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地鸡毛一地银——汪曾祺小说《迁徙》选读
01一地鸡毛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这是小说《鸡毛》结尾的一句话。大概和作者无奈的嘲讽感同身受,极度的仇恨和更多的怨恨,我会在把书遮起来后微笑。“这个金昌焕真是缺德。他偷了文嫂的鸡,借了文嫂的大锅来炖。”
《鸡毛》写于1981年6月,是汪曾祺先生在国立西南联合大学读书时的往事。汪曾祺先写了一个人——文骚,一个住在西南联大外的人。要建新校舍,要搬迁周边居民,文嫂的两栋破茅草屋就戳在那里,真的变形了。她不情愿地拒绝搬家。用世人的话说,她是个“钉子户”,却不为一处破银。
联大当局谈人道,不如和大师讨论。文嫂的愿望实现了,小屋落在了西南联大的地上,有墙有草顶,有两扇窗,有门板。她是这里负责学生的“先生”,以给学生洗衣服、搬床为生。她还养了二十只鸡(可能她以前是靠喂鸡为生的)。
大会全是草,草里有虫有蚂蚱。这些鸡又肥又大,又红又漂亮,卖得很快。文姐姐用鸡蛋换了盐、辣椒和一块肉给猫。
在文嫂心里,每一只鸡都是她的宝贝。她熟悉它们的颜色,如竹笋鸡、黑母鸡和芦苇鸡,后来被金昌焕偷走并斩首。她每天都会数数,所以她知道每隔一周就要失去一个。她举着三堆鸡毛,哭着要土地。她生活中的悲伤,悲痛,委屈,不幸,孤独,无怨无悔都出来了。
“天啊,这是我嘴里的鸡!我的嘴是竹笋鸡!我的嘴是一只黑母鸡,我的嘴是一只芦苇鸡!……"
“我的寡妇已经失业几十年了,为什么还要抢我的嘴?……"
“我要在风雨中前进。我的生活有多苦多难。你为什么要偷我的嘴?……"
“你丈夫会做大事,赚很多钱。你为什么要偷我的嘴?……"
“我口中的是我女婿死在贵州十八集,连尸体都还没有收集。为什么要偷我的嘴做鸡?……"
因为那三只鸡,文嫂日常的平静瞬间被打破。汪曾祺用了五段,清晰而有层次地叫了出来。不是那种泼妇式的街头谩骂,而是一个普通人最真实的呐喊。她对鸡的感情,她悲惨的命运,她痛苦的经历,还有从来没有想过大会的“金老师”的轻蔑行为。
最后,绰号“20年来目睹的奇遇”的金先生,没有留下任何值得收拾的东西,连一块布都没有,只留下了向温夫人借的锅和床下的三堆鸡毛。
到处都是鸡毛,到处都是银。生活就是这么荒诞,让人心碎!
汪曾祺带着笔来了,一个地方,一个场景,一个人。在作品中,作者对环境和人员交代清楚,故事完整,人物也有性格,对读者的影响很大。人走后,小说不知不觉就结束了。
文嫂和金昌焕这两个有着不同人生轨迹的人物的故事,还原了普通人原本的生活,也反映了人物真实的心理和气质。
一个浆洗养鸡卖鸡蛋的寡妇,一个无名小卒,被人忽视甚至斥为无主之墓。“一切都是在阳光下完成的,大家都有目共睹。”作者不禁感到惋惜,“洁身自好,不贪小便宜。”
教育与文化无关。
“金老师”不欢迎别人和他交往,别人也不想和他搭伙。一二年级按时听课,从不缺课;四年级,穿两件衬衫,打两条领带;毕业前,他要做两件事,一是加入国民党,二是追求一个女同学。聪明,现实,庸俗。而且斯文的外表下隐藏着丑陋、粗俗、冷漠和自私。
教育真的和文化无关。
作者收集了他的怪癖,用漫画的方式突出了人物的行为习惯,最后用一个绰号“20年来目睹的奇怪情况”来描绘他的丑陋。写他“从不买纸”,每天晚上拿把剪刀把校园里各种通知、广告的空白处剪下来;他每天都想吃一块肉,“打开坛子盖”、“盯着点”、“坚持到底”、“闭着眼睛吃”,把这种性格的卑鄙、无聊、无耻表现得淋漓尽致。
但是有什么用呢!小说中的金昌焕永远不会在意人们说什么。他在“金戒指”这个词旁边加了个括号,说是开玩笑。反正“怪现状”已经在重庆找到了好工作,过两天就要离开西南联大上任了。
记得很多年前看过刘震云的《一地鸡毛》,鸡毛蒜皮的小事和个人的日常生活,平平淡淡的流水账,那是当时每个人生活中遇到的事,菜篮子、老婆、孩子、豆腐、保姆、工作中的是非,八九十年代大多数中国人的日常生活和生活状态,刘震云把这个故事讲得很精彩,让人欲罢不能。
捕捉日常细节,描写真实瞬间,用文字把“一地一鸡毛”提炼成生活的百变,哪怕“一地一碎银”散发出别样的光芒。
02地宝李三
《故乡杂记》是一部高邮题材的小说,常被称为“浮世绘”、“风俗画卷”。汪曾祺笔下的高邮人物多为中下层市民:和尚、尼姑、赶鸭人、补锅匠、泥瓦匠、棺材匠、银匠、画家、小贩、货郎、药店店员、店主、搬运工、守地人、渔夫、号手、水手、街头艺人、歌手、流浪者、收藏家。
《故乡杂记》包括三个主题:李三、榆树和鱼。与《戒律集》相比,《故乡杂记》更短小精悍,有一篇篇独立的杂文和一幅幅生动的体裁式画卷。
《李三》让人印象深刻。李三是当地的一名保安、一名守夜人和一名寺庙祈福人。他只能算是底层无名小卒,但胆子和功夫都不小。他住在土地庙里,发着誓言,抓着死人放火,抓乞丐和小偷。他管得挺多的,不起早贪黑无利可图,利用自己的特殊地位尽可能的利益最大化,最后被可笑的抓到,被别人惩罚。他阿q式的无知让人汗颜。
作者把人物不同身份的日常细节写得细致入微,合情合理。
香火期间,晚上,殿祝李三打开收藏香火钱的柜子,把香火钱倒出来,一张一张地数,猜猜口袋里有多少钱。他最开心的就是有人来兑现他的承诺了。最重要的是:对一头猪来说。因此,谁许了愿,李三非常关心,随时询问。晚上,这个猪头进了李三的沙锅。一个七磅半的猪头足够李三消化几天。这些天来,李三的脸随时都是红色的。
当地安全局主要管的就是死人着火。一般人死了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孤独和“跌倒在路上”。他拿着捐款簿,去了几家小康店花钱。没有人来审计账目,因为筹款的钱是怎么花的。李三喝下葬费是合理的,没什么可说的。
当一个广场发生火灾时,每个广场的所有水龙带都来救它,李三跑出广场边界,绕城一周。他打了锣要报警,但他不会白跑,而且总能拿到可观的酒钱。
李三有权赶走乞丐。但是,他并没有冲上去,只是在一个背刺的地方拦住了他们,向他们讨要规定。讨价还价,照例要争论很久。双方对话的地方是官方厕所——公共厕所,私密隐蔽,方便下手。
房子被偷的人必须先给李三打电话。李三鲜看看小偷进进出出的路径。破门,挖坑,或者爬墙。然后,让我的家人写一份遗失清单。结束了。如果他爬墙偷走了它,他不会忘记带走小偷爬墙用的一根船篙。这条船的主人很快就会来土地庙赎船。——“交200块钱拿走!”
玩是为了防盗。但人是被偷的,大多是四点左右,这时候最黑,人睡得最香。李三经常在加班的时候装腔作势吓唬人:“我看见了,我看见了!”躲到哪里去!在树后面!墙壁!.....“事实上,他什么也没看见。
一进腊月,李三值夜班就加了一个新项目,喊着“当心蜡烛”:
年底了,当心蜡烛!
壁炉熄灭了,水箱满了!
老头老太太,把铜炉子拿开!
瓦片在房子上响,别管猫狗,起来看!
“年底了,小心蜡烛……”
这个习俗由来已久,是李三敲锣打鼓的。为什么在这样的日子里大喊大叫?原来当时灶神已经上天了,蜡烛也没人管。这真的很有意思。李三的喊声显然包含了“有点悲伤”和“不容易”。去掉习俗的限制,这一层生活就会更加清晰地浮现出来。
没有死人,没有火灾,没有承诺,也没有人被偷。这些天李三的生活真的有点轻松。他无聊地敲了一夜的门,敲了又敲,一直走到河边。一艘船的舷外钉着一根结实的杆子。他一伸手就拔了出来,夹在腋下转身就走。本想把船竿拿到土地庙,明天等船夫拿钱赎回。我可以拿200块钱,喝420两。不想被刚起来尿尿的船夫抓住,睡着之前就躺下了。
李三总是对乡下人罚款。谁在街上捡了粪,洒了一点,“罚!两百块钱!”谁尿错了地方,“罚!两百块钱!”没想到这次被罚了。李三受到了惩罚,这在历史上还是第一次,小说结束了,留下了一声叹息。
汪曾祺用简单清新的笔触,写出了一个个像李三一样琐碎、看似不起眼的“小事”,从中折射出人生的酸甜苦辣、人间的悲欢离合。这就是现实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