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碗里的甘昆

那时时间过得很慢。人吃饭也慢,每天总要端一两个小时的碗。

一碗米饭,一碗面条,一碗粥,一碗青菜和豆腐,一碗肉和一碗鱼。碗里有鱼虾,五谷杂粮,家禽家畜,还有一片绿色的菜园。有在天上飞的,有在地上走的,有在水里游的。碗里有乾坤,碗里有世界,碗里有生命的原始状态和时间的味道。

生活怎么样?穷富,碗最先知道。你不能把碗藏起来。其实没必要把碗藏起来。碗总是守口如瓶。夫妻关系怎么样,好不好,碗最先知道。幸福的家庭在端碗的时候也幸福,不幸的家庭在吃饭的时候也不幸。你给我一碗饭,碗成了情感的媒介,传递着源源不断的关怀。三言两语,你瞬间打碎了碗,碗成了不幸的出气筒,带走了一天的温暖。

碗的其余部分在灶台上。锅桌是碗的椅子,是碗的床。一个碗坐在灶台上,另一个碗坐在它的怀里,这个碗也抱着另一个碗。碗在碗中,碗托着碗,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只有最上面的碗被下面的碗托住了,却没有碗托住。我盯着锅屋的屋顶,屋顶上的油烟和黑灰似乎有些失落。

碗在工作的时候,大多是在餐桌上或者一个人的手掌心里。碗可以是左手的,也可以是右手的。不像筷子,只能用一只手拿。吃饭时,碗让位于筷子。筷子用哪只手,碗就给另一只手。碗从来不和筷子争手。

碗经常跟着人出去。去邻居家,树下。树下有许多人,所有的邻居都在那里。看了别人的碗,交了很多碗友。其实也没什么不同。他们看起来几乎一样。都是笨手笨脚的老海碗,里面装的都是又薄又厚的米饭。几个人“吧唧吧唧”的吃着饭,聊着父母的短处,碗里听到了村里的很多事。碗不是八卦。碗沉默着,假装什么也没听见。

碗是易碎的。碗的命运掌握在拿碗的人手中。如果这个人不小心,碗可能会被扔掉,并在瞬间被撕裂。寻找眼前的这碗,更加珍惜。不吃碗里的,看锅里的。锅是大家的,碗是你的。

妈妈总说上帝是不偏不倚的,会给每个人一个饭碗。是的,每个人从出生开始,手里都拿着一个碗,或空或满;是薄的,是厚的;是个人的努力,个人的奋斗,个人的天性。满满一碗食物给人的感觉是兴奋和喜悦;而一只空碗,给人的是沉思,是叹息。

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至少有一个碗。真正能陪伴人一生的是碗。当你渴了,碗会给你茶;如果你饿了,碗会给你食物;累了,碗给你酒。碗是生命的希望;碗是生活的依靠。

我孩子大学毕业的时候,学校发了一双金筷子。而同城的另一所大学送了他一碗。筷子和碗无非是希望自己的学生有个好工作。有碗端上来,是好兆头,是好未来。

碗是最小的粮仓。这个世界上,总有盛满的碗,也有经常空着的碗。碗里有吃的,但我不慌。你手里的碗是温暖的碗,有温度的碗,温暖你的手,温暖你的胃,温暖你的心。

但只要碗不空,就给口渴的人带一碗水,给饥饿的人带一碗面。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在暴风雪中夜归,总有人四处流浪,总有人需要温暖和安慰。

关于作者:

赵传兴,男,乡土文学作家,安徽省蚌埠市禹会区白衣中学教师,安徽省作家协会会员。获2019《安徽作家看蒙城》二等奖,蚌埠市作家协会小说征文一等奖。数百篇散文和小说在各级报纸和杂志上发表。

主编:笔墨书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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