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历史||刘志远：从“亲尝草药”看薄太后的育儿观

本文作者为陕西广播电视大学刘志远教授

众所周知，西汉王朝“文景之治”时期的明君汉文帝是一个有名的大孝子。汉文帝刘恒是汉高祖刘邦与妃子薄姬的独生子，是汉高祖的第三个儿子。汉文帝继位后，其母薄姬被尊为薄太后，“亲尝汤药”的典故就源自汉文帝对母亲的德与行。后人有云：有一次，他的母亲患了重病，这可急坏了刘恒。他母亲一病就是三年，卧床不起。刘恒亲自为母亲煎药汤，并且日夜守护在母亲的床前，每次看到母亲睡了，才趴在母亲床边睡一会儿。

刘恒天天为母亲煎药，每次煎完，自己总先尝一尝，看看汤药苦不苦，烫不烫，自己觉得差不多了，才给母亲喝。刘恒孝顺母亲的事，在朝野广为流传。人们都称赞他是一个仁孝之子。有诗颂曰：“仁孝闻天下，巍巍冠百王。母后三载病，汤药必先尝。”后人为了纪念汉文帝的伟业和仁政以及他的孝道，将其列为“二十四孝”之第二孝。

薄太后一生与世无争，凡事包容，为人忠厚，母仪俱足。她崇尚道学，崇尚无为自静、顺其自然的思想。正是这样的思想才成就了西汉王朝的一代明君——汉文帝刘恒。

1.潜移默化，以身作则。 根据史料记载，刘邦纳薄姬于宫中，为薄姬在北蟒山以北 50 里徐章村，（陕西省礼泉县烽火镇）建一座行宫，曰“红觉院”，相传汉文帝刘恒就生在这里。在徐章村，薄姬将自己的出生地东南沿海的种棉、麻等技术带来传播，她白天在田间教村民务棉，夜晚教村妇、姑娘纺织、刺绣等。冬天，北风凛冽，薄姬又教村民在行宫前的池塘里染布。

薄太后在徐章村（自认为是自己的第二故乡，即娘家），不但教村民务棉、纺织，而且教子刘恒读书，薄太后教子有方，远近闻名。薄太后得病，村民们争先恐后在田野里采药送来，村民要煎药，感动了六七岁的刘恒，他流着热泪从舅舅、哥哥们手里接过药物去熬。熬好后，刘恒还亲自尝药热冷。这对村民影响很大，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文帝尝汤”故事。汉文帝由于受母亲的影响，在位 24 年，重德治，兴礼仪，注意发展农业，使西汉社会稳定，人丁兴旺，经济得到恢复和发展，他与汉景帝的统治时期被誉为“文景之治”。

2.与人为善，和睦相处。 汉高祖刘邦死后，大权落在皇后吕雉手中，吕后专权，先后谋杀掉刘邦八个儿子中的六个，其中惠帝刘盈是她的亲生儿子，之外还有刘肥、赵王刘如意、梁王刘恢、淮阳王刘友、燕王刘建。而代王刘恒和她的母亲薄姬幸免于难，其中的主要原因还是薄姬并未与吕后结怨，并未和吕后形成竞争之事。因此，薄姬在吕后的安排下，终于离开了暗涛汹涌、刀光剑影的长安皇宫，在仪仗的前呼后拥中来到了儿子的封地代国——晋阳 （今山西）。

从此，薄姬的人生揭过了命薄如纸的过去，风光和荣耀开始围绕在她身边。晋阳，是一座风景秀丽依山傍水的城市，薄姬多年来守完死寡守活寡，早已习惯了没有丈夫的日子，如今虽然依旧寡居，但是在儿子的封国上享受富贵，薄姬已是喜出望外。她每日里只是关照儿子的饮食起居。同时在薄姬的影响下，刘恒也没有太多的惦记皇位。

吕后专政 15 年后死去，吕氏家族权力被汉高祖的旧臣们推翻。吕后孜孜不倦的“除苗”工作的最后业绩，就是在刘邦的儿子们中剩下了代王刘恒和淮南王刘长。刘长母亲家的亲戚为人比较严厉，在当时有点儿让大臣们害怕，而代王刘恒之母薄氏家族，一向以克己谨慎闻名于世。相比之下，以周勃为核心的大臣们便立刻拿定了主意，派人到代国迎接刘恒进京为帝。

公元前189 年闰九月，迎接刘恒进京为帝的使者来到了代国。这时的刘恒，已经做了 17年的亲王，时年 24 岁。他简直不能相信，世上有这样的好事，他和他的臣属们（除了一个叫宋昌的）都认为这是一个阴谋，万万不能相信，然而他的母亲薄姬却觉得这是天意。

为了稳妥起见，薄姬让刘恒采用自己深信的卜筮之术，以占卜星象决定。占卜的结果是上上大吉。于是刘恒放了一半心，让舅父薄昭随使者进京，直到得到舅父的肯定答复，他才轻车简从向长安进发。这时刘恒的心还没有完全放下，来到长安城外五十里处，他再次派人打探消息，确信无疑后，才前往渭桥与迎接的大臣相会。当人群将他前呼后拥送进未央宫后，他成为大汉王朝的第五任皇帝。刘恒继位后，封自己的母亲薄姬为皇太后。

3.尊老爱幼，以孝为先。 据说，薄氏成为皇太后之后，汉文帝以皇帝之尊，仍然对母亲孝顺如初。薄太后曾经生了一场重病，时间长达三年之久。三年中，他每天都要看望母亲，常常衣不解带不眠不休地陪伴在旁边，凡是御医送来的汤药，刘恒都要亲口尝过，确认无误，才会放心给母亲喂下。为此，他也成为让中国人传颂至今的“二十四孝”中的第二孝。文帝在位 23 年，一直为薄姬尽为子之道。

公元前 157 年，文帝先于薄太后离开人世。临终时，他对于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不孝”深为抱憾，反复嘱咐妻子窦皇后和儿女们一定要对薄太后尽孝。为了弥补这个缺憾，刘恒要求将自己的陵墓照“顶妻背母”的方式安置方位。两年后，薄太皇太后去世，窦太后谨遵丈夫的心愿，将婆婆落葬在刘恒霸陵的南方，仿佛刘恒背着母亲的样子。没错，在中国历史上影响深远的“二十四孝”故事里，汉文帝刘恒排第二，仅次于舜帝姚重华。文帝在位23年，一直都对母亲尽为子之道。

4.躬行节俭，为人楷模。 史载，汉文帝刘恒初临天下鉴于时势采取的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政策与其母薄太后生死相依而形成的性格息息相关。对外安抚南越、北和匈奴，通关梁，不异远方，对内与民生息，躬行俭约，发展农务，以德化民。尤其文帝除诽谤，去肉刑，赏赐长老，收抚孤独，以育群生，减嗜欲，不受献，不私其利，罪人不帑，不诛无罪。

由于这一系列政策的有效推行和实施，使得在楚汉之争创伤的社会渐以恢复，天下饱受战乱之苦的黎民得以安居生息。海内殷富，兴于礼义。以至到景帝时出现了“都鄙廪庾皆满，府库余货材。京师之钱累巨万，贯朽而不可校，太仓之粟陈陈相因充溢露积于外。到腐败不可食，众街巷有马，阡陌之间成群。天下大安，人人自爱重犯法，先行义而后绌辱焉”的治世局面，为汉家四百年的天下积下了沉厚的基础。这一切皆源于汉文帝的开创之功。

文帝在位23 年，躬行俭约，克勤克俭，为天下先，其在位期间宫室苑囿狗马服御无所增益。有不便辄弛以利民。尝欲作露台，召匠计之，以百金之费而作罢。所幸慎夫人令衣不得曳地，帏帐不得文绣。以示敦朴率为天下先。且治霸陵皆以瓦器，不以金银铜锡为饰，不治坟，欲为省，毋烦民。汉文帝也是历代帝王中提倡节俭，反对浪费，极力反对厚葬之俗的表率。其遗诏中明确指出对自己后事，丧服之规格，丧期之礼制，堪为后世楷模。

5.待人宽容，知恩图报。 薄姬在徐章村居住，吕后经常派亲信、侄子吕禄等追杀。而陈平等报告刘邦，刘邦也特命亲信小心保护，吕后未能杀害。虽然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吕雉是一个狠毒的女人，然而对于薄姬来说，吕雉却不啻于是她的恩人和知己。因此能够与刘邦合葬的始终都是吕雉，薄姬不但没有在权倾天下之后，将吕雉的棺椁从刘邦陵中迁出，更没有将自己以“文帝生母”的身份挤进刘邦陵。她始终认为，吕雉才是丈夫真正的妻子。

薄姬陵一如薄姬生前的为人，恪守着自己姬妾的身份，守护在儿子刘恒的身边，隔河远望丈夫刘邦和吕雉的合葬陵。时至今日仍流传着关于汉陵的古老传说故事，汉文帝背母顶妻，凤鸟衔陵，莫陵庙令听者着迷。薄太后的这种社会认知观至今对他的第二故乡徐章村还有着重大的影响。多年来，徐章村（今礼泉县烽火镇刘家村）的姑婆纪念活动一直没有停止，人们通过多种形式纪念薄太后的高尚美德，纪念她为这个不同寻常的村庄带来的美丽传说。

在陕西省礼泉县烽火镇刘家村烽火中学内矗立的薄太后塔是中国历代皇帝中唯一为思念母亲而修建的塔。为纪念这位誉满民间的“皇太后”，该村又名“薄太后”村。传说该塔是汉文帝为望母始建。文帝继位后，封母为“皇太后”，多次请母还宫。太后因终生颠沛流离，历尽磨难坎坷，对宫中争斗深感厌烦，加之居此乡野日久，耳濡目染当地民风淳朴，百姓忠诚，便不以皇亲贵族身份自居，乐善好施，承饥救危，与民关系融洽，决定永住民间。并把居地周围“三村、五社”的村民，认作“娘家”亲戚。百姓闻之，无不为之感恩戴德，齐声呼太后为“姑婆”。

文帝无奈，只好在太后居地建一高大木塔。如思念母后，即登皇都高处，极目北望，见塔如见亲娘。望母塔，是承载着中华民族真善美传统伦理道德的象征，也是人间亲情的丰碑见证。因此我们说，“望母塔”带给我们的反思不仅是一个历史的传说，更是一个活生生的家教题材。对于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来说，“礼”就是中心。但这种“礼”的实现，不是口头语言，也不是书面语言，而是一种更加崇高的目标——品德的养成与行为的践行。

在党和政府大力构建和谐社会的今天，两千多年前西汉王朝薄太后的教子观念对促进社会和谐、传承美德和弘扬民族精神奠定了坚实的基础，至今仍然对社会人际关系的构成和家庭子女的科学教育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