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不死》出自哪首诗?
天若不亡——怀念熊秉明先生(北岛)我在回京前听到了熊秉明先生住院的消息。在北京的第三天,巴黎的朋友李川打来电话,得知他已经走了。我记得去年初夏和利川专程去看他。他家离巴黎很远,开车要一个小时。那天他看起来精神很好。我们喝茶吃蛋糕,无所不谈。宁静的午后,几盆鲜花盛开。他突然说起了老年和直面死亡。他说,死亡是一门每个人都必须学习的科学,而Xi之,尤其是在他的晚年,应该认真对待它。他甚至想在中国开班,和学生讨论这些问题。说到这,脸上有一种智者的从容。他去世的消息让我想起了他当时的表情。他在巴黎的所有朋友都叫他熊先生。女士们,先生们,王先生现在已经被广泛使用。他的初衷是当一名教师。在海外受教育的中国人往往比国内的人更谨慎用词,尤其是在巴黎这样的负面城市。所以熊先生的称谓是恰当的,以示亲切的敬意,并不至于凶到被称为大师。我记不得我遇见熊先生的确切时间了。应该是1987年的夏天。那时候我家住在英国,利用暑假在巴黎等地漫游。对我来说,那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时光,贫穷却闲散。记得当时熊夫人办的旅行社里有个座谈会,有画评人陈英德,雕塑家王克平,还有熊先生。然后王克平开车带我去拜访熊老师。那时他住在巴黎郊区。后院是他的工作室,摆满了他的雕塑。印象最深的是一只铁皮乌鸦和用多层纸板粘在一起的鲁迅头像。柯平告诉我,他从20世纪50年代初就非常活跃于法国画坛,在法国和欧洲的多次展览中获奖。后来才知道,熊先生不仅是雕塑家,还是诗人、书法家、学者、哲学家。他很谦虚,不考虑功利。可以说,他是中国传统文人和西方自由主义知识分子最好意义上的结合体,是五四以来所剩不多的通才之一。所谓通才,不仅仅是渊博的知识,更是对历史和人生的透彻理解和关怀。与通才相对应的是专业人士,也就是今天泛滥的所谓专家。他们专业分的越多,路就越窄,掌握的知识纯粹用来谋生。看看今天统治世界的技术官僚。是这种专长在权力层面的延伸。从上到下,几乎都是有知识有能力的,只是没有灵魂。我90年代初住在巴黎,以后也经常来来往往,但没有太多机会见到熊先生,特别是他后来从巴黎搬走,眼睛不好不能开车,所以很少进城。去年夏天,他特意邀请我去他家住几天,好好聊一聊,但最后我没有成行。后悔。人在身边,就觉得总有机会。其实人生就是减法,少了一面。前年春天,我父亲病重住院。熊先生非常着急,专门打电话给先生,希望他能出面帮助我访问中国。他和杨先生是世交,父母都是清华大学数学系的教授。他们不仅同龄,还是同学,深厚的友谊一直延续至今。我当时在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教书,有幸结识了杨先生,一见如故。在熊先生的重托下,杨先生非常重视。我终于能够回到北京去看望我垂死的老父亲了。熊老师一直关注我回国的情况,经常询问父亲的病情。这辈子的这份感情怎么可能是一句感谢的话?熊老师住的远,来去匆匆,难得有时间多聊聊。我很少和他喝酒,但总是喝杯茶。茶带来的记忆不同于酒,沁人心脾的明澈,正如熊先生的人格。熊老师很健谈,道数多变,或曲径通幽,或海阔天空。记得有一次他委婉的批评我的诗,我和他争论,相当的不尊重,他只是大方的笑了笑。还有一次,他让我读一部最近的作品,结尾是《如果天不死》。他感叹,这句话让他想起了自己的青春。当时不知道这种联想是怎么来的,现在终于明白了。其实这首诗有一种似是而非的张力:年轻时天空是不朽的,但虚拟语气对此提出质疑,这是青春期的迷茫。上个世纪的最后一年,熊先生在北京、上海、昆明、台北、高雄举办了“艺术——旅途与归来”巡回展览。这个话题不错。我想熊老师一定是自己开的。看看熊先生的年表,就像一张路线图,和历史事件,战争,内心的动荡有关。2002年出生于南京,父亲熊庆来是著名数学家。2007年,父亲去清华教书,家搬到北京。七七事变后随父迁居昆明,1944年毕业于国立西南联合大学哲学系。然后他越走越远,走出了国界。1947年通过公费留学法,直到1972年才第一次回国。这是四分之一世纪。他的父亲死于文化大革命。之后开始回国办展,讲学,出书。旅行和归来不仅是在时间和空间上,也是在他的心路历程上。他不久前提到,虽然在法国生活了50多年,但他并不觉得有融入法国社会的必要。熊老师的法语应该很完美,但他从来不用法语写作。我觉得他骨子里有一种骄傲,中国文化的骄傲,伴随着他的漫漫征途,也伴随着他的归来。熊先生走了,世界更加凄凉,留给我们的是一片死寂的天空,一个冷漠高效管理的时代。美国戴维斯,2003年1月,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