,一个那么高贵,一个那么卑微。窗边的病人告诉同伴的时候有多开心,死的时候有多痛苦!
看看那个不在窗户旁边的病人。当他的同伴生动地描述他“看到”的一切时,他听得津津有味。当这个可耻的想法第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时,他为拥有它而感到羞耻,但他越是克制它,它就变得越强烈,最终它从嫉妒变成了怨恨,从怨恨变成了残忍。他们都热爱生命,珍惜生命,而他却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同伴的死亡之上。这种“爱”充其量是满足自己的私欲。他心中的美好转瞬即逝,折射出一个丑陋的灵魂。
《窗户》的主题如此深刻,但篇幅却如此之短。原因是它省略了一切可以省略的笔墨,如人物经历的介绍,人物外貌的描写,人物性格的发展变化,人物心理活动的微妙流动等。,并在人物心态和环境的对比上挥洒笔墨,塑造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道德品质上的崇高与卑微,精神面貌上的光荣与污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艺术辩证法的上述三个范畴具有内在联系和转化功能。它以正反的强烈对比作为全文的艺术结构框架,以虚实的对立统一作为艺术描写的基本手段,辅之以先抑后扬的艺术笔法,相反相成,最终实现了微与写的辩证转化:知微者显,小中见大,一扇扇小窗,充盈着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结尾“他看到的只是一堵光秃秃的墙”,突兀的结尾是一条豹子尾,正反虚实微写三副辩证范畴全部聚焦于此。它出乎意料,然而,因为它揭示了一个深刻的社会主题,它又是合理的。这样,艺术辩证法揭示了思想辩证法,完成了全文思想与艺术的内在转换。
(摘自《名作鉴赏》第2期1994)
二、互现、互择、互长——《窗》的艺术辩证法(朱广生、刘小燕)
澳大利亚作家泰格特的短篇小说《窗户》,虽然只有1200字,但内涵丰富。因此,当它的译本发表在1987的7月刊上时,很快就被选入了中学课本。第一次看这篇文章的时候,感觉它像一股清泉;再读一遍就像嘴里的橄榄。越嚼越好吃。正如译者刘根龙所说:“这部小说言简意赅,短小精悍,寓意深刻,读来确实耐人寻味。对于这部小说,不同的读者可以做出不同的理解。如果你仔细琢磨,也许会悟出一些人生哲理。”我们认为这部小说之所以有这样的艺术效果,不仅是因为它采用了“欧亨利式的笔法”,还因为它包含了丰富的辩证艺术。
原文
在医院的病房里,有两个病得很重的病人。这间病房很窄,只能容纳两张床。病房里有一扇门和一扇窗。门通向走廊,通过走廊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
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其中一个病人可以每天早上和下午起来坐一个小时。病人的床靠近窗户。
另一个病人不得不日夜躺在床上。当然,两个病人都需要休息治疗。让他们感到特别痛苦的是,他们的疾病不允许他们做任何娱乐活动。他们既不能读书看报,也不能听广播或看电视...他们只是静静地躺着。只有他们两个。哦,他们经常一谈就是几个小时。他们谈论他们的家庭,妻子和孩子,他们的工作,他们在战争中做了什么,他们在哪里度假,等等。每天早上和下午,时间一到,就把靠窗的病人扶起来,开始坐起一个小时。这时,他开始向同伴描述他在窗外看到的一切。渐渐地,每天这两个小时几乎成了他和同伴生活的全部内容。
显然,这扇窗户俯瞰着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个湖。像往常一样,成群的野鸭和天鹅在湖上漫步。公园里有的孩子在扔面包喂这些水鸟,有的在玩游艇模型。年轻夫妇手挽手在树荫下散步。公园里鲜花盛开,主要是玫瑰,但周围也有五颜六色的牡丹花和金盏花。在公园的角落里,有一个网球场。有时候那里的比赛真的很精彩。不时有几场板球比赛。虽然技能达不到官方总决赛的水平,但有总比没有强。那边也有打保龄球的草坪。公园的尽头是一排商店,商店后面隐约可见市区。
躺着的病人津津有味地听着这一切。这一刻的每一分钟对他来说都是一种享受。描述还在继续:一个孩子怎么差点掉进湖里,那个穿夏装的女孩有多漂亮。然后是一场激动人心的网球比赛。他听着生动的描述,仿佛亲眼目睹了窗外发生的一切。
一天下午,当他听到窗边的病人说有个板球运动员在慢慢地到处击球时,不在窗边的病人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为什么窗边的人那么幸运,能看到窗外的一切?为什么你配不上这个机会?他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感到羞愧,并试图不再这样想。然而,他越是克制自己,这种想法就越强烈。直到几天后,这个想法进一步变成了为什么靠窗的不应该是我。
白天他无时无刻不被这个想法困扰,到了晚上,他彻夜难眠。结果病情一天天恶化,医生也不知道病因。
一天晚上,他像往常一样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这时,他的同伴突然醒来,开始大声咳嗽,呼吸急促,断断续续,液体已经充满了他的肺腔。他用手摸索着寻找电铃的按钮。铃声一响,值班护士马上就来了。
然而,另一个病人一动不动地看着它。我想:他为什么要占靠窗的床?
痛苦的咳嗽打破了夜晚的寂静。一次又一次…卡住了…停止了…直到最后呼吸停止了。
另一个病人还在盯着天花板。
第二天早上,医护人员拿来冲洗水,发现病人已经死亡。他们悄悄地把尸体抬了出去,没有大惊小怪。
过了几天,好像已经开妥了。剩下的一个病人马上问能不能挪到窗边的床上。医务人员把他抬了过来,让他舒适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然后他们离开了病房,留下他静静地躺在那里。
医生一走,病人就在巨大的痛苦中挣扎,一只胳膊撑着,嘴里喘着粗气。他把头探向窗户。
他只看到一堵光秃秃的墙。1,他看到的只是一面光秃秃的墙。
突然,他明白了——“假的!都是假的!那都是骗人的。”冷静下来后,他的眼泪开始从眼眶里流出来。他盯着光秃秃的墙壁发呆,努力想象着室友为他编织的所有美丽的谎言。
他开始责怪自己。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非常羞愧。他的病情一天天恶化,他很痛苦。然而,医生并不知道他的病情。白天,他总是呆呆地看着墙壁;晚上,他总是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突然,有一天,他有了一个新的想法:他必须活下来!既然患者绞尽脑汁为自己编织美丽的谎言,目的就是让他们能够活下来,战胜疾病。“我不能辜负病人的希望。我必须活下去!我杀了我的病人,我会恩将仇报的!”我做这个决定,是因为只有活下来,才能更好地照顾他的亲人,才能对得起我死去的病人。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发呆,而是在和病魔做斗争。白天,他总是坚持看一些励志小说;晚上医院工作人员下班休息时,他总是偷偷下床锻炼,一次次摔倒,但他没有放弃。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病情奇迹般地好转了。
他的家人非常高兴。他终于战胜了疾病,能够出院了。每个医生都为他的奇迹感到高兴,并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只是淡淡地回答:“是谎言的力量让我从死亡的怀抱中重生,上了天堂。”从那以后,他就像照顾自己的家人一样照顾好病人的家人,直到去世。
他只看到一堵光秃秃的墙。
他终于明白,没有公园,没有鲜花,没有体育场,没有一排排的商店。
他挣扎着躺下,盯着天花板。这是,没有人和他聊天,没有人给他讲故事,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这种感觉又一次让他彻夜难眠,这种孤独渐渐变成了一种恐惧。结果他的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了。
没有几天休息,病人筋疲力尽了。最后,他累得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
在痛苦的咳嗽声中,窗边那个被他“间接杀死”的男人走了进来。靠近窗户的男子看到同伴被疼痛折磨,坐在另一张病床上,讲述着自己的经历,以及窗外的墙后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在他的心里,变得很美好。但他不知道,此时另一个人已经咽下了一口气。
第二天早上,医护人员惊讶地发现,病人直挺挺地坐在床上,眼睛微睁,看着窗外,僵硬冰冷。另一张病床上,有一个人坐过的痕迹,温度还在。更离奇的是,窗外光秃秃的墙不见了,可以看到公园、鲜花、体育场和商店...
他只看到一堵光秃秃的墙。
那一刻,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说不出来,只是站在那里,后悔自己在同伴被病魔折磨的时候没有动;他感到羞愧,为他的同伴们每天为了激励自己而编织的善意谎言感到羞愧。
他后悔,他愤恨,他羞愧,他不安。然而,为时已晚,那个和他共度了许多快乐时光的人消失了,永远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为了安心,他不顾家人的反对和医生的劝阻,坚持去给病人上坟。尽管医生已经警告过他,这样的旅行很可能会因为他的疾病而导致一些不好的结果,但他并不害怕。
在坐轮椅去墓地的路上,他很不舒服。这种不适是双重的,精神上的和身体上的。到了坟前,他强忍住微微泛红的眼睛,努力不让眼泪涌出来,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的脑海里充满了他的同伴描述的窗外的场景,穿着夏装的女孩,激动人心的网球比赛...
在从墓地回医院的短暂旅途中,他还是摔倒了。他真的是在救护车的声音、围观者的议论和吵闹、亲人的哭喊中死去的。他死的时候人们并没有太多意外,但让人意外的是,他的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人们以为那是他死前痛苦的一滴泪,却没有人知道那是悔恨的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