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个同学和一个少年——东子的故事

挤进

"东子隔壁的房子新建了一栋九层楼。"我妈妈打电话给我说。

“嗯,我明白了。”屋外是明媚的阳光,加上屋内湿漉漉的头发,我的心在一瞬间就不清楚了。

1

东子在16岁的时候辍学了,即使他的父母打了他几次,他的固执也没有动摇。那时,所有的邻居都认为东子这个孩子一无是处。年纪轻轻不上学他能有什么出路?东子刚上学的时候,大家都轻蔑地看着他。我的阿姨们经常把我的头指向东子家的方向,警告我要努力学习,否则我长大后会像东子一样一文不值。作为东子家多年的老邻居,看着我们长大的母亲一反常态地警告我不要再和东子来往。

那一年,东子住在一栋破旧的二层小楼里。

我进入县重点中学的那天,东子偷偷发现我在躲避大人。在校门口,他攥紧拳头,对我发誓:“老虎,我要去大城市混。等我赚到钱买手机了,我会给你打电话的。你好好上学,等我考上大学我请你吃大餐。”

从那以后,我和东子完全失去了联系。

其实他退学后,我们已经形同陌路。我听从了大人们的警告,疏远了他。我迎面遇到他,他主动上来打招呼,我低着头假装没看见,转身走了。

有人说他去南方工厂打工,也有人说他加入东北黑社会。我不知道,也不太在意。我只记得他问我的那天,熟练地背出我家电话号码时,那洋洋得意的笑容和坚决的表情。

2

进入高中,我和所有接受应试教育的孩子一样,为了踏上通往大学的独木桥,一头扎进了努力学习的生活,无暇顾及其他。重点高中的升学压力让我不堪重负。为了不落伍,我不再弹吉他看小说,生活紧张而机械。只有在深夜,久违的画面才会浮现:田间小路被太阳染成金色,孩子们在堆积的粮堆上垂直歌唱,岁月的未央歌随着微风轻轻飘荡。

大概是高二下学期吧。我接到东子的电话。我想他是因为磨刀霍霍伤了心。我妈拿到了我宿舍的电话。他的声音非常嘈杂,机器的轰鸣声从他身上碾过,但他仍然觉得自己的耳朵在听筒里嗡嗡作响。东子在电话里声嘶力竭地喊着,声音因为嘈杂而断断续续,大意是他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很快在工地上找到了一份工作,搬砖吹沙,从最底层做起,工资很低。现在,他终于攒钱买了三星的最新款,每个月还有结余。他想先告诉我这个好消息,因为我是他最信任的哥哥。

最后我说:明年暑假来找我玩吧。到时候我会住更大的房子,吃海鲜大餐应该没问题!

我默默地拿着听筒。在沉默中,我感动了,也嫉妒了。一个几乎淡出我记忆的儿时玩伴,突然来了一个煽情的复出,告诉我他一直在想我,一步一步在实践自己的承诺,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走。嫉妒,他已经开始挣钱了,而且已经挣到钱了。即使我对他的学历和认知充满不屑,但我隐约觉得我的优势在他面前正在瓦解,他正马不停蹄地走向我的下一站,把我留在新世界里。

学期末,我换了宿舍。我请妈妈不要告诉东子我的新电话号码。我自卑的蜷缩起自己,只想逃避。

不知道也无所谓。我心想。

我顺利进入大学,毕业,找到工作,步入社会,成为一名上班族。和甲方打交道,和公司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纠缠,努力工作,工资就那么一点点。父母不再有骄傲的资本向邻居炫耀自己考上重点中学的儿子,也不想让大家知道曾经受宠的儿子现在向boss低头。每天一大早起来挤地铁,晚上带着戴月的累狗回家。那时候,我不知道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当我接到我妈的电话时,我觉得我内心已经开始腐烂的东西开始崩溃了。

多年后,我无颜回到故乡。我怕别人问我在哪里工作。你每月挣多少钱?你买房子了吗?你有女朋友吗?你什么时候结婚?

我什么都没有。

我敷衍的回答让提问者碰了一鼻子灰。你为什么给我这么大的压力?没有法律说你小时候好就一定一辈子好。

幸运的是,这次的主角不是我,而是新盖了九层楼,今天结婚的东子。

我本来不想去,也受不了父母劝说村民按礼办事的规矩。

我故意坐在后桌,躲在人群后面,看着这一切。

东子体重增加了很多,他的脸很有光泽,腹部微微凸起。也许是因为这个大日子。我感觉到他的眼睛在发光。据说他很快就成了工地上的包工头。过了两年,我辞职了,回家开了一家火锅店,生意很红火。他老婆也是开火锅店的时候认识的。现在他们经营着同样的生意,现在他们已经扩大了规模,有了连锁店。东子比以前说得更多了,在桌子与桌子之间穿梭自如。这位红唇白牙的新娘,看上去文静娴雅,正由东子陪同敬酒。

夫唱妇随,人生赢家大概也是如此。

为我的桌子干杯。东子很高兴见到我。问我为什么坐那么靠后,还拉着我大模大样的介绍给她老婆。我尴尬地笑了笑,只说了句:恭喜。

生活依旧不淡不咸。一年后,我终于升职了,终于有理由缓冲我妈让我赶紧找对象了。

今年春节回家,得知冬子刚生了孩子,父母拖着我去拜年。

“没什么,你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中最有见识的。你得帮我想想我宝宝的名字。”东子把婴儿抱在怀里,慈爱地微笑着。他用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眼神清澈如少年时。

我看着他怀里胖乎乎的宝宝,眼睛无缘无故的红了。

文/东四十主鞭大人

图/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