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的故事

《水浒传》通常被评价为正面反映和歌颂农民起义的小说。当然,小说中描述的梁山伯的一些基本目的确实与历史上农民起义提出的目的相同,但另一方面也要注意,《水浒传》中的人物和故事基本上都是艺术虚构的。可以说,除了“宋江”这个名字和反政府武装活动的框架外,与历史上的宋江起义事件关系不大。这部小说的基础主要是街头文艺的“说话”,在它流行的过程中,首先受到市民阶层兴趣的制约。小说的作者罗贯中和施耐庵也生活在元末东南最繁华的城市杭州,他们的处理并没有改变水浒故事原有的市井性质。所以,梁山好汉是由“帝子的孙子、富可敌国的将军和收藏家、无良之徒,甚至猎户渔夫、屠夫和刽子手”组成的,但几乎没有真正的农民;梁山好汉的人格更多的体现了市民的生活向往。首先要注意这些基本特征。

从封建统治者的眼光来看,梁山好汉只能算是“贼匪”。小说要想公开赞扬这样的“贼匪”,并被社会所接受甚至喜爱,就必须首先对他们的行为提出一个至少在某种程度上符合社会传统观念的解释(即使这个解释不能完整充分),赋予这些英雄一种被社会普遍认可的道德品质,并描写他们在这个大前提下的反抗斗争。写在梁山公园一面杏黄旗上的“为天行道”的口号和梁山议事厅牌匾所标榜的“忠义”原则,是作者为梁山事业确立的道德前提。

一般情况下,凌驾于人类权力之上的最高意志“天道”,总是被解读为保护朝廷;“道”作为合理的政治原则和道德原则的抽象总和,也是统治阶级的专属。另一方面,中国的文化传统中一直承认,当一个时代的政治局面出现严重问题时,政权本身的行为也可能是“违背天道”的。在这种情况下,另一种力量“替天行道”,至少在理论上是说得通的。《水浒传》通过揭露北宋末政治中大量具有普遍性的黑暗现象,证明了梁山好汉“替天行道”的必要性和合理性。

“忠义”是梁山好汉行动的基本道德准则。作为一个完整的概念,它属于传统道德的范畴。尤其是“忠”首先表现为对皇帝和朝廷的忠诚,甚至连梁山起义军攻城掠地的武装抵抗也被解读为“忠”的表现——“凡是残暴的官吏和贪官都杀了,忠义还赵政权。”其实梁山也有很多不提倡“忠”的人。和黑旋风李悝jy一样,经常喊着“杀了东京,夺了鸟座”。只不过这种力量一直处于以宋江为代表的主要“忠臣”力量的压制之下,最终导致梁山军队走上了臣服朝廷的道路。“忠”的道德信条不仅是作者无法跨越的一个界限,也是这部小说在封建时代得以确立和传播的保证。

“替天行道”和“忠义”的前提给《水浒传》蒙上了一层为社会所接受的道德正义。在这个前提下,它确实包含了许多与正统观念相一致的东西,既有朝廷对皇帝的“忠诚”,如要求政治清明,也有对“奸夫淫妇”的痛恨。但是,水浒并没有失去它的光彩。它的前提其实相当模糊,有时真,有时假。在这些前提下,也包含了很多与正统观念完全不符的东西。小说不仅深刻地反映了社会现实,也反映了人民,尤其是街头社会充满活力的生活理想。

这部以北宋末年社会为背景的小说,揭示了社会黑暗现象,在封建专制时代其实具有普遍意义。小说中的第一个官方人物是高俅,一个因为擅长踢球而深得皇帝宠爱的街头无赖。不到半年,就升到了宫中太尉的高位。从此和他的“衙内”一起逞强,无恶不作。在该书正文的开头,这种写法暗示着“从上面做东西”。不仅如此,作为对社会的全景式描述,在政权高层,有高俅、蔡京、童贯、杨戬等一批祸国殃民的高官;在中央政权中,有一大批腐败暴虐的地方官员,如受中央政权保护的、蔡九、慕容、、何太守等。在这之下,还有郑屠、西门庆、蒋门神、太公等横行霸道、欺行霸市的地痞流氓。如此广泛地揭露社会的阴暗面,最早是随着小说的诞生而出现的。

在“替天行道”的大旗下,作者热情肯定和歌颂了被压迫者的反抗和复仇。梁山好汉不是单纯为了伸张正义而“替天行道”。他们大多是社会上“没办法”的受害者。宋武想为哥哥报仇,却告了他,于是报仇,然后被张都健陷害后,血洒鸳鸯楼;林冲在困境中一再隐忍,绝望了。他终于在山寺报了仇,在一个雪夜上了梁山。解珍和杰宝被恶霸毛太公送进死囚牢房,为的是要回一只被他们射杀的老虎,这引发了顾大嫂的人劫狱出逃邓州。虽然李悝jy不断被他的“哥哥”宋江训斥,但作者毕竟让他反复发出了彻底推翻朝廷的吼声。可以说,人民反抗和复仇的权利从来没有像《水浒传》中那样被强行延伸。

水浒的全称是忠义水浒,另一个名字叫英雄传(刻有三国演义)。对于普通读者来说,小说中的英雄气质才是最吸引他们的。毕竟日常生活很平庸。面对强大的恶势力,忍气吞声,避重就轻,是普通人的选择。但是人心不愿意这样。梁山好汉是另一种人物,一种传说中的理想化人物。他们勇敢,足智多谋或者强大,心胸开阔,光明磊落,敢作敢为,这就是他们的特点。像鲁“禅杖开险路,头陀杀尽不义之人”;宋武宣称:“我一直想和不懂道德的硬汉战斗。如果我看到道路崎岖,真的是刀枪相助,不怕死!”真的很英雄,很刺激。是与社会矛盾无关的情节,如波涛中黑旋风斗白条,花和尚拔垂柳,宋武景阳冈打虎。同样,由于主角无拘无束的个性、力量和情感,给人一种活力放松的感觉。在污秽难耐的现实世界中,这些传奇英雄给了读者极大的心理满足。

《水浒传》在标榜“忠”的同时,肯定了金钱的力量,歌颂了一种建立在充分物质享受基础上的自由生活理想,表现出强烈的市场意识。晁盖、宋江、卢俊义、柴进,小说中这样有凝聚力、有号召力的人物,主要靠的是他们的财富和他们“助人为乐”的能力。在传统儒家的“尊义利”信条中,“义”与“利”往往被视为对立的存在;在梁山,“义”是通过“财”来实现的。没有财富,宋江等人在集团中的凝聚力就无法存在。在“义”的背后,作者有意无意地写出了物质的力量。很多英雄上梁山的动机也和物质享受有关。比如吴用为了“让大家一辈子都开心”而劝阮家三兄弟加入叛乱,“大碗吃肉大碗喝酒,大碗分金银”几乎是梁山好汉的口头禅。当然,这不能仅仅理解为食欲的满足,作者无疑意识到,自由幸福的生活首先直接表现为物质的充分占有。

《水浒传》对梁山这个虚构的小社会的描写,也流露出明显的公民意识。梁山大聚义座次后,作者热情地称赞道:

八方* * *域,异姓。天地显出邪气的本质,人文环境与凌洁之美相融。朝夕相见,一寸心可同。外貌语言,南北东西不同;真诚和忠诚没有区别。他的子民有帝子的孙子,有富有的将军和吏,有不择手段的人,还有猎户和渔夫,还有屠尔和刽子手,不分等级,一律称兄道弟;且有兄弟姐妹,捉对夫妻,斗叔伯叔伯,跟主仆,都是一样的酒宴欢乐,不问亲友。或精灵,或粗卤,或乡村公园,或浪漫,何乐而不为,真正懂得性的同居;或笔锋,或奔驰,或出轨,各有所长,真是人才济济。

这种乌托邦式的社会图景,显然不同于农民的社会理想和农民起义的政治组织。这里的人组成复杂,从事的职业五花八门。甚至作弊也可以作为谋生的技能。社会是开放的,充满活力的。没有长幼之分,没有尊卑之分,没有农业社会的宗法意识,没有实际农民起义组织中不可能存在的等级制度。虽然这个社会本身是虚构的,但在它的背后,有着商业经济中形成的平等观念和道德意识的变化。从小说中描写的城市场景、商业活动和对商人的尊重可以看出,作者的理想有其现实基础。

还有一点值得关注:小说反复表现了对“大头巾”——一个狭隘虚伪的儒家的憎恶。这既与作者的才子江湖经历有关,也反映了民间社会对抑制人欲、扭曲人性的传统道德的反感。“大头巾”成为明代虚伪的总称,而像李治这样的进步文人抨击这类人物的主要原因,仍然是他们心胸狭隘,言行不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