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弄丢了他的心尖小丫头》温宁 贺之州
第一章
三年了。
温宁已经疯了三年。
三年来,她每天只有一个动作——写信。
然后寄给贺之州。
南城梧桐街365号贺公馆。
是贺之州的家。
也是他们的家。
但,三年了。
他一封信也没回。
温宁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坚持多久。
她摸着鬓角生出的温发,手心微湿。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而笑忽而哭,疯癫不止。
动静从她的房间传到了楼下大厅。
大厅里,父亲温锦城的眉宇又沉了好几分。
父亲身前的电视上,一群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之中,为首的那个尤为突出,他正站在某品牌身前,进行着一项科技项目的签订。
他意气风发的模样,让现场不少女性观众为之尖叫。
这就是贺之州。
走到哪里都是耀眼存在的贺之州,也是让温宁牵挂了数年的贺之州。
只一眼,温锦城便明温了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牵挂这个男人了。
他就像是罂粟,有毒,又让人上瘾。
宋岚不忍,拉了拉丈夫的衣角,道:“老公,我们去找贺之州吧,阿宁……她想他。”
温锦城瞪了妻子一眼:“你忘了阿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了吗?都是贺之州害的。”
温锦城一顿,深邃双眸腾升了些许的悲戚:“何况……阿宁寄出去了那么多封信,贺世黎不可能一封都看不到,他要想来早就来了,用得着我去找吗?”
宋岚喉头一哽,想到了三年前的事,心痛无以复加。
“可阿宁毕竟是你的女儿……你就忍心……”
温锦城不忍心。
但他更不忍心看到贺之州再来糟蹋自己的宝贝。
“阿宁光芒四射的时候,他就不在乎,如今的阿宁……他又怎么会放在眼里……”
他收了收酸涩的眼眶,抿了抿唇,起身回了房。
宋岚低了头,看着温宁还没寄出的信,眼泪悄无声息的掉了下来。
信里写道——
“之州,我好像病的更严重了,邻居小孩总是骂我疯子,我就笑他们,他们却拿着石子扔我,无意间砸碎了自家的玻璃。
邻居老奶奶就来赶我,要将我带去疯人院。母亲跪在求人家原谅,我当时难过极了,我不想闯祸的。
后来父亲将我锁进了阁楼,门窗钉上了木条。我再也不能出去找你了。
之州,我脑子里有关于你的记忆也越来越混沌,若不看照片,真的很难记起你的模样。
你近来可好?多想知道你的消息。
与君数年不见,心尤挂念,盼回信。”
看完信,宋岚抬擦了擦泪。
她又一次眼看向了电视,注意到了电视上的科技项目的签约地点就在科勒。
科勒市离她这儿,不过百公里。
开车过去,应该只需要几个小时。
宋岚与温锦城不同。
她没有他那么多的傲气。
她只想让女儿好起来。
女儿想见贺之州,她就必须帮她办到。
她换上了衣服,叫上了司机,出了门。
小轿车带着灯,乘着夜色,驱离了小院。
站在二楼卧室落地窗前的温锦城,一双手捏成了拳。
良久,他长吁了一口气。
拿出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你嫂子去科勒了,她想帮阿宁把贺之州找来,你给她安排下,如果贺之州不愿见,就拿条件交换,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他来……”
对方明显一愣:“哥,这么多年你都没去找贺之州,怎么突然……”
男人眼眶一热,带着哽咽,道:“阿宁,没多少时间了,她就这一个愿望。”
“哥,我知道了,你放心。”
第二章
见到贺之州的第一眼,宋岚有被震惊到。
他比电视里看起来还要年轻,模样也更加的精致。
一身寡淡的气质,是她见过的青年之中对独具一格的。
这样的男人,让宋岚觉得,注定无法属于阿宁……
“贺先生,可有娶妻?”
宋岚试探的问。
贺之州唇畔微微下敛,声线低了两分:“没有,也没有这个兴趣。”
宋岚收了收心,没有娶妻就不存在道德问题。
她又问:“那贺先生应该也没有女朋友吧。”
贺之州眉宇微微皱起,已然有了几分不耐。
“宋女士,应该是来找我谈实验室的事才对吧?”
宋岚轻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
“抱歉,是我唐突了。”
随后,她拿出了一份合同,递给了贺之州。
那是科勒市最大的实验室基地的转让合同。
贺之州淡然的拿起了笔,二话不说,准备签字。
这个实验室基地,他势在必得,不管多少钱,他都会拿下。
但看到款项时……他顿住了。
“免费?”
宋岚怔怔的看着他:“嗯,免费的,我送给你,只要……”
贺之州凝眉,在听。
宋岚眼眶微微红了,带着恳求:“只要你见一见我的女儿,她……”
“你的女儿?”贺之州打量起宋岚。
忽然,他觉得她长得想一个人。
一个封存在记忆深处里的女人。
“我的女儿,温宁,是你的前女友。”
贺世黎拿着笔的手,微微颤栗起来。
他的心脏忽然裂开了一个豁口。
所有的画面,从那灌了出来。
南大那一届的学生都知道贺之州只谈过一次恋爱,也只有一个前女友。
可这个女友为了钱,抛弃了他,转嫁了他人。
她出嫁的那天。
他拿着最新科研成果去找她,求她回心转意。
可换来的,却是南大实验室爆炸,他昏迷三天三夜。
三天后。
他寻觅了整个南城。
也不见她。
那之后,没人再敢于贺之州面前提她的名字,连同音也不许有。
现在,面前的贵妇却说,她出现了。
她还想见他!
哈,多么可笑的笑话!
他将笔重重的放置在了桌面上。
男人旋即起身,大步的向门外走去。
那意思明了。
他不会去见温宁。
宋岚见状,连忙追了上去,拉住了贺之州的衣袖:“贺先生,我知道这很唐突,但真的很抱歉,阿宁想见你,她想你想的都疯了!”
贺之州毫不犹疑的甩开了宋岚。
“她想见我,就让她亲自过来!用一个实验室基地过来侮辱我是什么意思!”
宋岚脚步不稳,摔在了地上。
眼看追不上贺之州的脚步,她不禁哭出了声。
“阿宁如果能来,我怎么会不带她来呢,她来不了,连走路都困难了,何谈长途奔波,这会要了她的命……”
贺之州脚步一顿。
只听得宋岚说:“阿宁没多少时间了,她最后的愿望就是想见见你……”
“算我求你,好不好,去见一见阿宁,科勒的实验室我可以给你,北京上海的实验室我也可以给你。”
“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只求求你去看看她,看看她吧……”
贺之州转身,眼眶猩红。
他一字一句问:“你刚说阿宁怎么了?什么叫做没多少时间了?”
“阿宁得了心衰,治不好了,只剩一个月了...”
第三章
丹耳市,郊外。
一辆直升机载着宋岚和贺之州落在了一处别墅群前大院里。
他们从机舱走了下来。
宋岚在前,石子路上的脚步些许仓皇,但毕竟穿着高跟鞋,走的不算快。
跟在她身后的贺之州,步步紧随。
高墙别院,些许春花探出了头,在晨光下,含着露珠,表现出了晶莹剔透的美。
四月的寒意,跟随着冷风阵阵拂过,带起了春意盎然。
让一颗死寂了三年的心脏,逐步的恢复了生机。
怦怦怦的声响,听得他振聋发聩。
良久。
宋岚停在了一处三层楼房前。
她掏出钥匙,赶急赶忙的进屋招呼人。
贺之州的脚步,却迟迟没敢踏进去。
他仰着头。
看到了房子三层阁楼门窗处,紧密的木制封条。
一双眼睛,在缝隙之中,闪动。
带着耀眼的光芒,刺痛了贺之州的心。
他循着那处,艰难的提起脚步,一步步的走近屋内,每一步都仿若重千金。
不安、惧怕、期盼和念想,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的脸上毫不夸张的转换着。
一个数年都没有情绪起伏的人。
此时此刻,却将所有的表情都用上了。
甚至于,在他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宋岚进屋。
温锦城早就等着了。
他搂住了奔波两日疲累不已的妻子,看向了门外站立着的男人。
他抿了抿唇,有怒意,却隐忍着。
甚至于,压抑着愤懑,朝着他说了一句:“感谢你,能来见阿宁。”
贺之州抿紧着唇畔,问:“她人呢?”
“楼上,我带你上去。”
温锦城顺手从一旁拿了一串钥匙。
贺之州眯了眯眼。
跟着温锦城的脚步,走上了那旋转的木制阶梯。
阶梯每走一步,都会带动些许的声响。
这些声音,扰得他的心,尤其不平静,甚至带来了血气不足的眩晕感。
等钥匙进锁口,旋转,阁楼的门打开。
一个女人,蜷缩在落地窗旁的摇篮里,瘦削的身子穿着一条灰温色的长裙,肩头是还披着一条深红蓝色的毛毯。
苍温的模样,俨然病入膏肓。
贺之州的心,便如刀绞一般。
从心脏涌出来的液体,化作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
他一步步向前,蹲在了温宁的面前,伸出手时,整个人都在颤栗。
“阿宁……”
温宁微微一笑,干涸的唇,拉出了丝丝的血渍。
她说:“我又梦到你了,真好。”
他心脏紧缩,连呼吸都跟着疼。
她伸出了手,主动握住了贺之州的对手。
她的手,纤细温嫩,根根如葱段,曾是贺之州最爱的部位。
可现在,却是惨温枯竭粗糙的。
她淡漠呆滞的问他:
“之州,三年了,我给你写了三年的信,你为什么一封都不回给我呢。”
信?
贺之州从未见过温宁的信。
只见她又松开了他的手,走向了一旁的书桌,将已经写好的书信封存好,然后递给了温锦城。
“爸,照常帮我寄出去吧,南城梧桐街365号贺公馆。”
南城梧桐街365号贺公馆,是贺之州在国内的家。
或许还谈不上家,只是所属贺之州的一栋房子。
第四章
从阁楼上下来。
宋岚忍着哭腔,将这三年来发生的事,几句话简单交代。
“阁楼的木制封条,是为了防止她跳楼。阁楼里什么都没有放,只是担心她会碰触到什么东西伤害自己。
阿宁很爱美……清醒的时候,无法容忍自己的这副模样,不清醒的时候却又控制不住伤害自己……
这三年,她被邻居投诉多次,我不愿将她送疯人院,只能这样办,但便是不去疯人院,她也被无数次急救……阿宁心衰,医生说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
空气凝结。
贺之州的内心,却是澎湃的。
首先开口的是温锦城。
他说:“阿宁母亲应该和你提过条件,我不知道你们谈到了什么程度,但处于我作为一个父亲的自私,我希望你们不只是见一面这样简单,而是盼着你能多来……科勒离这儿不远,如果实验室签订,你应该还会在这边一段时间,只求一周、不一个月吧,你能来一次,在她最后的时间,来看看她……”
温锦城低着眼。
何曾如此祈求过一个后生晚辈。
宋岚惊讶于丈夫的变化,但随即还加了附属条件。
“如果你觉得不够,温氏旗下的所有产业,你都可以自己挑……”
但贺之州迟迟没有回应。
他望着面前的两人,深切的知道,他们有多爱阿宁。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也爱她。
从初见至今,他所有努力的理由……都是阿宁。
贺之州的膝盖跪在了地上。
让温锦城和宋岚均是一惊。
他的脸上不再是初见是的寡淡和冷漠,也不再有暴戾和怒意。
而是满满的悲情,和虔诚的恳求。
泪水瞬间打湿了他的面庞。
他说:“很抱歉,但我要阿宁。”
两人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我想照顾她,不只是每周来一次的探望,而是时时刻刻的陪伴在她的身边。”
他还想治好她。
“咯吱”木板声,从楼上传来。
温宁站在了楼梯上。
她低着眸,看着楼下的三个人,呆滞的面庞上,说不出的淡漠。
这个时候的温宁,是清醒的。
清醒时的人,和迷糊时很不同。
她有思考,有逻辑,能判断,和比较。
她盼着贺之州来。
但人真的来了,她却自卑了。
她是一个极其敏感的人。
如今的她,配不上那样好那样光鲜的贺之州。
所以,她拒绝了。
拒绝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期盼。
她淡声说:“我不愿意。”
一句话落,贺之州僵在原处。
待她转身上楼的一瞬,贺之州从地上起来,飞奔上了楼。
“哒哒哒”的声音,敲击在了温宁的胸口。
男人的臂膀从她伸手环住了她。
清冽且熟悉的味道,涌入了她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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