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顶作品赏析

山峰总是围绕着一个东北小城,一群平凡的小人物在这里开始了他们平凡而坎坷的心路历程。

没有绝对的主角,没有波澜壮阔的社会全景描述,没有贯穿全局的伟大时代主题,只有小人物的私人叙事。虽然没有绝对的中心人物,但每个人都是个性鲜明的主体。在青山县和龙展镇复杂的社会中,这些个性鲜明的小人物群体形象是主角,而每个小人物的故事,总是展现着青山县和龙展镇大致的社会现实和全景。作者把一个雪儿从一个被所有人崇拜的神奇神灵变成一个被所有人嫌弃的对象的亲身经历,看作是这个时代人性普遍从众和世俗劣根性的表现。一贯的社会闲言碎语和恶习是安雪儿人生经历转变的主导因素,即使是天使般的精灵也难逃现实的坎坷命运。小说中人类的罪恶与忏悔、女性的生育、婚姻与爱情等宏大主题通过王秀满、唐梅和李素珍的私人叙事得以体现。

《山顶》的故事链形式使小说的叙事形成了环环相扣的结构。不是所有的故事都围绕一个主题,每个故事都有自己对应的主题,或者一个主题穿插体现在几个故事中,几个主题融合在一个故事中。如《白马月光》、《花爷爷洞》、《洛江英雄歌》等都涉及了英雄和逃兵的主题,但又穿插了安大鹰对英雄的宣传和塑造、新等人对尊严的追求、人类道德自律和人性劣根性的体现等主题。

作者充分考虑了小说结构布局的紧凑性,采用环形链式结构来精心开篇,自然地叙述了每个人物的历史和往事。这些人物之间相互联系,事件之间相互联系,构成了一个整体的群体形象。但人物众多,形形色色,各有鲜明的个性,但这个群体形象并不松散,有一条主线贯穿整部小说,以辛家的养子辛为主线。

新、安、单四嫂等人物充分展示了小说中民间小人物的生存韧性。这些民间小人物用自己的那份接受卑微的生活,无论风雨、命运、苦难,他们总能坚强的活下来,不怨天尤人,像野草一样展现自己的韧性。新出生在浙江一个堕落的家庭,从小被卖到东北。后来,家境殷实的马童加入了抗联队伍,被日本人抓住,沉到社会底层。他最后娶了一个日本女人秋山爱子,最后跑了,还背了一辈子逃兵汉奸的骂名。尽管如此,辛并没有悲观绝望,而是乐观地生活着。他居然在龙展镇发起了一场旧货节,并在90岁高龄还敢翻山越岭,与追捕的警察打了最后一仗,庇护了逃亡的孙子新莱辛。与其说辛然远离是非,黑白不清,不如说他用此来证明自己作为一名前反工会斗士的荣誉身份。雪儿也是一个有韧性的人。作为一个侏儒,她原本被龙展镇的人们视为仙女,但被新莱辛强奸后被鄙视为鬼。但她默默承受着命运的摧残,艰难地养育着儿子的毛刺。至于单身的四嫂,也是不同凡响。被丹尔东抛弃后,她独自抚养儿子夏杉。她在辛弃疾和劳伟身上没有成功,但她并不气馁。她仍然独自肩负着生活的重任。在迟子建看来,他们都是植根于人民底层的小人物。他们没有上天入地的意志和能力,没有远大的人生理想,但不妨碍他们接受普通人的欢笑和泪水。他们生命的韧性见证了人性的尊严。

《山顶》开头,新莱辛用斩马刀杀死养母王秀满,强奸了龙湛镇矮人安雪儿,然后逃入大森林。此后,小说中的许多人物和情节也围绕着新的追求、他的恶行所造成的影响以及他的身世之谜展开。新在小说中占有比较重要的地位。作者通过陈金谷买肾的情节,写出了社会的黑暗现实。像陈金谷这样的特权拥有者,不仅可以将社会财富掠夺的淋漓尽致,使大多数中国人成为贫穷的底层受害者,还可以借助高科技医疗技术,向底层民众勒索大自然赋予的最基本的器官使用权和生存权。由于特权制度的隐蔽性,底层人民无法知道他们的命运为什么会下降这么多,更不用说将他们的衰落与特权所有者的繁荣联系在一起。他们往往就像那些想卖肾的下岗工人一样,只能怨恨自己是如何感染了艾滋病,失去了出售器官的权利。通过安大鹰之死和他被塑造成英雄的事件,社会批判的尖锐性进一步延伸到军队系统。安大鹰死后,被张二东等人塑造成英雄,显示了特权制度开动意识形态宣传机器制造谎言的恶劣本质。

全书共17章,每一章就像一个屏风,17章17页就是屏风,构建了一个具有深远民间意义的艺术世界。这种屏幕结构具有鲜明的特点。首先,每个故事都是独立的,像每个页面上的屏幕一样相互联系。其次,每章的故事就像每页的屏幕一样在同一个水平面上,没有高低之分。第三,每个故事像每一页上的屏风一样相互分离,造成一种看似分离破碎的艺术效果。就写作题材而言,小说可以归为当下非常流行的底层叙事,但迟子建却保持了其创作的一贯特色。他作品中的底层人物虽然也经历过磨难和沧桑,但他们都有一颗超越世俗名利纠缠的飞翔之心,一颗尊重自然的精神之心。《山顶》从宏观角度出发,着重描写当下一系列变革中的中国社会,尤其关注经济发展过程中现代文化发展的介入对人们日常生活模式的改变,关注从环保角度对一个时代、一个社会的审视。从微观层面来说,迟子建还在作品中提炼了更贴近普通人、更具本土性的所谓重大事件,以使作品充满更饱满的血肉。

小说采用故事链的连载叙事模式,其中必然会出现很多人物,故事链中的每个故事都有一个相对的主角。从《马刀》到《土地庙》,上一个故事的主角在下一个故事里只是配角或者线索角色。比如故事从“斩马刀”辛欣杀母奸淫安的案件开始,再到下一节“造碑人”,主要描述了被害人安的主要经历,再到《龙灯之翼》通过寻找罪犯辛欣,引出龙湛镇和青山县官家唐家与的恩怨。故事之间环环相扣,形成了迟子建北方风光小说中的一组人物形象。每个小人物都有自己的人生和故事。

小说延续了迟子建小说一贯的主题,无论是对乡土民众光明人性的耐心打捞,还是对社会现实的尖锐批判,抑或是对乡村传统文化的悲凉审视。但从艺术追求来看,山顶开启的屏风式结构、块茎式人物、强化的意象叙事,显示了迟子建小说的艺术品质,是古典美学的现代亮点。

小说中的人物几乎都是依靠回忆,一种通过倒退来讲述自己人生故事的方式,只有一个雪儿的故事,他的命运从“天使到红尘”是一种前进的方式。她的命运就是小说中的“倒错”。她不一样了,她的生活被颠覆了。失去了龙湛人的敬畏之后,她的职业生涯及其结局充满了不可言说的隐喻。

在《群峰》中,作者在中国遥远的北方一个偏僻的小地方描绘了宏大社会时代的全景,使这个北方的偏僻小城成为整个社会的代表。这种写法既没有破坏宏大叙事的全面性,又恰到好处地展现了现代社会的世态人情。在叙事上,鲜明地体现了小地方的个人叙事与社会全景从小到大的宏大叙事的融合。作家把很多小人物看成一个整体,这个整体就是小说的主角。《山顶》的叙事没有绝对的主角,没有普通的人物,没有琐碎的小事,没有小地方,表面上看不符合宏大叙事的要求。但在深层次的现实社会复杂内容、情感价值的普遍追求和以小见大的叙事结构上,是对宏大叙事的继承和发展。其中小人物的群体叙事和大时代的气息都写在小地方,为宏大叙事注入了新的活力。由此可见,宏大叙事和个人叙事并不完全对立。在宏大叙事受到批评和质疑的当下,作者大胆地将宏大叙事融入个人叙事,是对宏大叙事重构的创造性探索,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山峰》打破了迟子建一贯的节奏和篇章风格,尤其是自始至终逐渐凸显的叙事之外的声音,表明作家文学生命中超然的一面开始显现,显示出在作者对民族前途和人类命运的整体关怀的不变视野中诞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格局。它是迟子建个人生活的积累,也是作者对小说体裁的新认识和新发现。小说的视界虽然照常聚集世界,但聚集的方式却突破了以往一人一线的惯常方式。人物排列,线索交错。小说中的每个人物都可以引出一个故事,人物和故事不断地占据小说的空间。这种空间是看不见的,但同时又是一种辐射能,类似于一种存在但不归属的关系。庞大的故事共同体形成了统一的叙事流向和叙事终点,但每一个故事都处于未定的可能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