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烈多彩的短篇小说
这部小说深受张爱玲的喜爱。虽然她在1950完成了手稿，但是近30年来不断修改。直到1978，这部小说才和另外两部短篇小说《遇见你欢》、《飘花飘浪》一起出版。张爱玲在序言中写道:“这个小故事曾经震撼过我，所以我愿意多年来反复修改。在重写的过程中，我没有意识到30年过去了，爱情只是不问是否值得。”(来源:新华网)
白天麻将桌上也有强光灯，洗牌时钻戒闪闪发光。白色桌布的四个角系在桌腿上，显得越来越白，耀眼夺目。猛烈的光影显露出佳芝胸前的山谷，她的脸可以承受无情的头部照射。略嫌狭窄的额头，参差不齐的发丝和脚，不知道该怎么给那张漂亮的六角脸再添一点精致。脸上淡妆，只有两片精雕细刻的薄唇涂得鲜红，云朵蓬松掠起，头发齐肩，光膀子，配着电蓝缎及膝旗袍，小圆领只有半寸高，宛如洋装。领口有一枚别针，还有一套碎钻和蓝宝石的“纽扣”耳环。
前左右两位夫人穿着黑色的呢子披风，翻领下露出一条沉甸甸的金链子，由两排牵着扣领口。战争期间，上海与外界隔绝，所以出现了一些当地的时尚。占领区的黄金贵得离谱，这么粗的金链价值不菲。更换上衣纽扣并不低俗，还可以穿在外面招摇过市，所以成了王府官太太的制服。也许是受重庆的影响，我觉得黑大衣最庄重大方。
易夫人在家没戴铃铛，还“坐如钟”胖。她和贾智两年前在香港相识。当时夫妻俩跟着汪精卫出了重庆，在香港待了一段时间。曾与汪精卫、已在河内遇刺身亡，所以他隐居在香港。
易太太忍不住补充了一句。抗战大后方和沦陷区都没货。到了这个购物天堂，就不能空手回宝山了。麦太太被介绍来陪她买东西。当地人是专家。就算是香港的大公司也要讲价，不说粤语也会吃亏。麦先生是进出口商，商人都喜欢和官场交朋友，对易夫人百般相待。易太太非常感激。珍珠港事件后，香港沦陷，麦先生的生意也停止了。佳芝也开始帮家里带了一些手表、西药、香水、丝袜到上海去卖。易夫人必须把她留在他们家。
“昨天我们去了蜀安——麦太太没去过。”易太太对其中一个黑斗篷人说。
“哦。”
“马太太已经好几天没来了，是吗？”另一个黑斗篷人说。
在噼里啪啦的纸牌声中，马太太只咕哝了一句:“我有点亲戚家的事。”
易太太笑着说:“你不能推脱请我吃饭的诺言。躲。”
佳芝怀疑马夫人吃醋，因为她来了以后一切都以她为中心。
“昨天是廖太太请客，这两天是她一个人赢，”易太太又告诉马太太。“我遇到了小李和他的妻子，请他们过来坐坐。小李说他们邀请的客人还没到。我说廖太太请客难得。你怎么敢不加入我们？恰好小李请客，来了一大桌子人。多余的椅子坐不下，但还是挤不进去。廖太太坐在我后面。我说我说那个警察很漂亮！
她说她老了，吃我的豆腐。我说麻婆豆腐，我要老豆腐！
哦，你笑死了！笑着，麻婆脸红了。"
大家都笑了。
“谁说的？我回去给易先生过生日的时候，不是刚说麻姑给她过生日了嘛！”马太太说。
易夫人还在向马夫人汇报这两天的消息。易先生走进来，和三位女客人一起点头。
“你今天很早就去了法院。”
他站在妻子身后看着牌。房间的另一端，整面墙都挂着卡其色的厚呢子窗帘，上面印着特大号的砖红色凤凰图案，每张都是侧身的，一人高。周佛海家里有，他们也有。最近西方发达的假落地窗窗帘战时在上海缺货，真的是一个大胆的举动，全马用，花在花上。肖像映在那个大国的蕨上，显得他更矮了。他穿着灰色西装，面色清秀，前面头发略秃，花尖异常长；鼻子长，有点“鼠样”，据说也贵。
“麻友夫人只有几克拉——三克拉？前天，品芬又来了。有个五克拉的，光头还不如你。”易太太说。
马太太道:“都说品粉的产品比外面店的好！”
易太太道:“经纪人送货上门，不过方便，可以再留两天。品粉的东西有时候外面没有。上次煤油钻不肯给我买。”说着白了易先生一眼。“现在是多少钱？煤油钻没毛病，涨到一克拉十几两或者几十两黄金。品芬还说煤油钻和粉钻都是有价值的，没有市场。”
易先生笑道:“你这煤油钻十几克拉，又不是鸽子蛋。钻石墨水也是石头，手上的牌不能打。
这的确是扑克桌上的一个环展，贾志想。只是她没有钻戒。戴来戴了这块玉。早知道我不会穿，我就笑了——我真的看不到她。
易夫人道:“我不买也得听你的！”说着打了一张五桶牌，马夫人对面的黑斗篷把牌啪的一声打了出来。突然，他笑着叹了口气，然后他切断了谈话。
你算胡子吧，易先生趁着乱到家志，下巴朝门口微微一翘。
她立刻瞥了一眼两件黑色斗篷，幸好没人注意到。她丢掉筹码，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突然，她说:“该死的我的记忆力！三点钟的约会会被完全忘记。我该怎么办？易先生先替我转两圈，马上回来。”
易夫人把将军叫起来说:“不！这是哪里？我早就没说过，也没兴趣。”
“我正准备起风了。”刚刚打出一张牌的黑斗篷呻吟了一声。
“除非你找到廖太太。去叫廖太太。”易夫人又对贾枝说:“你来了再走。”
“易老师为我演奏。”贾智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了。我约了一个经纪人喝咖啡。”
“我今天有事，陪你一晚上。”易先生说。
“这是王佳芝最差的！”易老师喜欢叫她的名和姓，就像她的同学一样。“这次得惩罚你。请客！”
"旅行者可以带乘客去哪里？"马太太说。"麦太太是上海的客人."
”易太太说。我要你保护它！”另一个黑斗篷人说。
他们在取笑他们的时候也应该小心。虽然易太太已经老得可以当她妈了，但他们从来不说女儿的事。依老太太这个年纪，有点摇摆不定，老太太喜欢被年轻漂亮的女人围着，应该会吃醋。
“好，今晚请客，”贾枝说。“易老师是给我玩的，不然我晚上不请客。”
“易先生救命，救命！三缺一伤阴。先打电话，马太太再打电话找对象。”
“我真的有事。”说到正事，他立刻放低了声音，只咕哝了一句。“后面还会有人来。”
“我知道易先生没有时间，”马太太说。
马太太是在暗示什么，还是紧张？佳芝心想。看他的笑脸，连马夫人的话都是奉承的。知道他想让人知道，我恨不得让人取笑他。很难说，一个人再深，有时候也会忘乎所以。
太危险了。如果今天不成功，再拖下去易夫人会知道的。
她还在和易太太讨价还价，他已经走了。她挣扎着挣脱，回到自己的卧室，没换衣服，匆忙收拾。女仆已经来来回回地说汽车在门口等着。她坐易佳的车出去，告诉司机开到一家咖啡馆，下车送他回去。
时间还早，咖啡馆里人也不多。一对对杏红色百褶绸罩壁灯亮着。地方很大，小圆桌，深白色亚麻桌布，保守的餐厅外观。她去柜台打电话。铃声响了四次后，她挂了电话，又打了一次。害怕柜台的人会觉得奇怪，她低声说:“你会不会打错电话了？”
这是约定的代码。这次有人回答了。
“喂？”
还好是邝裕民的声音。即使在这个时候，她也有点怕被梁润生，虽然他很聪明，总是让别人出面。
“你好，二哥，”她用粤语说。“这两天家里情况怎么样？”
“嗯，好吧。你呢？”
"我今天去购物了，但是时间不确定."
“嗯，没关系。无论如何我们会等你的。你现在在哪里？”
“在乔佛里大街。”
“嗯，那就这样吧。”
默哀。
“那算什么？”她的手是冰凉的，感觉有点温暖，依恋着当地的口音。
“没别的了。”
“我可能马上就走。”
“来得及，没问题。好，回头见。”
她挂了电话，出来叫三轮车。
如果我今天不成功，我真的不能再住在易家了。这些女士在盯着我。也许我们应该找个借口，一和他相处好就搬出去。他可以给她一套公寓住。最后两次见面都是在公寓里。这两个地方不一样。它们都是英国和美国的房子，房主进了集中营。但那更难做到——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吗？想来，它会突然从天而降。不然你提前有事，就来不了了。很难给他打电话。他老婆盯得很紧，几个办公室大概都插上了耳目。不会，只要有人知道，就不好了。有太多的人为了取悦他的妻子而搬弄是非。
如果你不去找他，他甚至可以不来一次。据说发生过这样的事，公寓是离别礼物。他很动心，顾不上了。如果看不见他，他就会被落下。我还是要钉他，我只需要在他面前晃胸就行了。
“两年前可不是这样的，”他拥抱并亲吻着她，轻声说道。
他把头靠在她的胸前，没有看到她的脸变红。
即使现在想起来，也像是给针扎了一下。我立刻看到那些人用厌恶的眼神看着她，带着会心的微笑，甚至是邝裕民。只有梁润生视而不见，假装没注意到这两年她的胸越来越高。演了不止一次的小场面，只要一出现在她眼前，马上就被她赶走了。
去租界的路很长。三轮车走到静安寺路路口，她在街角的一家小咖啡馆前喊停。万一他的车先到了，看路边。只有一辆炭车停在稍远的地方。
这一家大概主要靠网点外卖，只有几个卡槽。虽然天很黑，但它没有心情。后面有一个空调玻璃柜台，里面摆满了各种西点，后面一条狭窄的隧道灯很亮，映着下半部分墙壁漆成棕色的锃亮的scraggy在一个小冰箱旁边，放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在它上面，靠近屋顶的地方，放着一排排喜仔脱下来的长呢子长袍，像是一家服装店。
她听他说，这是天津芝林一号西仔开的。想必他是为了不碰到熟人才选的这个，门在交通主干道附近。就算他真的遇到人也没关系，这不比一个偏僻的位置更可疑，像是对别人隐瞒了什么。
我面前的一杯咖啡已经凉了，车还没来。上次我去接她，在公寓里等了快一个小时，他才赶到。说中国人不守时，到了官场才能达到顶峰。如果我们再这样等下去，商店就要关门了。
是他说，“我们今天值得纪念。你需要在这里买一枚戒指。你可以自己选择。今天很晚了，要不我陪你去。”那是我们第一次在外面见面。
第二次更紧迫，就没提了。我当然不会放过，但是如果我今天不记得了，让她在拐弯处提醒他岂不是太有失身份了？当然是另一个男人。他是个老奸巨滑的人，怎么也想不到像她这样的家庭主妇会看上一个四五十岁的矮个男人。
不是钱的问题，是可疑。而首饰一直是女性妻子的弱项。她不是一个人在外面工作吗？顺便赚点外快也是合理的。他本身就是个特工，不起疑的话会很狡猾，难以捉摸。她需要赢得他的信任，因为她到目前为止都是在他指定的地点见面，现在她希望他和她一起去。
上次车来接她，准时到了。今天等了这么久，他一定是自己捡的。没关系，或者我们在公寓见面。一旦到了那里，就很难再出来了。除非是要去那里吃晚饭，我都是半夜才走的——但我甚至第一次没有在那里吃过饭。自然要耽搁一会儿，出去就不回来了。担心店铺关门，急死了。我不能催他快点，像个妓女。
她拿出粉色的镜子照了一张，加了点粉。迟到的不一定是他。只是新鲜感过后，我不把她当一回事了。如果你今天没有成功，你以后可能不会再有机会了。
她又看了看手表。一种失败的预感，像袜子裂开一样，悄悄地爬上了树荫下的小腿。
她斜对面的卡槽里有个中等打扮的男人很注意她。也是一个人，在那里看报纸。比她来得早，它不会跟着她。我想不通她走的是什么路。你戴的首饰是真的吗？它不像一个舞者。如果她在电影或电视剧里，她看起来并不眼熟。
她确实演过戏，现在还在舞台上努力，但是没人知道，也不可能出名。
在学校的表演都是慷慨激昂的爱国历史剧。广州沦陷前，凌大转战香港，也演出过一次，座位还不错。当她走下舞台时，她激动得无法放松。她散之前大家都吃了宵夜。她不肯回去，和两个女同学一起坐双层电车。楼上乘客稀少，车身在宽阔的街道上摇摇晃晃，窗外黑暗中霓虹灯的广告像酒后的凉风一样醉人。
借用HKU的教室上课，拥挤不堪，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通过，非常不方便，难免有一种赞助商的感觉。香港普通民众对国家大事的冷漠也让人愤怒。虽然大部分同学都住在省城，很方便，也有流亡学生的心情。最合得来的人少之又少，形成了一个小团体。汪精卫一行抵达香港。王夫妇和陈公博都是广东人，一个副官和邝裕民是老乡。邝裕民去看他，交了朋友，得到了很多消息。回来后大家议论纷纷，设下美人计。一个女生走近易老师——不是学生，但大多是最激烈的，有戒心。商界人士的小妾也差不多，尤其是在香港，没有民族思想。这个角色当然是校剧团团长花旦演的。
几个人里只有黄磊家比较有钱，所以他跑去筹钱，租房子，借车，借衣服。只有他会开车，所以他充当司机。
欧阳凌文是麦先生。邝裕民是表哥，陪着老婆。第一次，副官带他们去接易夫人逛街。邝裕民没有下车，汽车先送他和他的副官回家——副官坐在前座——然后开车送他们去中环。
易先生她见过几次，但都点点头。那天第一次坐在一张桌子前打牌，她知道他没有注意她，但是她不敢冒昧。她从十二三岁起就有人追求她，她知道这一点。虽然这期间他很谨慎，但他真的不想残忍。他百无聊赖，心事重重，怎么也摆脱不了。他连酒都不敢喝，以防王公馆随时想找他。* * *两夫妻合住一栋旧楼，最多就是关起门来打麻将。
在牌桌上，我提到了易太太给他买的几套西装料，准备先做两套。家芝介绍了一家服装店，是他们经验丰富的裁缝。“不过现在是旺季，忙着做旅游生意，可以拖上几个月，这样好了，等易先生有空的时候，易太太给我打电话，我会带他来的。老客户，他不好意思不追到。”当她留下电话号码时，易先生会在妻子送她出去时复印一份。过两天，她会找个借口打电话去探探。上班时间，麦先生不在家的时候。
那天晚上下着小雨。黄磊开车送她回去，一起上楼。每个人都在等信。一场空前成功的演出，我觉得我还没下舞台就在东张西望。她不忍心让他们走，恨不得再去一次。已经半夜了，邝裕民等人不跳舞。相反，他们去一家通宵营业的小餐馆吃稀饭，然后在雨中一路走回毛毛，直到天亮。
但过了一会儿，大家都沉默了。偶尔有一两个人窃窃私语几句，有时还会哈哈大笑。
那个嘶嘶声很熟悉。这不是一日之功，她也知道他们已经在背后讨论过了。
“听他们说，好像梁润生是这些人中唯一有性经验的。”
赖秀金告诉她。赖秀金是除她之外唯一的女生。
偏偏是梁润生！
当然是他。只有他一直在嫖娼。
既然有牺牲的决心，就不能说不愿意占他便宜。
今晚沐浴在舞台灯光的余辉中，即使是梁润生也不是很讨厌。大家似乎看到，一个个都溜走了，只剩下梁润生。于是戏继续演。
不只是今晚。可是易先生好几天都没打电话来。她给易夫人打电话，易夫人无精打采。她说这两天忙，不去逛街了。她过会儿会打电话给她。
很可疑吗？发现老易有她的电话号码？还是你从日本得到了坏消息？折磨了她两个星期，易太太欢天喜地打电话来道别。她很遗憾自己走得匆忙，没能见到她。她还邀请夫妻二人去上海玩，多呆一会儿聊聊天，带他们去南京看看。想必一直回南京组织政府的计划也一度搁浅，所以一直不了了之。
黄磊负债累累。家里听说他和一个香港舞女住在出租屋里，被断了供养，极其尴尬。
她和梁润生早就很僵了。大家都知道她懊悔，都躲着她，在一起讨论的时候都不看她。
“我真笨。无论如何，我是愚蠢的，”她对自己说。
甚至这次大家都嘘她出局的时候，也是有人别有用心。
她不仅没有避嫌梁润生，反而和他们疏远了。她总觉得他们用好奇的眼光看着她。珍珠港事件后，所有的学生都由海路转移到上海。同为沦陷区，上海还有书可读。她没有跟他们走，在上海也没有跟他们来往。
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感染了什么脏病。
在上海，他们结识了一名地下工作者。一个姓吴的——想必不是真的姓吴——听说他们有这么有价值的办法，当然极力鼓励他们去实行。他们不得不再次来找她，她责无旁贷。
事实是，每次和老易在一起，就像洗了个热水澡，洗去了所有的压抑，因为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这家咖啡馆的门口必须有一个放哨的。看到他在车上，会提前告知一切。我刚才来的时候没看见有人在附近徘徊。街对面的平安剧场最理想。柱廊下的阴影里有遮挡，剧场前的人理直气壮，但是剧场前的场地太空旷太远，看不清楚车里的人。
隔壁外国人开的皮草店门口停着一辆送货自行车。车好像坏了，正在检查修理。剃平头，三十岁左右，低着头，看不清楚，但他显然不是熟人。她没想到会是一辆皮卡。有些事情他们不告诉她，她也不问，
但听起来还是像他们原来的团队。——有那个吴的帮忙，也许我们可以弄辆车。如果那辆商务车还停在那里，那可能就是接机的，司机是黄磊。刚才她来的时候，车背对着她，司机不见了。
吴大概还是不太放心他们，怕他们太嫩，会出问题，会累。他在上海可能不是一个人，但接触邝裕民总是一个人。
答应吸收他们加入这个组织。也许这是一个测试。
“都是几乎枪口对着人开枪，不像电影里瞄得很远。”邝裕民曾笑着告诉她。
大概是为了让她安心，乱开枪不会伤到她，不自杀会变成残废。还不如死了。
这个时候，就是一个味道了。
场上慌，一起来。
等待是最难的。男人也可以抽烟。我白白地钓了一次鱼，我根本不知道我在哪里。她打开手提包，拿出一瓶香水。玻璃瓶塞系在小玻璃棒上蘸上香水在耳垂后面擦。凉凉的，有棱角的，空无一物只有这种接触。在那边的耳朵下面擦一下，过不了多久就会闻到一缕短短的栀子花香。
我脱下外套，在胳膊肘上洒了香水。还没来得及再穿上，就看到一辆车从橱窗里三层结婚蛋糕的白色木质模型里开了过来。我一眼就知道是他的车，后面也没有难看的烧炭板条箱。
她拿起大衣手提包，挽着胳膊走了出去。司机已经下车去开门了。易先生坐在后面。
“来晚了，来晚了！”他弯下腰，咕哝着道歉。
她只看了他一眼。在公共汽车上，司机回到前座，他告诉他“福开森路”。那是他们上次去的公寓。
“这里先有一家商店，”她小声对他说。“我的耳环丢了一颗小钻石，需要修理。就在这里，或者刚才走过去，来了又怕找不到人，就坐在那里等半天。”
他笑着说:“对不起，我今天真的来晚了——我已经出来了，又来了两个人，但我不能错过他们。”然后他俯下身对司机说:“你先回那边去。”我早开了一个街区。
她噘着嘴喃喃道:“遇见你真麻烦，在你那里呆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已经回香港了，我要你买一张好一点的机票。”
“要回去了？小麦小姐？”
“什么小麦大麦，还提这个人——气死我了！”
她说她在报复她丈夫玩舞蹈。
他一坐下，就抱着胳膊，把胳膊肘弯向南半球的外缘，那里是她的乳房最丰满的地方。这是他的老把戏，表面坐着，暗地里却在啃骨头，吃得麻木。
她靠在车窗上向外看，以免再次开车经过。汽车直到下一个十字路口才掉头。又一次掉头，从伊利饼干线到平安影院，这个城市唯一干净的二轮电影院，灰红黑黄的砖立面，有种针织花呢的温馨感。整个建筑呈圆形，向内凹陷，成为一弯月牙切角，前门非常宽敞。对面是凯司令咖啡馆，然后是西伯利亚皮草店和绿房子女士时装店，并排四个大橱窗，霓虹灯后面摆着各种姿势的豪华木质模特。隔壁一家小店就更不起眼了。窗户里什么也没有。虽然招牌上有英文的“jeweler”字样，但看不出是珠宝店。
他让司机停车，下了车，跟着她进去了。她穿高跟鞋比他高半头。不然他不会穿这么高的高跟鞋。他显然不介意。她发现大男人往往喜欢娇小的女人，但是矮男人喜欢高一点的女人，这或许是一种补偿。知道他在看着，他把腰弯得更轻了。腰细，婉若游龙地游进了玻璃门。
一个穿着西装的印度店员向他打招呼。虽然商店很小，但在高爽也很明亮，但没有什么比得上雪洞。后面只有一个短短的玻璃柜台，陈列着一些“生日石”——根据生日月份，佩戴黄世英等幸运的“半宝石”，红宝石、蓝宝石都是宝石粉制成的。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梨形的红宝石耳环，碎钻做成的叶子上少了一颗钻石。
“是的，”印度人说。
她问多少钱，什么时候有。易先生道:“问他有没有更好的戒指。”他留在日本，拒绝说英语，总是等待官方翻译。
她停顿了一下，说:“干什么？”
他笑着说:“我们不是要去买个戒指做纪念吗？只是一枚钻戒，好吗？更好。”
她又停了下来，无助地对他微笑。“有钻戒吗？”
她轻声问道。
{未完成，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