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著解读|画魂——小说《地狱变》主题解读

阅读芥川龙之介的短篇小说就像听单田芳讲故事。他的小说风格沉郁诡异,用词优雅,叙述冷静,表情畅快,文笔简练,字里行间透着劲风邪气。读完他的小说后,我经常感到一股冷风吹在我的背上。比如这个《地狱变》。在阅读这部小说的过程中,一开始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后来又被深深的震撼和敬畏。当我放下小说时,我感到苦涩和怜悯。嗯,不得不说芥川是个典型的日本人。这部小说写得真好,我很喜欢。

这部小说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用第一人称讲述了一个技艺高超的宫廷画师的传奇一生。梁修是中国最好的画家。他冷漠,不谙世事。他的绘画态度极其认真,力求完美。宫廷权贵让他画一幅关于地狱的画,他日夜努力创作,不料招来杀身之祸。随着故事的跌宕起伏,梁修的心理状态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孤傲-怪诞-卑微-痛苦-英雄。在这个故事的结尾,经过几个月的苦心创作,《地狱变》终于画出来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肃然起敬。然而,画家梁修自杀了。

《地狱变》想告诉读者什么?接下来试着说说我看完这本小说的经历。

第一,艺术与伦理的关系。当两者冲突时,艺术家选择哪一个?

看完这个故事,首先想到的是《月亮和六只便便》的主人公思特里克兰德。上帝,梁修和他简直是不同时代、不同民族、不同种族的孪生兄弟——他们都长得丑,都为画而狂,都为画而生,最终都为画而死。两个人为了画画放弃一切,似乎很不人道。这种疯狂是如此的相似!

梁修是一位宫廷画家,才华横溢,傲慢而放荡不羁。但即使是全国最好的画家,他也只是个画家。画画既是他最喜欢的事情,也是他的职责。想画画,就要画出别人无法超越的绝世佳作。这是他一生的信仰。为了画出一幅好画,他做了许多常人无法理解的荒唐事:为了达到逼真的艺术效果,他到街上临摹死尸腐烂的脸和手,用铁锁捆住门徒,画出他痛苦的表情和手势,等等。为了描绘一个真实的地狱场景,他向达官贵人提出了过分的要求,要求烧掉槟榔毛车。他的请求被接受了。没想到,火灾发生时,他目睹了女儿被绑起来埋在火海中的骇人一幕。看到女儿一步步被大火吞噬,他的表情先是震惊,然后是痛苦。女儿走后,他的脸上有一种神圣、庄严和欢乐的感觉。他的女儿被烧死,他的“地狱变”终于完成,画面震撼。画完这幅画后,梁修上吊自杀了。

梁修一生都在追求完美,但是追求完美是一种病!但这种病,对于患者来说,是那么的迷人,甘愿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俗话说,淹死的人才会游泳:莫札特作曲累死,路遥码字累死,欧阳锋练蛙技疯死,程蝶衣在台上拔剑自杀。你爱什么,你就会经常死在什么上,这似乎是一个神奇的定律。这种现象乍一看很不可思议,了解这些行为背后的原理也就不足为奇了。归根结底,无论是绘画、音乐还是文学,任何艺术都是作者自己自我交流的外显形式,别人理解或明白是正常的。一旦有人能够理解和了解,那个人无疑就是艺术家的知己。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他们在精神上达到了同频,感情很奇妙。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艺术品是艺术家high起来之后的高级产物。所以,只有真正热爱和享受孤独的人,才能成为艺术家。只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物我一体,不考虑人和环境,执着地专注于同一件事,不受任何外界干扰,全身心投入到自己热爱的事情中,才能创作出震撼人心的一流艺术作品;性活泼喜人的人,失去了独立深入思考的空间,不具备成为艺术家的先天条件,只能是吃瓜群众。因为这一年一直在看契诃夫的小说,听中岛美雪的歌,所以对“什么是专注”感触特别深。这两个人都把一生都投入到了自己热爱的事情中,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所以能在各自的领域做出非凡的成就。我觉得任何领域的杰出人士都是这样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还是很理解梁修的。然而,梁修渐渐迷上了画《地狱变》,甚至梦见了地狱的悲惨景象。后来他分不清现实和想象。尼采说,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凝视你。所以画完之后(以女儿的生命为代价),上吊是他唯一的命运。他的人生也可以理解为不做就不死。很遗憾。

面对艺术与伦理的冲突,真正的艺术家必须选择前者。太多的事实告诉我们这一点。个人认为,如果实在看不懂艺术家在艺术创作之外做什么,就告诉自己“艺术家不是普通人!”看来这个问题不会成为问题。面对一个真正的艺人,你真的不能用普通人的思维去解读,呵呵。事实上,灭绝伦理这种疯狂的事情不仅发生在某个领域,任何领域都可能发生。梅里梅有一部关于基督教信仰与伦理冲突的小说。故事的主人公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故事的最后,父亲为了保证自己信仰的纯洁,保住自己的名声,杀死了做坏事的儿子。

最近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学画画的人都是疯子。原因是我接连在网上看到两个简介:一男一女,都是普通人,男的是货车司机,女的是餐厅服务员。因为对绘画的痴迷,两人半路出家,开始独立创作。他们不仅画出了很多非常好的作品,也闹得沸沸扬扬,吸引了专业艺术机构的关注和投资。所以他们走上了真正的绘画创作之路,这是伟大的。

为什么绘画领域的“绘画疯子”那么多,而文学、音乐领域的好像少了一点?这真是一个很奇怪很有趣的现象。我猜可能和人的视觉感受有关:绘画的视觉冲击比文学、音乐要直接、强烈得多,能诱发人内心对自我表达的渴望,所以绘画的人会更有激情、奔放、冲动,可能。

第二,权贵与平民的阶级矛盾

在这部小说中,梁修的女儿是最大的受害者。在文章的前半部分,我花了大量的时间描述她的善良、美丽和纯洁,写梁修是如何爱他的独生女等等。这些都是为下文做铺垫,试图渲染她最后被朝廷权贵绑在车上活活烧死的悲惨场景,与上一篇形成鲜明对比,达到抱憾终身的悲剧效果。梁修的女儿受到了侮辱和伤害。不管朝廷权贵有没有强奸她,她的身份已经决定了她的命运会很悲惨。

在宫廷权贵面前,画家梁修只是一个供人取乐的玩物。让你再去投奔大才,你会骄傲,但你只是个小虫,死都不够。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当朝廷显贵显然同意了梁修的烧车请求时,目的是故意整梁修,消磨他的骄傲,于是梁修的女儿被绑在车上活活烧死。这里达到了小说的第一个高潮。强大的思想,这将严厉惩罚画家的傲慢态度,使他屈服于自己,同时,使梁修的女儿谁没有屈服于他的傲慢收到最严厉的惩罚。我不知道画家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神性和庄严的色彩。这时候邪恶的达官贵人都吓得瑟瑟发抖。这个细节又把小说推向了高潮。这真是对集权势力的一大讽刺。

第三,关于感恩和忠诚

梁修的女儿曾经在皇宫里救了一只小猴子。从此,小猴子就和她形影不离了。当他的女儿受到侮辱时,小猴子尽力去救他的主人;当女儿被火包围时,小猴子又意外出现,跳进火海,自告奋勇埋葬主人。这种感恩的精神很东方,很感人。在这里,小猴子的行为与梁修本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读者落泪。

《地狱变》是一部构思精巧、语言优美、震撼心灵、发人深省的优秀小说。小说的伏笔很多,几个暗示都是为了让人惊艳,可见作者的苦心创作。尤其是结尾,火烧大车,活活烧死美女的惨烈场景栩栩如生,让人仿佛身临其境,毛骨悚然。说明作者的文字功底高超。建议晚上最好不要看这本小说,否则可能会整夜失眠。

小说开头提到了秦始皇,提到了佛教。虚脱的感觉是无法形容的。可见芥川对中国古典文化绝对是真爱。这也让我作为中国的读者,在阅读这部小说时感到特别亲切。还有,这部小说是以一个家奴的口吻讲述的。表面上充满了奴隶的口吻,实际上却透露出作者对奴隶制的批判,说明作者有强烈的平等意识和赞美意识。有许多小说将第一人称代入故事情节,但这本很贵,因为它可以标新立异,给读者很多独立思考和判断的空间。这种写法真的很少见。总之,这是一部极其精彩的小说,值得一读!

2016.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