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特利尔奥林匹克体育场的奥运故事
2007年最后的日子,蒙特利尔传出两条消息,一条是1976年奥运会的债务终于还清,据说是在2007年11月结算了最后一笔。另一条是加拿大国宝级音乐大师、爵士钢琴家奥斯卡·彼特森(Oscar Peterson)因病逝世,享年82岁。他曾是1976年蒙特利尔奥运会艺术联欢节的主角,史上最重要的摇滚爵士(Swing)乐手之一以及在世的最负盛名的爵士音乐大师之一。尽管他是在美国成名并走向辉煌,但他的家乡蒙特利尔还是用他的名字命名了一座音乐厅。蒙特利尔几十年来一直把奥斯卡·彼特森当作城市形象代言人。
但对蒙特利尔人来说,奥运债务一日没还清,奥运会似乎就没有完全结束。这是一届长达31年之久的奥运会,谢天谢地,如今它终于谢幕了。
蒙特利尔奥林匹克体育场,肯定是史上最漂亮的体育场之一,它的设计概念是像一艘扬帆出航的船,而那个标志性的“桅杆”是最麻烦也最费钱的。当年奥运如期举行时这个“桅杆”根本没有完工,这个梦幻的体育场是在奥运结束十几年之后才正式完工的,而且据说还没有完全按原设计师的设计来做。
体育场正式落成后,已有上千万人乘缆车登上过这个“桅杆”的顶端,在那儿,蒙特利尔的美丽风光尽收眼底,它成了游客的制高点,如今每张票14美元,但门票收入恐怕不够用来维护维修这座庞大的体育场——对一座只有50多万人口的城市来说,一座可容纳5万多人的体育场实在是太可怕了,按照10比1的比例,以北京最新统计的1630万人口,鸟巢就应该可以容纳160万观众了!因此,与其用“经济陷阱”来做蒙特利尔奥运历史的总结标题,还不如用另外四个字:“船大庙小”。
蒙特利尔奥运会组委会最大的失误,是没有算好经济账就仓促上马。奥运后漫长的工程建造,也给蒙特利尔人一种自己身上的肉不断被人一丁点一丁点地割下来的感觉。因为事过境迁,人走茶凉,奥运的热情一过,很难要求市民还对一座体育场有兴趣。加拿大人迷的是冰球,这座庞大的体育场没有足球,也几乎没有橄榄球,像1978年平克·弗洛伊德那样的超级音乐会也是十年难遇。这个体育场坏在缺乏实用性,30多年来出过好几次严重事故,当年修建工程就死过几个人,前几年冰雹又把一个馆差点儿砸塌,幸好没什么人在场而未造成伤亡,但这座体育场的形象再度受损。
未能控制预算和造价,未能确保建筑安全万无一失,当是蒙特利尔奥运会主政者的两大错误。但从另一角度来看,我们又可以看到与中国的“举国体制”和“全民奥运”相去甚远的一种奥运路子。最大的区别是,国家和政府绝不会无条件地投入奥运。这在中国人看来是无法想象的事情:奥运场馆因资金问题无法如期建造完工,而国家在危难关头并没有挺身而出,打开国库慷慨解囊。国家不会不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在民主体制下,公***工程的投资需要经过严格的监督和控制,以及不可缺少的程序,而且一切都必须是透明的,必须明白地告诉纳税人你的钱用到哪里去了,蒙特利尔奥运会的财务债务至少做到了透明,市民可以骂他们愚蠢,但无法骂他们腐败或欺骗。
国家形象并不能凌驾于个人权益。归根到底,这有助于我们重新考虑效率与公平的矛盾,政府效率与社会民主的矛盾。
1976年奥运会的规模远不能够跟现 在相比,所以即使主体育场没有完工,也还是可以保证奥运照常举办,只不过有些难堪罢了。蒙特利尔不堪承受之重,是它太想用一座前无古人的伟大体育场,来表现时代精神和魁北克民族的独立精神以及艺术才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