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白裙的小说

灰色裙子1

下雪了。这是我来北京这么多天以来这里的第一场雪。

一切仿佛在一夜之间被涂成银白色,白杨树上挂满了流苏般的浓霜。因为住在郊区,雪看起来更干净,更自然。

雪很美。但是我没注意。我甚至不知道我的木手镯掉进了雪里。

我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我看着屏幕,是莫兰。还是那个温柔的声音问我在哪里。

我在电话那头冲她吼:“一小卷糖果屋彩纸要二三十块钱。为什么北京的东西都这么贵!”

她只是咯咯地笑着挂了电话,好像她知道我在哪里。

莫兰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北京女孩,但她说话带有浓重的闽南口音。和我在郊区合租一间小房子。

我记得那一天,我来北京,带的钱不够租房子。但房东太太用下巴指着坐在旁边的一个女生低头发了一条短信,说:“她正好只有一半钱,你们可以一起合住一个房间。”

虽然不习惯和别人合住一个小房间,但也没办法,只好点头。

经过一天的相处,我发现我和莫兰有一种默契。也许我们的名字都有一种“蓝色”的关系。

我叫余纪兰,她叫韦兰默。

隔壁一对夫妇的孩子晚上总是哭。我用枕头蒙住头,但声音仍然传到我的耳朵里,令人恼火。

开灯,发现蓝沫还醒着。坐在窗台前,看着窗外天空飘着银白色的雪,我用饰有红玫瑰的精美瓷杯喝了一口茶。她给了我一个温柔的微笑。

“我也觉得隔壁的孩子太吵了。没办法,孩子们。没办法,因为学校宿舍没有床位。”说完,又轻轻喝了一口茶。

莫兰是一个非常有诗意的女孩。虽然很瘦。

杯中的玫瑰花瓣渐渐散开,含苞待放,而水中的玫瑰被悄悄染上了淡淡的花香。

"玫瑰花茶有苦味。"我微微蹙眉,谢绝了她递过来的玫瑰花茶。

“但当内心混乱时,却能让人平静下来。”她又轻轻一笑:“像花一样安静,是不是?”

我胡乱穿上羽绒服就出门了。我几乎找遍了整个郊区,才找到一家文具店。

都是因为老师说每个人开学都要做贺卡,互相交换。

但是那一小卷糖果屋彩纸已经是这么多花花绿绿的彩纸中最便宜的了。我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买了下来。

雪已经开始融化,但还是那么美。

虽然我是第一次看到雪,但我已经像童话一样爱上了它。

今天开学。我和蓝沫一大早就出门了,并肩走在郊区的路上,到了公交车站,坐公交车去了市里。

天还没完全亮就黑了。但偶尔会看到那如深蓝又有点暗的天空点缀着几颗星星。颜色很淡,但是很好看。

我们没有说话,不是没有语言可谈。而是只关注尚未明亮的天空,蓝色的泡沫低头,透过尚未熄灭的路灯,看一本白色纸板封面的书《荆棘鸟》。

蓝沫偶尔抬头跟我说,我们应该走那条路。带我去一个繁忙的市场。

那里有很多卖早餐的。莫兰买了两个鸡蛋饼,递给我一个,一点一点吃。她的目光从未完全离开过这本外国小说。

一股浓浓的孜然香味飘进我的鼻子,我拉了拉兰默的裙子,示意我要去那边的羊肉串摊。

摆摊的是一个白发中年人,但不是很老。

我拉着蓝沫的手,她却一步都没动,站在那里。我回过头,看到她的嘴张得大大的,眼神让人无法理解。

那人也看到了我们,脸色顿时变了。

“余纪兰,我,我们走吧……”蓝沫反而拉着我的胳膊,我被她强行拖走。

“蓝色泡沫。”出了市场,我拦住她走在我前面,说:“你认识那个人吗?”

“不,我不知道。”蓝沫笑着回答我。那种笑容,有点苦涩。

说完,她把手中的荆棘鸟放进了书包。

学校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大,但是人很多。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年八班。

砰。我就这样东张西望,不小心撞上了一个女生。我揉了揉额头,蹲下来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包,然后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哎。”后面一个男的突然拦住我:“撞了我们精神还不道歉?”

我转过身,那里站着五个女孩。被我撞的那个叫凌的女生应该是这五个女生的“姐姐”。她揉着胳膊,看着我。

“哦,是的,对不起。”我说完就马上离开了。我不想惹麻烦。

班主任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刚大学毕业的善良姐姐。而是一个严肃、一丝不苟的老妇人,穿着西式服装,大约五十岁。

她的手指随意的游走在班级名单的上游,低沉的声音点亮了一个又一个名字。也让我觉得闷。

蓝沫偷偷翻了翻书桌抽屉里厚厚的荆棘鸟。

老师点名后,开始让我们互相交换贺卡。我很难想象这个想法是由这个闷闷不乐的老太太提出来的。

我收到的是一张五颜六色的音乐卡,上面写着“佳能”。好像有点旧,音乐断断续续的嘎吱作响。

莫兰收到的是一张贺卡,上面有一叠白色A4纸,潦草地写着“学业进步”等几个字。

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刚才不小心撞上的那个叫凌的女生,也是我们班的。

“嘿,你为什么不加入我们?”

我不知道谁在我的桌子上放了一张芬芳的粉红色卡片。我看了看卡片的左下角,那里写着“灵”字。这应该是那个叫凌的女孩给我的。

我把小卡片揉成一团,塞进抽屉。深呼吸,继续听下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蓝沫还在翻书。但那不是《荆棘鸟》,而是朱自清的散文集。

下课后,我把凌给我的卡片给看。但她只是扫了一眼,抬头看着我:“你要加入他们吗?”

我不明白她说什么:“加入他们?它代表什么?”

“代表啊,”蓝沫指尖又翻了一页书,“代表从来不理睬我,拒绝我捉弄我。哦,我从初一就开始得罪她了。啧啧,她的男人都是一堆小妹妹。虽然她看起来柔弱无力。”

我皱了皱眉头,但当我转过身时,我看到凌微笑着向我挥手。那不是我的糖果屋彩纸贺卡吗?

“啊,”莫兰接着说,“她收到了吗?”

然后,她从抽屉里拿出她的白色A4卡片:“这是她给我做的吗?”

贺卡的左下角,有两个很小却很刺眼的字——“去死吧”!

我打了个寒颤,知道这个叫凌的女孩不简单。虽然她看起来是个文静的女孩,但其实是个敢爱敢恨,不能随便惹的女孩。

蓝沫继续漫不经心地读着,给我讲了她和玲的事:

初一的时候,他们挤进了同一个班,但没几天就合不来了。

凌一到,就迅速混上了一大群朋友,甚至成了一群女生的姐姐。但是莫兰仍然坐在书桌前静静地读一本又一本的书。

“喂,你在看什么?”凌下意识的走到那个从来不搭理的女生面前,把书拿在了她手里。

“啧啧,”凌讽刺地说,“我看这种书看得津津有味。我看你是故意讨好老师吧?”

凌身后的那帮阿妹也咕咕乱笑。

蓝沫没跟她说什么,冷冷地看着这些女生。

“哦,你在盯着看什么?你还不服气?”话音刚落,凌就用那尖尖的手指把厚厚的红岩撕碎了:“好姑娘,叫你妈给你买一个!”"

凌抖掉手里的碎片,拍了拍手,转过脸去,像是触到了什么脏东西。

蓝沫忍无可忍,啪的一声,跳到白灵面前,用力扇了她一巴掌。

你!灵气瞪大了眼睛,捂着通红的脸,一颗巨大的泪珠从眼眶中滑落。

“怎么回事?”跟在凌后面正要对动手的时候,老师走进教室,看到了这一幕。

莫兰被罚在老师办公室门口站到晚自习结束,还被罚写1000字的检讨。

凌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双手托着下巴,看着这一切,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从那天起,凌就处处反对蓝沫。

比如在蓝沫衣服里放虫子,比如上体育课故意踩蓝沫裙子,或者在饭堂故意把一锅热汤或者开水倒在蓝沫身上,让蓝沫全身起泡...

“怎么样?余纪兰,你想过吗?嗯?”第二天一早来到学校,凌领着一群小姐姐来问我。

莫兰说,现在班上除了我和她,所有的女孩都是聪明的妹妹。

我不敢惹这个女生,但是现在我果断的说:“不!我和莫兰永远是朋友!”

凌的眼睛睁大了,哼了一声,转身走了。她帮阿妹也狠狠的看了我一眼,立马跟着他们老板走了。

蓝沫放下手里的书,深深看了我一眼。

果然,正如莫兰所说,我立刻陷入了困境。

第二节课是体育课。我去女厕所换运动服,一个人出来。

突然,一个扎着高高马尾辫的女生把我撞倒,胡乱理了理刘海,让我被她撞倒,走进了女洗手间。

我的后背好像又被人推了一下,我感觉不好,立刻站了起来。

看了看后面,人没有错。我又直接去了操场。

后面的男生女生都在冲我傻笑,我没理他们,但是当我去塑胶跑道开始跑步测试的时候,蓝沫把我拉到了一边。

“老师,余纪兰有点不舒服。我陪她去医务室。”老师看了一眼莫兰,点了点头。但是当我们离开的时候,我发现老师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的背影。

蓝沫把我推进浴室,撕掉了我背上的一张纸条。我尖叫起来,它居然说:“余纪兰是神经病!”

“谁干了这么无聊的事?”我生气地问。

“你会说这是一件很无聊的事情,”莫兰撕碎了纸条,扔进了厕所。“除了她还能有谁?”

我知道莫兰说的“她”是谁。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麻烦,你要小心。”蓝沫抬头看着我。

我咽了一口口水,但马上固执地对她说:“我不怕!但我想永远做韦兰默的朋友!”

我第一次看到莫兰的微笑,那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友好的微笑。

放学后,我跟着莫兰,上了公共汽车,走在郊区的小路上。

已近黄昏,橙色。云在天空中摇曳,就像不小心打翻了一杯橙汁。

再次走进喧闹的市场,今天早上路过摊位的时候看到莫兰停下来,然后带着我四处逛了逛。

远离市场,牵着她的荷兰白裙:

“蓝沫,你真的不认识那个人?”

她还是像今天早上一样回答我:“不认识,我不认识他。”

“哦。”我什么也没说。

蓝沫今晚早早睡了,房间里也不再弥漫着淡淡的花茶香。我翻来覆去,却睡不着。

又是一个美丽的早晨。昨晚好像又下雪了。有点重。因为是郊区,厨房烟囱冒出的烟袅袅上升。

“卫兰莫,你的包裹。”一大早,女房东冷冷地把一个用厚厚的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递到我们房间。

因为是周末,莫兰没有起床,所以我帮她打开包裹。

里面立刻有一朵玫瑰,透明的蕾丝在我指尖轻轻滑落。多漂亮的裙子啊。是谁发给兰默的?

上午十点半,莫兰起床了。我递给她那条漂亮的玫瑰裙子。

但她没有马上接受。她只是看了看包裹里的一封信,就把这两样东西丢在了地上。

“请帮我烧吧!把他们都烧了!”她命令我说。

“但是,但是,”我犹豫了一下,“这东西看起来很贵。”

“你没听见吗?请帮我全部烧掉!”

我只好拿起裙子和信,打开略显褪色的门。

关上门的时候,我听到她在房间里小声说:“她终于找到我了……”

我把这些东西连同包裹包裹的牛皮纸一起,放进女房东烧水的火坑里。看着火焰立刻吞噬他们。

回到房间,蓝沫又躺在床上。但是他的脸涨得通红,喘着气。

我立刻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天啊,太热了!

房东太太给她吃了退烧药,量了体温,马上皱起眉头:“不行,你必须马上去医院,烧到40度了。”

之后,房东太太的丈夫立即抱起莫兰,跑到最近的医院。房东太太也跟在他后面跑,不停地擦着莫兰头上的汗水。

我跟着他去了医院。

医生给莫兰开了药,并给她打了一针。病房里滴着蓝色的泡沫。房东和他的妻子已经回去了,我在医院陪莫兰。

蓝沫还在沉睡。我一遍又一遍的帮她换额头的湿毛巾。她的额头开始变得不那么热,她的热度应该已经下降了。但是我一直咳嗽。我睁开眼睛看了看我,但很快又睡着了。

我拉开病房的窗帘,发现雪又开始下了。一点一点的白,迅速淹没了我眼前的整个世界。

刚在食堂吃完午饭,回到教室打开我的铅笔盒,里面全是恶心的毛毛虫。

这几天,这是她经常用来教训我的伎俩。但是我永远不会尖叫,永远不会和她吵架,永远不会和她讲道理。因为我知道,对于这个看似温柔的女孩来说,说这些话,做这些事,只是在浪费她宝贵的时间。

虽然女房东有时很冷淡,但她是个古怪的女人。比如有一天回去,我打开文具盒,看到一只绿色的毛毛虫正想扔掉,她却拦住我,说她喜欢养毛毛虫。

她还说毛毛虫是灰姑娘,身上覆盖着一层又厚又恶心的灰,但一旦擦亮,就会扬起裙摆,变成美丽的蝴蝶。

真是个奇怪的女人。

蓝沫感冒前休息了一周。

但是这几天不光是那条漂亮的玫瑰裙,还有不知道谁送的好多漂亮衣服。都是其他女生日夜向往的东西。

但是她总是把它们扔在床底下,让我把它们都烧掉。

虽然这些东西不是我的,但我觉得可惜。因为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件一直想买的白色水晶连衣裙。

看到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她又咳嗽了两声。我得把这些东西扔进火坑。

莫兰吃着房东太太煮的粥,和我一起去上学。

这几天没下雪,融化了不少。满地都是水坑,但我也喜欢这样的天气。至少不会像南方那么干燥寒冷。

莫兰突然停下来,揉着肚子问我:“纪兰,你不觉得饿吗?”

我哈哈大笑,因为我还喝了一点房东太太给蓝沫煮的粥。但我还是陪她去了我们经常买早餐的那个热闹的市场。

因为发烧,喝了一个星期淡淡的米粥。蓝沫在市场买了很多吃的,吃的津津有味。

我只买了一杯热牛奶,一点一点地喝,跟着她。

在我们故意绕过那个陌生人的摊位之前。虽然他最近好像没有在这里摆摊。蓝沫也放松了很多。

“蓝色泡沫。”但就在我们思考的时候,一只长满老茧的手突然轻轻搭在蓝沫的肩膀上。

蓝沫懵了,她紧张地回头,看到了她一直躲着的那个中年男人。

这个人看上去只有四十岁左右,但他的头上全是白发。他抱着一个罐子,喘着粗气,看着蓝色的泡沫。

“嗯...听说你发烧了,就给你煮了点粥。”中年人说,脸红了,把锅递给莫兰,他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不要。”蓝沫半天才吐出这三个字。

男人的手颤抖着:“但是,但是这粥对你的感冒有好处...哦,蓝沫,听你爸爸的话……”

爸爸?

我又看了看那个中年人,他刚才说的话让我开始有点不知所措。

砰!当我回过神来时,莫兰做了一件让我吃惊的事情——她把装满米粥的锅打翻在地!

锅被砸得粉碎,原来是个破锅。白粥撒了一地。

下一秒,我已经被蓝沫拖走了。我转过身,看见那个中年人站在那里,嘴唇颤抖着。

蓝沫一直拖着我,好像在逃亡。她的脸色变得难看。

突然下起了大雪。白色的雪花飘落下来,冰凉冰凉,落在我的衣服和围巾上,我打了个冷战。

敲门。蓝沫突然晕倒在地上!

我尖叫起来,手指立刻颤抖起来,叫来了女房东。她和她的丈夫马上到达。抱起莫兰,让她躺在红色出租车里。

车里有暖气,但莫兰不停地出汗和咳嗽。

我的心不安地怦怦直跳...

雪还在下。这场雪是这个初冬最大的,仿佛眼前的整个世界都被这白色吞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