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百万”的杯子,成为了她被暴力的理由

失望坠落狂奔的我 会重新难过

痛过哭过疯狂的我 再一次笑了

如果可以我想有个 有个倾听者

请你爱我用力爱我

紧紧拥抱着

紧紧拥抱我

——《重来》霓虹花园

乐队的主唱谭聪羽借着这首歌,回忆起儿时遭到的欺负和压抑。

他说:“所谓的学校暴力事件,有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欺负你,可能就因为三个字—— 看不惯 。”

校园暴力的不堪在我长大后的这么多年才深有体会。

然而,我并不是作为一个“受害者”。

剖心剖肺来说,我可能永远无法把受害者投影到自己的身上感同身受。

没有像新闻一样,

没有把同学推下水,

没有把人围在墙角打一顿,

没有暗中破坏的她的东西,

也没有在她的铅笔盒里放过刀片。

但那时,我和很多同学隔绝了一个姑娘。

因为她,和我们不太一样。

她不爱说话,成绩也不好。

人瘦瘦的,头发似乎有些发黄,扎了一个马尾辫梳在后面;

衣服有些脏;

她没有女孩子花花绿绿的衣服,一年四季只有冬夏两双鞋;

我不知道她是否能感觉得到当年来自同学的恶意,毕业以后我们与她也失去了联系。

上学的时候,我们会在老师点到她名字的时候哄堂大笑;

我们会觉得她的一举一动十分恶心;

她“一个月才洗一次澡”的流言整个年级都听过;

谁小组活动和她分到一起,都会接收到同学们同情的目光;

老师念叨她卷子成绩的时候,我们会做出奇奇怪怪的表情;

谁与她同桌,都会唏嘘一声;

男生们不愿意与她产生任何的身体触碰;

我们觉得,她做什么事情,都如此的好笑;

背诵到出现她名字其中一个字的诗句时,同学们似乎***鸣般的偷乐;

……

“她和我们不一样啊,她活该我们不带她玩!”

“她身上有股酸味。我跟她说,再不洗澡我就杀了她。”

她像是不存在与这个班级里的一员,独来独往。

当然,也有同学真心实意的关心她,询问她需要什么帮助。

老师有时会刻意冷淡,不理不睬,毕竟她全班倒数的成绩,不足以引起重视。

高三那年,班主任开了一场奇怪的班会。

老师用补课的借口把姑娘叫了出去,然后郑重其事的告诉我们,她已经去姑娘家做了家访。

家境普通,两室一厅的房子。

班主任的一句话,我记得到了现在:“ 她妈妈每周都带她去澡堂洗澡。

而对于这句话,老师没有多做解释。

每个同学添加了自己的想象,是她家里没有浴室?还是交不起水电费?

果然,我们不是一类人。

嘲笑的状况并没有因为班会而衰弱。

她依旧无法融入嬉闹的生活,独自一人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直到角落。

《悲伤逆流成河》里有一句台词:“ 你们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有多恶毒。

我至今无法想象那三年给她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作家郑执在《生吞》一书中说:“ 成年的人的善是复杂的善,孩子的恶才是纯粹的恶。

后来,我认识了一个在校园暴力中备受折磨的“受害人”。

在我企图洗白这段经历的时候,

她说, 就是因为你们这么想,所以我才会这样。

她告诉我:

虽然没经历过被人按到墙角里拳打脚踢,

却从小没少吃过校园暴力的苦头。

作为一个天生有点蔫了吧唧的孩子,

从幼儿园到中学不知为何却屡屡被人“针对”。

不仅是来自我的同学,也来自我的老师。

我一直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点儿背。

明明是制止午休时间说话的同学,

却被刚好进来的老师听到说话隔着被子动手;

明明我的习题册真的没有那一页,

却被老师指着说“如果我翻到了我就抽你”;

明明是大家一起犯得错,

却被推出去成为了主谋当着全班八十多个人在讲台上被揪着领子挨骂;

因为长得有点儿胖就会被揪辫子,

被起“猪”这类的绰号;

因为和班长喜欢上同一个男生,

就被班长带头在全班被孤立;

因为帮班里同学买东西就,

被老师说在学校里赚同学钱不思进取……

从一开始的不爱说话,

我学会了怎么去讨好人。

读到《人间失格》里的叶藏因为害怕与人相处给自己建立了一个懂得 娱乐 大众的“人设”。

大概还是有几分理解。

我用了很长一段时间让自己变成一个“开朗”的人。

我会和当年孤立我的同学继续做着朋友,

会讲段子接梗,

会在被别人调笑的时候假装毫不在意。

我害怕被任何一个人讨厌。

愿意尽最大的能力去满足别人。

任何事情出现问题,我都会觉得是我的过错。

是我不够努力,

是我不够善良,

是我不够善解人意,

是我太玻璃心,

……

人一旦变的过分敏感就会非常在意旁人的眼光,

整日为了别人而惶恐不安,

因为他人的一举一动而改变自我。

被莫名恶意对待的人会在寻求他人认同的时候很容易就忘记自己原本是一个怎样的人。

当年一个过分的玩笑,可能就会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可能一些事情会成为多年以后餐桌上的谈资被一笑带过,

但是更多的人会把对别人的伤害忘得一干二净。

校园暴力可以造成怎样的“创伤”?

有一个访谈类节目《和陌生人说话》,采访过一个女孩王晶晶。

11年前,家境并不优渥但是学习成绩良好的王晶晶(曾用名,现在改名王胜男)考入了温岭中学。

因为她家境不太好,吃穿都比较便宜,所以遭到了同学们的排挤。

“光鲜的女孩子会和光鲜的女孩子一起玩。”

一次偶然,两名男同学在打闹的时候摔碎了她的杯子,她突然深陷流言蜚语的漩涡中心。

她的同桌笑着说:“ 你们惨了,王晶晶的杯子要三百万 ”。

于是,这变成了她被同学们霸凌的理由。

造谣开始愈演愈烈的升级,

她逐渐变成贴吧里:“一个杯子三百万,年收入有几个亿,男朋友不间断,小学就整过容的神奇女子”,简称“神女”。

而关于她的帖子,那时也十分热门。

不断有人“慕名前来”,围观拍照。

言语羞辱、被扇耳光,无力反抗

她最后在高三那年选择了休学,但是事件还在继续,有人为了“套取”她的最新消息,而假意和她成为好朋友……

在忍无可忍的十一年后,她起诉了当年校园贴吧的管理员。

知乎上有一个浏览破千万的问题:“校园暴力的严重程度被夸大了吗?”

而回答也是清一色的: 从未夸大,反而被低估。

校园暴力可能造成的后果:

有人会说:

苍蝇不叮无缝蛋,为什么就欺负你,不欺负别人呢?

当王晶晶的母亲指导霸凌事件的时候,并没有追着施暴人,而是责怪自己的女儿不争气。

而遭受到暴力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做错了什么,

而可能仅仅是因为有人看他/她不顺眼。

校园暴力像是一个漩涡,可以把人性丑恶的一面无限制吸入、放大。

明明大家都是价值观尚未成型的少年,却因为一些举动使人生轨迹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能很多父母老师更在意的是卷面上的数字,

是作为一个孩子一个学生听不听话,懂不懂事,

往往会忽略在成长过程中心理上需要跨越的坎坎坷坷。

对校园暴力说,不。

生而为人,请务必善良。

以上,***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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