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夜话:谈两部爱情小说
一、《呼啸山庄》与霍乱时期的爱情
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描绘了一个感人至深的悲剧异乡，讲述了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知己之爱”。加西亚·马尔克斯的《霍乱中的爱情》写下了一首悠长而悲伤的圆舞曲，将两性之间的爱情展现到了极致的永久和极致的抒情。两个爱情故事都呈现出一种可怕而不完整的美。在这种不完整的美之下，人性的一些弱点也不可避免地显露出来。在《呼啸山庄》中，凯瑟琳和希斯克利夫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凯瑟琳哥哥视希斯克利夫为死敌，经常拆散他们，但他们是灵魂伴侣，至死不渝。但凯瑟琳被上流社会的生活俘获，背叛了自己的爱情，选择了画眉山庄的林顿少爷。希斯克利夫连夜离开，凯瑟琳伤心欲绝。几年后，希斯克利夫从他的财产中归来，开始了疯狂的复仇，扰乱了整个别墅的宁静，凯瑟琳绝望地死去。几年后，他们穿越了幽灵之线，在荒原再次相遇。《霍乱》里的爱情，一对情侣，年轻的时候因为太年轻不能在一起，老了也因为太老不能在一起。年轻时，阿里扎对费尔明一见钟情，最终通过红岩的一本书俘获了少女心。但这段年轻的爱情遭到了费尔明父亲的残酷阻挠，他们却坚决反抗。但最终，因为阿里扎无心的一句话，费尔明对自己并不了解的爱情产生了怀疑，残忍地终止了这段不成熟的爱情幼苗，嫁给了乌尔比诺最负盛名的医生之一。阿里扎开始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漫长等待。在等待中，他发现自己对费尔明的爱可以被世俗的性所取代，他开始沉迷于淫荡和滥交，过了大半辈子。半个世纪后，乌尔比诺医生去世后，阿里扎终于有机会再次向费尔明表达爱意。最后，代表霍乱的黄旗在两人结伴出游的游轮上升起，任何世俗的力量都无法阻挡这份自我放逐的爱情。两个故事都表现出“首尾相接，中央空缺”的残缺美，夹杂着主角命运的无常。它们也非常悲惨。
第二，希斯克利夫
至于希刺克厉夫，他年轻时是呼啸山庄的“坏孩子”，卑微、邋遢、默默无闻、没受过教育。成年后，他成了呼啸山庄上的“厉鬼”，扰乱了山庄原有的宁静，展开了一场人间杀戮。他不是一个奇妙的情人，也不是一个纯粹的暴君。他就是凯瑟琳年轻时日日夜夜在窗前盼望的情人。然而，伊莎贝拉对提奈利说:“希斯克利夫到底是不是男人？如果不是，他是魔鬼吗？”希斯克里夫，他是一个怎样的多重的，不可预知的自己？或许，他所犯下的一切罪过，都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归咎于他童年所受的苦难。翻看《呼啸山庄》前传，可以猜测流浪的弃儿，冷暖的世界，无情的人类。他像鹰一样锐利，他有穿透真理的锐气，一切罪恶在他眼中都是微不足道的。所以，他以罪恶对抗罪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是一场常年在别墅上怒吼的雾霾风暴。
他是一个被遗弃的孩子，被老恩肖先生从利物浦收养。从小就被小主人辛德雷等人欺负。当老恩萧先生去世，年轻的暴君辛德雷接管呼啸山庄时，那是另一个世界。他成了仆人，被人欺负。只有凯瑟琳是他的灵魂伴侣。两人从儿时的懵懂渐渐变成了深爱。在那些被歧视的日子里，他的自我随着年龄在呼啸山庄的寒风中被碾碎。而凯瑟琳的爱给了他生命中无限的快乐和寄托。所以，他的大部分自我，寄托在凯瑟琳身上，寄托在年轻时天真的凯瑟琳身上，寄托在他们年轻时的爱情上，寄托在年轻时的自己身上。凯瑟琳说:“我是希斯克利夫。”凯瑟琳说，“不管我们的灵魂是什么做的，他的和我的是完全一样的”。“希斯克利夫对于凯瑟琳来说，成了她存在的补充，填补了她所有的需求，可以说是代表真实自我的一个黑影。于是，凯瑟琳成了一个完美的双性同体的人，她和希斯克利夫的结合也有了双性同体的意义。”希斯克利夫和凯瑟琳是一体的。在某种程度上，他们是一个人。他们的灵魂是相容的，不可分割的。如果任何人破坏和背叛了整个自我，他将付出两倍于失去自我的代价。“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痛苦是希斯克利夫的痛苦。从一开始，我就感受到了，感受到了我们各自的痛苦。我存在的最大意义在于他；如果一切都毁灭了，他还存在，我就继续存在；如果他死了，整个宇宙将变成一个巨大的陌生人，我将不再是他的一部分。我对林顿的爱就像森林中的树叶，我清楚地知道时间会改变他，就像冬天会改变森林一样。我对希斯克利夫的爱就像树下不变的石头——不能给人太多明显的快感，但必不可少。耐莉，我是希斯克利夫！他将永远活在我的脑海里，就像我永远无法快乐地面对自己，而是以我的存在。”呼啸山庄是文本中一个特殊的世界，但它是文本表达和作者思想的核心。画眉田庄是另一种存在，是现实反映出来的真实的社会现实。那是暗喻荒野中的上层阶级和资本主义文明。年轻时天真的凯瑟琳在画眉山庄的一次失误后，也被上流社会的体面生活俘获。她从画眉田庄回来，拘谨地下马，伸出戴着精致手套的双手。她想去拉希斯克利夫的手，但她下意识地犹豫着要不要把它们拿回来。当她决定嫁给林顿少爷时，她对耐莉·丁说:“我爱他脚下的土地，头上的天空，他触摸的每样东西和他说的每一句话。我爱他所有的表情和动作，也爱他的整体和完整。”她爱的是林顿少爷之外的一切，一切优雅和谐的存在方式。希刺克厉夫从他未来的命运中回来了，残忍得似乎失去了人性。主导他复仇的是一个不完整不完整的自己。他要做的只是追求一个不完整的另一半，也就是凯瑟琳。然而凯瑟琳无法回到过去，凯瑟琳只能选择死亡来成全自己。希斯克利夫的自我无法完善，只能变得更加疯狂。
希斯克利夫对凯瑟琳的爱，凯瑟琳对希斯克利夫的爱，是一种超越青梅竹马、两性之间的吸引和世俗世界的“知己之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灵魂的全方位认同和服从。我爱你，因为你和我相似，因为我们有相同的灵魂。希斯克利夫一直捍卫着她与凯瑟琳共有的灵魂。这个灵魂的意义，是一种亲近荒野、自然、世俗、异类的生活态度，是一种坚强无畏、自由狂野的呼唤，是一种挑战异类、摧毁一切障碍的勇气。两个桀骜不驯的野孩子，他们共享一个灵魂。然而，中途，凯瑟琳背叛了这个坚实的自己，走向了偏差，走向了他们曾经的“异类”。希斯克里夫独自面对这个不完整的自己，人格开始异化，开始失去世俗的道德，忘记一切美好的想法。他被这个残废的自我所奴役，去进行一系列的报复。也厌倦了不完整的自己，苦苦寻找失去的那一半。如果找不到灵魂，只能选择结束生命。让灵魂摆脱肉体，摆脱世界的束缚，让两个不完整的灵魂相遇，获得永生。希斯克利夫杀了很多人，但最后，他也自杀了。因为只有这样，两个破碎的灵魂才能再次相遇。凯瑟琳对希斯克利夫，不完整的自我对希斯克利夫，有着生命的终极意义。他所做的一切都与这种残酷的追求有关。曾经的分离拉长了无尽的爱。
青少年时期是一个人终身人格形成的关键时期，而希斯克利夫这个少年形成了暴躁、叛逆的性格基础。未来的他，即使残忍如狼，依然掩盖不了内心的脆弱。他很卑微，一生都在寻找自我认同。他爱凯瑟琳，因为他们拥有相同的灵魂，因为他们拥有彼此灵魂的全景，他们在彼此身上获得了最充分的自我认同。凯瑟琳的转变让他的灵魂变得不完整，他的一半真的和凯瑟琳一起死去了。他对凯瑟琳的爱也因为他灵魂的撕裂而无止境。他卑微的社会地位和卑微的内心促使他追求自我认同，爱情的堕落让他失去了一半的自己，他用一生去寻找失去的不完整的那一半。希斯克利夫像狼一样残忍，他多年后的回归给呼啸山庄带来了毁灭性的灾难。这是因为曾经阻碍他的一切都将被摧毁，曾经阻碍他、阻止他爱上凯瑟琳的一切都不是什么人或什么事，而是一个无边无际、不可预测的有框框的世界，也就是画眉山庄里强调地位和金钱、弥漫呼啸山庄的邪恶的资本主义世界。那里弱肉强食，黑暗无比。因此，他席卷了这里的一切。
希斯克利夫对凯瑟琳的爱是强烈而专一的，不受世俗伦理的束缚，也不是普通的性爱所诱导的。他对凯瑟琳的爱是自发的，超越了世俗，甚至超越了自己和整个世界。他有摧毁一切“异己”势力的爆发力，有挑战一切世俗道德枷锁的勇气和魄力，这是对当时泛滥的资本主义金钱世界的有力对抗和反拨。
第三，阿里扎
“我对死亡唯一感到的痛苦是，我没有为爱而死。”——加布里埃尔·加西亚·马尔克斯《霍乱中的爱情》
阿里扎生活在一个被科学和理性控制的时代。他出生在一个神奇而传奇的大陆。他的爱情发生在霍乱肆虐的时候，他的生命因为霍乱而生生不息。霍乱是一种病，不仅是身体上的病，更是精神上咆哮的“爱情灾难”。他患了一种对待爱情的疯狂和固执。普通人无法理解，无法触摸。说自己是情人，却闲了半辈子，说自己浪漫，却为了一个女人的生活而坚持。我叔叔说他们一家人都很疯狂，对爱情很疯狂。他是私生子，他的父亲在爱情上是个浪荡子。他恋爱了半辈子，却在日记里留下了这么一句名言。他的母亲特兰西托一生未婚，生了一个私生子。爱人是个忘恩负义的浪子。他们，一个无名的家庭，都携带着霍乱种子。我活着的时候就对爱情着迷。
就像阿里扎半辈子都信奉的父亲日记里的这句名言，他把爱当成了人生的极致。没有爱，生活是无趣的，爱是生活最浓烈最深沉的味道。他在最有可能谈恋爱的时期，遇到了最有可能谈恋爱的人。所以，爱情似乎自然而然就来了。他对爱情的非理性态度，让他把一场年轻却普通的相遇，变成了一场跨越半个世纪的爱情灾难。爱是阿里扎的本能。与其说他爱费尔明，不如说他爱爱情本身，爱他在爱情中无私的勇气和我的神的精神。他的精神世界燃烧着绚丽的非理性之光。像希斯克利夫一样，他与周围的环境相反。他是只指向自己的强大的非理性之光。爱是他的本能，是他与生俱来的基因，是他后天的机缘。因此热衷于写情书，赢得了费尔明的芳心，并以在“代笔门道”帮别人写情书为生。连公文都写得像情书，以至于差点丢了工作。所以，爱是他的本能，是他人生的支点，是他人生的基础和重心。对爱情的迷恋导致了他的爱情灾难。
阿里扎有一颗年轻火热的心，是一个健康阳光的年轻人。然而，费尔明最终并没有选择他。起初，弗明被一个属于她天真少女世界的人所吸引。被他的爱所感染，他变得痴迷。她从来没有想到，好奇也是爱情的一个潜在变种。费尔明被他的好奇心驱使，他们开始由鸿雁传书，产生了一个年轻的爱情幼苗。中途，他们因为费尔明父亲的阻挠而分开。当他们再次回来的时候，费尔明误解了阿里扎无心的话，对他们不太了解的爱情产生了怀疑。因此，他们分居了，费尔明后来嫁给了乌尔米诺医生。自从费尔明离开后，阿里扎在心里留下了无法弥补的伤口。阿里扎对爱情的痴心受阻，却因为幻灭而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费尔明身上。费尔明是他的理想，是他对爱情的信念和支持。
阿里扎在一次游轮上的意外恋情让他发现，对费尔明神圣的爱可以被世俗的性所取代。他有一个笔记本，叫“他们”，记录着和不同女人的不同情事。然而，在他的内心深处，他始终为费米保持着一个“童真的身体”。
阿里扎是一个浪漫的幻想。他不同于乌尔比诺。乌尔比诺是科学和理性的化身。他学识渊博，勤奋好学，是当地最有声望的医生。他对待爱情和婚姻也是科学理性的。他一开始并不爱费尔明，只是喜欢她倔强的性格。他和她结婚是因为他们彼此合适，她也适合做妻子。乌尔比诺给了费尔明优越的生活和高贵的社会地位，她在晚年也承认他是一个非常好的丈夫。然而，她心里总有一块乌尔比诺永远无法填补的。那是爱的感觉。阿里扎用他的一生为费尔明建立了一个爱的王国。他是爱情帝国的神圣使者。在理性主义控制的世界里，他化为神奇的非理性之光，象征着浪漫主义的回归和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