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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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爷爷奶奶觉得我爸没出息，当然不会直视他的孩子。家里没有老人帮忙带孩子，父母就把我们送到爷爷奶奶家，他们出去打工挣钱。
那时候我才五岁，爷爷奶奶开了个小店。这是一家临街的商店。在我的印象里，太阳照不进店里，所以里面一直很暗。店铺分为两部分，前面是卖东西的，里面有个房间，是我们睡觉的地方。店铺右侧还有一个小房间，也是比较暗，有点潮湿。有一张床，里面单独挂着蚊帐。蚊帐一开始应该是白色的。不知道是不是灰尘太多没人洗，渐渐就变灰了。不知道谁会睡在里面，可能爸爸妈妈或者阿姨过来的时候。小房子前面有两个骨灰盒，奶奶好像在里面做了酸豆角。商店前面有一条小溪。过了小溪就是路。那时候路上的车不多，但是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听到大货车经过的声音。
夏天，小溪里的水很清澈，你可以看到白色、棕色和黑色的小石头。有时候你觉得找到了一块圆圆的白石就找到了宝玉，奶奶总是不同意。我们在小溪里洗衣服，偶尔会有血水蛭吸到我们腿上。我恨他们吸了我的血，我只好脱下来放在地上，用石头把他们砸成两半。奶奶说，如果断成两截，他们可能还活着。它们必须暴露在阳光下，这样它们就不会复活了。那时候，我并不害怕这些小玩意。现在偶尔在农业频道看到他们，但是觉得很恶心。
夏天除了溪流，还有蝉和星天牛，当然少不了雪杖。
店里没有别人卖的雪糕和零食，只有苹果和带皮的脆皮花生。也许还有其他的东西，比如油条，咸煎饼，都是放在玻璃罐里的。但是我最记得苹果和花生。苹果装在大的透明厚塑料袋里，然后储存在纸箱里。纸箱上印着两个红苹果，苹果上有一片绿叶。带皮的花生也是用这么厚的塑料袋包装，外面是蛇皮袋。客人只买一斤或者半斤，然后爷爷会用红色尼龙绳把蛇皮袋的口绑好，防止花生受潮变脆。
下午爷爷去打麻将，奶奶在柜台上打瞌睡。我和妹妹偷偷去抽屉里拿了两毛钱，然后去别人店里买雪杖。我拿着雪杖跑回了店铺旁边的房子，一口一口的吃。正吃得起劲的时候，听到奶奶的叫声，马上把没吃完的雪棍扔到了床下，也不管会不会引来蟑螂老鼠，只要没被发现就好。
在一家店铺住了一段时间后，我在蝉鸣、卡车声、溪水声中度过了上学前的最后一个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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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到了上学的年龄，我们的父母带我们回家。当时爷爷奶奶看我爸爸不会有出息，还是不肯照看我们三兄妹。他们还说以后不会让我爸养他们。爷爷奶奶转让店铺照顾我们，跟着我们回家。
爷爷每天早上骑车去镇上喝早茶，但他从来不带我和妹妹，只带弟弟。我们上学后，外婆就去别人家的鱼塘里捡石螺，几乎每天都去，晚上回来就用大盆养起来，第二天一早带到镇上去卖。奶奶不会骑自行车，爷爷也不会帮她，她就把石蜗牛分成两部分，用扁担挑着，走到镇上。收石螺的贩子会压低价格。外婆家的石螺卖五六毛钱一斤。有时候石螺大一点会卖到七八毛钱。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如何同情我的祖母。我一直怕她去捡石螺会被淹。周末和奶奶去捡石螺。我也下到池塘里，只在池塘最浅的地方，提着一个小篮子慢慢地拎起来，生怕离奶奶太远。第二天，我要和奶奶去镇上卖蜗牛。卖完螺蛳，我奶奶有时会带我去饭店喝早茶，只吃一盘肠粉和一碗粥，吃完就回家，不像我爷爷中午才回家。
平时上学，我们中午回家吃饭，等到下午才上课。早上出门前奶奶会做好午饭，回来我们就有饭吃了。奶奶带饭去捡石螺，中午不回家。我小时候经常和姐姐哥哥打架。有一次，我为了五毛钱和我姐打架，抓我头发，捏我胳膊。几个回合下来，我被我姐打哭了。我哭着跑到平时捡石螺的地方找奶奶。当我找到她时，我哭得更伤心了。奶奶抱着我，她也哭了。我仍然记得那一幕。
她哭是因为她心疼我，她知道我不喜欢我的父母。父亲喜欢一个乖巧有学问的姐姐，母亲溺爱唯一的男哥哥。
暑假的时候，因为姑姑家需要帮忙干农活，奶奶就把我们三兄妹接到了她家住。开学的时候，爸爸从外地回来，来到姑姑家找我们。当然，看到爸爸的孩子是最开心的。我们都跑到爸爸的脚下，像英雄一样仰望着他。爸爸说他要带奶奶和我们一起出去吃饭，给我们买一个新书包。这个时候我奶奶在外地工作，我就主动去找她。我很开心。我跑到田里找奶奶，边跑边笑。那时候阳光真好，奶奶正在锄地种红薯。我说爸爸要带我们去吃饭。奶奶说她会把工作做完，让我赶紧回去找爸爸。我说我什么都不想做，但是我坚持要我奶奶和我一起去，所以我一直陪着她，直到她完成她的工作。
我和奶奶回到姑姑家的时候，爸爸姐姐哥哥都不在了，姑姑说他们去镇上了。我很难过，但我不敢哭。我只是默默的跟着奶奶。过了很久，门外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我冲出去迎接他，却看到了我的姐姐和哥哥。我姐姐说我爸爸已经回去工作了。我看到他们都背着新书包，就问我书包在哪里。“你没有。”我不知道那是我姐姐还是我哥哥。我不相信。我认为它们是恶作剧。我爸爸不可能不给我买一个新书包。直到送他们回来的叔叔走了，我才发现他们没有地方可以藏我的书包。我信以为真，爸爸真的没有给我买新书包，回去工作了。我没有哭，因为我怕姐姐哥哥笑话我。晚饭后，姑姑带着孩子出去乘凉玩耍，我和奶奶坐在门口的石凳上。奶奶抱着我，偷偷告诉我，明天给我买个新书包。鼻子酸了，我说不要，眼泪就掉下来了。我趴在奶奶的胸前抽泣，直到她真正凉爽的外套被我的泪水浸湿。
想起这段往事，我还是觉得很难过。我和父亲关系很好，这样的事他可能都不记得了。
我上小学没多久，我爷爷就生病了。爷爷奶奶觉得爷爷不吉利，就说房子是他们建的，只是给爸爸妈妈暂住，不能和外人住，就把爷爷赶走了。但是他们还是不愿意照看我们兄妹，所以奶奶还是住在家里。爷爷被转移到父亲建的小房子里收米养病。阿姨们经常来看爷爷，有时还会带来青蛙，那是当时的营养品。
没过多久爷爷就去世了。一家人在外面忙着爷爷的葬礼。突然，有人注意到奶奶不在，回屋找她。奶奶在屋里把门反锁了，大人们把门撞开了。当他们发现她试图上吊时，他们迅速将她拿下。看到奶奶获救，我吓了一会，抱着奶奶哭了。那天晚上，我和奶奶待在屋里，他们好像一直坐在床沿上。我太困了，但是我不敢睡着。我紧紧抓住祖母的胳膊。她动的时候，我突然抬头看她。也许我为自己感到难过。奶奶说放心吧，我不走。不知道是因为信任奶奶，还是因为受不了困，最后还是睡着了。还好我醒来的时候奶奶还在。最后奶奶熬过来了。
我二年级的时候，父母回家买了块地，盖了新的两层楼的房子。这时候奶奶过来说了很多话。结论是，爸爸妈妈每个月要给他们生活费，作为赡养老人的费用。妈妈很生气，但是爸爸答应每个月给他们一笔钱。新房建好后，母亲不再外出打工，回家种了几亩水稻，平时全心全意照顾我们的起居饮食。
没过多久，外婆说她在外面找了份工作，就是当别人的保姆，只是带孩子，做饭。妈妈也没有离开奶奶。
奶奶在家的前一天去捡石螺了。第二天正好是周末，奶奶打算去镇上摘螺蛳卖了，然后直接坐车去镇上。我要求和奶奶一起卖石螺，送给她。奶奶走了以后妈妈不许说我怎么一个人回来。我抗争了很久，我妈说你走了就别吃了，然后转身回厨房了。奶奶走了有一段时间了，我也想过，但是反叛过一次。
我一路跑去追我奶奶。路上，一位好心的老大爷骑车路过，说要送我一程。我怕是人贩子，一边摇头一边不停的跑。跑了很久，真的很久，我看到了我奶奶的身影，背着一只石蜗牛。我喊“奶奶，奶奶”，她根本没听见。我太累了，头发都湿了，只能停下来喘口气。只希望奶奶慢慢走，然后慢慢走。突然，我看到我奶奶停下来。她看到了我，于是抱起蜗牛往回走。我赶紧跑，直到我跑到我的祖母。我抱着奶奶的腿，她把石蜗牛放下，蹲下来抱住我，我又哭了。我说，奶奶，你怎么走这么快？我甚至赶不上你。奶奶说有个好心人提醒她，直到后面有个小孩叫她，她才知道我跑出去了。
在我们继续前进之前，奶奶用衣服擦去了我的汗水和泪水。这次石螺的价格还是不行，才4毛钱一斤。卖完螺蛳，奶奶带我去一家饭店吃粥，最后给了我五块钱。五美元对我来说是一个巨大的诱惑。我很想要，但是我不想要，因为我知道那是我奶奶辛苦一天挣来的。真的是血汗钱。我还是不想要。奶奶又拿出一张绿色的纸币，是两块钱，把她说的都给了我。我要了。吃完粥，奶奶找了个开摩托车的熟人，让他送我回家，给了我车费，奶奶说，走吧。车开走了，我回头，外婆站在那里看着我。
当我回到家时，我妈妈训了我一顿。有一句话我记得很清楚。她说:“你去的时候，就是想让你奶奶带你去吃粥，自己掏钱坐车回去。”那一刻，我突然感到羞愧。
那天之后，奶奶没有在我们家住多久。我奶奶失业后搬到了姑姑家，不仅仅是因为孩子还小需要照顾，还因为她叔叔的父母不在了。
奶奶爱她最小的表妹，表妹龙。有时候我觉得她爱龙表哥胜过爱我。每次去姨妈家都要过夜。每次留宿，都要和奶奶一起睡。表姐崔也喜欢和奶奶一起睡，因为我和她吵了一架。每次离开都想让奶奶跟我回家，每次都推脱。
后来我姑姑一家再也住不下去了。我妈和几个姐妹出钱给我奶奶买了个小房子，让她一个人住。周末经常去外婆家，不顾妈妈的阻挠。奶奶的房子很小，只有我们大厅的大小。房子最外面是一个小厅，中间放着爷爷的灵牌。我想知道奶奶一个人住在这里会不会害怕。也许不是。那是她的丈夫。
这是在离城镇不远的山脚下。奶奶的邻居都不是本地人。他们在这里买了土地，开始做小生意。奶奶的邻居用香祭祀，灰尘很重。我经常跟奶奶说，我长大了会赚很多钱，会买大房子和奶奶一起住，让她不用捡石螺也能享受生活。奶奶可能会很高兴。
-3-
五年级的一个夏天，我们在家吃午饭。逍遥村一个相熟的大叔骑着摩托车路过，对他妈说:“你妈好像快不行了。去看看吧。”。妈妈匆匆出门，我们问奶奶怎么了，她连话都不搭理。我慌了。虽然我还年轻，但我知道“死”意味着什么。我记得大叔说的是“喜欢”，是的。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跑到天台跪在地上。我学着电视剧里的场景，对自己说:上帝，请保佑我奶奶，她会好起来的。我幻想着那个叔叔可能在恶作剧欺骗他的母亲。我一会儿觉得这个想法不现实，一会儿又告诉自己，对，对，这是个恶作剧。太阳把地板晒得很热。我觉得越热我越会下跪，这样才能感动上天。
我一个人跪在楼顶，直到晚上妈妈回来。我跑到楼下，看见妈妈在叫爸爸，哭着说“妈妈走了，你快回来”。打完电话，妈妈让我们换上深色衣服，外面两个叔叔开车送我们去奶奶家。我妈从来没说过我奶奶怎么了。我还是希望去外婆家的时候，看到她还醒着。
走到小屋里，奶奶已经盖着粗白布，躺在铺着稻草的地上，姑姑和三姨在，她们正掩面哭泣，堂兄妹们围坐在奶奶身边。
三姨哭着对我说，你快过来，奶奶很舍不得你，就把我拉过去了。我蹲在奶奶旁边，看着她面无血色的脸，叫了一声“奶奶”。她没有回应，我却很平静，一滴眼泪都没哭出来。
这个结果我在天台上想了很多遍。直到这一刻，我还在想，奶奶会不会只是晕倒昏迷，然后突然睁眼醒来，然后大家都虚惊一场。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奶奶被送到火葬场才醒过来。我看着她被熊熊的火焰吞噬。从那天中午到拿到骨灰盒的那一刻，我没有流一滴眼泪。
那天晚上回到家，我和姐姐合住一个房间。她睡在里面，我睡在外面。妹妹已经睡着了，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想着外婆的猝死，我更睡不着了。奶奶是我最亲的人。她死后，我很怕她，怕得睡不着，哭不出来。哭声吵醒了我妈，可能她也没睡着。我妈从她房间出来，安慰了我几句，然后叫醒我姐，让她睡外面。之后，我睡着了。
-4-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偶尔会梦到我的奶奶。后来工作以后，每次梦见奶奶，我都难过得一觉醒来就哭了。我从来不敢系统的去想我奶奶，尤其是夏天，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一个人的时候，我总会突然想到我奶奶，一想到她，我就马上想到别的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我不敢想她。
2014，梦见自己和奶奶在深圳的出租屋里，在一片海域。我发现我奶奶不是死了，而是消失了。我在海里发现了她，想带她回家。一开始她同意了，后来就徒步消失了。醒来后，我哭得停不下来，我又失去了奶奶。
从那天起，我不再拒绝想起奶奶，想起也不再难过。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梦见过我的奶奶。
现在，妈妈老了，长得越来越像我奶奶5、6岁时的样子。奶奶不在是事实，所以要珍惜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