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南行(2)憋着尿往前走——上/更好/上/一个姓
华盛顿特区的街道和以往一样拥挤。街上不仅车多红灯多,路上还走走停停,让我一次又一次意识到高中物理课上学到的动量定理(F=MV)是多么正确。每次减速,我的肚子都要压着我的膀胱,让膀胱里的液体和我的身体完成一个从25英里每小时的运动状态到0英里每小时的静止状态的转换;每次加速,我的腹腔后壁都要压迫我的膀胱,让膀胱里的液体完成一个从0英里/小时到25英里/小时的状态变化。不管加速度的符号是正还是负,25英里的速度差乘以膀胱内液体的质量,就会变成压力和压力刺激我的神经细胞,放大膀胱的报警信号,一遍又一遍地提到我尿的存在。
活着的人不应该让尿憋死,所以我一定要打尿。如果像我这样聪明的人不小心被尿憋死了,那么不喜欢我的人肯定会笑我是个装聪明的傻子。所以,我一定不能让尿憋死。每一次停停走走,都在默念孟子《高姿侠》中的名句,“故天将降大任,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得其所不能。”上帝给了我这泡尿,一定是为了提高我的修行,让我成为一个对社会更有用的人。所以我不能辜负上帝的苦心,被这泡尿憋死。目前,我为了未来的骄傲,正在忍受这令人窒息的尿;眼前的痛苦是未来成功的代价。在一个美好愿景的支撑下,我坚持了又坚持,终于从34街开到波托马克大桥。谷歌地图提醒我换车道。I-66高速就在眼前,胜利也不远了。
离开波托马克大桥,并入李高速公路,谷歌地图显示我一直在I-66上行驶,进入弗吉尼亚州,将拥堵的华盛顿特区甩在身后。上帝可怜我吧。周五下午,66号州际公路前方的道路实际上是畅通的。如果这时候不踩油门,什么时候踩油门?我的车是丰田卡罗拉,出了名的弱。刚踩油门的时候,基本是无所谓的;当我再次踩下油门,它悠闲地呼吸;我把油门踩到底,它终于打了个喷嚏,哆嗦了几下开始加速,居然让我有了推背的感觉。如果我通常体验到推背的感觉,我一定很高兴我的购物车实际上感觉像一辆跑车。但是今天很不一样,推背的感觉让我强烈的感受到了肚子里尿液的存在。根据我的神经细胞报告,我膀胱的压力越来越高。看来我的新陈代谢很好。在DC华盛顿州走走停停的半个小时里,我实际上产生了大量的尿液。身体好还是可喜的,继续鼓励自己。
前面车不多,我就加速,加速,再加速。好事多磨。我花了几分钟时间从25英里加速到65英里。我估计边开车边憋尿的过程和宇航员坐火箭冲向太空的感觉差不多,所以宇航员在踩火箭的加速器之前一定要尿干净,不然会尿裤子。明白了这个道理,我还是挺自豪的。这是一个伟大的发现,有必要报告给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让更多的人受益。我认为宇航员可以通过憋尿和驾驶来进行失重训练。训练结束后,他们再也不用在宇航服里放尿布了。我被自己的聪明感动了。感动之余,我用眼角扫了一眼手机。天啊,谷歌地图上前面的路竟然是暗红色的。我赶紧收起感情,专注地向前看。天啊,前面不远处堵车了。本可以告诉我立即刹车。我的丰田卡罗拉虽然加速性能不太好,但减速性能也不输给奔驰宝马。只用了10秒,我的车从65英里减速到静止,稳稳停在前车5.25英尺的距离。
第一次看到堵车的那一瞬间,我紧张得一踩油门就完全忘记了憋尿。一旦车停了,就没有碰撞的危险,憋尿的痛苦像雪崩一样冲回来。十秒内从65 mph (29.06 m/s)到静止的加速度为-2.91m/平方秒。假设我膀胱里有一斤尿(500g),那么根据牛顿第二定律,F=ma,作用在我神经细胞上的力是1.455牛顿。这个力度对我的神经细胞来说肯定是很大的,从中我感觉到有一股,不,几股内力在我的腹部搅动碰撞。显然,这种碰撞不会帮我产生任何思想火花,只会让我感到无比痛苦。前面的队伍一望无际,像一条吞了大象的蛇,蜿蜒曲折,缓缓前行。前面的刹车灯在闪烁,这比华盛顿特区第34街的红灯还烦人..
我是一个有思想的人,即使痛苦也不能阻止我思考。每次一踩刹车,腹部就传来一阵剧痛。我搞不清楚信号是来自我膀胱的神经细胞还是我肚子的神经细胞。可能都是举报。我是科学家,所以我在痛苦的空隙中思考,用横波还是纵波来形容憋尿的痛苦更合适?对于我身体的时变系统,边界条件是车速,交通密度的变化更像纵波;但是当我体验到疼痛的时候,我能看到的只有示波器上绿色的正弦波信号,给我一种横波的感觉。横波和纵波在我脑子里混在一起,却根本无法转移腹部传来的疼痛。突然想到了一个新话题,憋尿和生孩子哪个更痛苦?作为一个男人,你不能两者兼得。看来以后只能向NIH申请经费,招募女性志愿者进行研究了。
在I-66上,我痛苦地思考着。越痛苦,我越想;但无论我怎么想,还是会痛。我想了想,跟着车流来到I-66和I-495的交叉路口。以前经常听人调侃北京西直门立交桥的神奇设计,可以挑战人的智商。说这种话的人没去过美国,就算去过也肯定没从I-66转到485。很有可能连接I-66和I-495的立交桥是天使设计的。如果坏人要去天堂,不管是从I-66还是I-495出发,他肯定会走错路,他肯定不会去天堂,而是去相反方向的地狱。小时候,我是一个惹人厌的坏孩子;长大后,我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坏人。所以,到了这里,我一定会走错路。大概是I-66太堵,车开得太慢,谷歌地图感觉不到前进的速度,所以迷路了。所以,不是我笨,而是谷歌地图不够聪明。
路遥在他的小说《人生》的扉页中写道“人生的路很长,但在临界点往往只有几步”。这个一定要赞。当我在往南撒尿的时候,I-66和I-495的交叉路口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道路。在谷歌地图的情况下,我必须在纵横交错的十字路口找到通往I-495南线的路口。看到这里,你可能会疑惑,问为什么不在I-66上找个出口,下到加油站去上厕所?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答案很简单。I-66堵了,I-66很可能更堵。前路未知,只能赌一把,往前冲。关键步骤之所以重要,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容易出错。因为这个,我走错了人生的一步。在并入495号州际公路后,我没有意识到通往巴尔的摩的路标。这一次,我真的走了另一条路。
看到I-495北线的交通标志,脑海里蹦出的第一句话是陶渊明在《归园》里写的“误入尘网三十年”,然后是刘德华在《忘水》这首歌里唱的“最伤最痛的是遗憾”。可惜没地方买药,没法回I-66选对通往I-495南线的路口。虽然不是“身不由己”、“一路回不去”,但是绕过I-495南线还是要费一番周折的。幸运的是,I-495上的交通没有I-66那么堵,谷歌地图感应到了速度,正确判断了方向。我沿着I-495北线向北开到了下一个立交桥,像中国结一样拐了个弯,最后把车调头,从I-495北线拐到了I-495南线。
说起来很有意思,现在后悔自己走错了路,又找到了正确的路,只是暂时忘记了憋尿的痛苦。看来后悔还有另外一种情绪功能,可以屏蔽痛苦,至少对憋着尿带来的痛苦有效。意识到这一点,我有点庆幸自己走错了路。也许我可以向NIH申请资助,写一篇关于自然或科学的文章,轰动世界。一高兴,不仅遗憾全消,而且有点得意。正如老子总结的,福祸相依。高兴的时候,憋尿的痛苦又袭来,一波又一波,有横波也有纵波。看来人不能太幸福。再聪明的人也不能因为自己的聪明而沾沾自喜。如果他们控制不了自己,世界报马上就来了。看来上天真的眷顾我能有这样的经历,所以即使很痛我也很感激。
路越走越远,尿的越痛。与I-66的大插头相比,I-495只是一个小插头。大块伤身体,小块伤精神。不管是加速还是减速,都必然会有加速,时间拖得越久,膀胱里的液体就越多。根据牛顿第二定律,在相同的加速度下,作用在我神经细胞上的力越大。所以,我觉得更难受。随着感觉越来越难受,我更倾向于相信憋尿的痛苦可能会超过分娩的痛苦。当痛苦发生变化时,我决定放弃走向黑暗的策略,开始四处寻找高速出口。下了高速,就算找不到加油站咖啡馆,就算找到一棵大树,我也能在树干后面撒尿。退一步说,就算找不到大树,也可以找一面空墙,释放自己。
我一直相信,上帝很爱我,会把一份沉甸甸的责任托付给我。如果我遇到什么困难,那一定是上帝安排的特殊照顾和修行。当我抬头看着I-495,寻找高速出口的时候,我更加确信这个世界是如此的爱我。所以,每当我看到一个出口,和出口相连的匝道一定要尽量堵住。那些试图离开I-495的车辆基本都是首尾相接,只是互相碰了一下。他们慢慢向外蠕动。如果用一个纵波来描述它们的运动,波长肯定超过一千米,周期肯定超过一小时。看到这种情况,我犹豫要不要挤出去。我经常没有下定决心。我的车错过了十字路口,随着495号州际公路上的车流颠簸前行。每错过一个路口,我都深深地感到上天对我的爱增加了,让我进一步修身养性,以期将来有一番惊天动地的作为。未来是美好的,但实现美好未来的前提是我不想被这个泡沫窒息。如果我被尿憋死了,被人嘲笑,辜负了上帝几十年的栽培,那才是大事。所以,我得抱着它活下去。
在《神雕侠侣》中,金庸先生借助剑冢石碑诠释了他对武术最高境界的理解,那就是“无剑不如有剑”。一个优秀的武林高手,可以学习到草木竹石皆可为剑,不留名于物。人剑合一,世间万物都是他的剑。我不是剑客,但我是一个憋着尿往前走的乘客。在495号州际公路上,我随着车流或慢或快地向南行驶。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金庸,突然“没尿不如有尿”这五个楷书大字在我脑海里飞来飞去。也许这是上帝的启示。我是车海中孤独的旅人,鄙视千千万万憋着尿的旅人。打败天下所有人后,把剑埋在一个坑里,等着杨去体验他当年的奇遇。我统治过车海,我希望前面有一个坑,让我把尿倒进去,留给以后的人类学家考古发掘。这意味着,不管我多高,我还是想立刻撒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