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巴金《憩园》的内容轮廓
再看这本新书《憩园》,更印证了上述观察。陀思妥耶夫斯基喜欢在一个大故事中设置一些小故事,往往是大故事的缩影或陪衬。比如《穷光蛋》描写了爱情的距离,中间有一个姑娘和一个书生的爱情悬殊。《罪与罚》描述的是人受到良心的责备,中间有一个小秘书甘愿被妻子痛打一顿,以缓解心灵的创伤。巴金的《憩园》在这方面也是类似的。他写了一部小说,讲的是一个司机和一个盲女住在朋友家(地点好像是成都)。一个朋友家有个前妻的儿子,胡师傅,为了他姥姥家嚣张。由于他的傲慢,他最后在游泳时淹死了。这位朋友的家叫憩园。同时还有一个杨少爷,前东家的儿子,经常来给被家里开除的父亲折花,住在一个寺庙里。这位父亲就是杨三大师,因为他曾经的荒唐,受到了内心的惩罚(多么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啊!),后来逃出了寺庙,只留下了一张铅笔纸条,以至于连少爷都找不到他。作者在这里说:“人性在我眼前显露”(第114页)。从此,少爷再也不知道可怜父亲的踪迹,只是作者偶尔在捡石头的犯人中发现了他。然而他改了名字,想救他的时候,他很快就病死了。作者把这个悲惨的结局藏在心里,没有告诉少爷。至于朋友的师傅老虎溺水,也随着这个故事的结束没多久。朋友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我也应该负责”;“就祈祷虎爷没事吧”。作者要处处发掘人的善。作者的马车夫和盲女的故事(这个故事也叫憩园,和这本书的标题不必要地重复!)两个都完了,杨的少爷父亲死了,他的朋友姚的虎爷也终于在他的叛教中变成了水鬼,作者也离开了安息园。这部小说结束了。这两个故事(虎爷和杨少爷)的意义似乎在教育上。我说“似乎”,是因为原著的意图并不明确。当然,虎爷是出于教养,但杨少爷因为管教没那么好心肠。也许作者的意思是,杨家一家破产了,卖房子了,但是他们有好孩子。姚家是同园的新主人,却失去了对子女的监护和监管。物质上的得失没有精神上的得失重要。我觉得这就是故事的联系。在后记中,作者说:“美丽的花园的确经常换主人。.....能挽救的,是一些人认为极其渺茫和空洞的东西——理想和信念。”那么意图就更明确了。可惜的是,故事虽然没有那么复杂,但作者要表达的脉络却不少,每一条脉络都像浮雕一样,没有刻画,没有强调,所以即使是这个主题(如果有的话)也无法在故事中得到应有的比重。
我说作者有很多线程要表达,每个线程就像一个浮雕。这是举个例子:两家的故事看起来(不好意思,我又要用了)杨家是中心,而姚家就像是这个故事的幕布。但由于写了很多姚家的事,作者又时常担心胡师傅的教育问题,所以弱化了杨家的悲剧处境。首先。按照杨的理论,本来就像(!)集中表现了三位大师的荒诞、忏悔和揭示的人性。但由于他家的妻子对他很好,长子是最不放松的一个,于是读者就走神成了Oeaiaus情结。其次。按照姚家人的理论,如果把重点放在虎爷的叛教上,恐怕姚家女主人赵华是书中最贵的(但也是最成功的)。这是一个可爱善良的女人,所以虎爷的问题会减少。第三。况且,这本书似乎借用了姚夫人的忠告来说明文艺的价值在于使人从别人的欢声笑语中拓展自我,发现自我(178页)。人生的理想是让人减少仇恨,给人温暖,牺牲就是最大的幸福。同时,作者似乎借用姚夫人的忠告,说明他的文风会有些改变,不要老是写苦难,不要老是歌颂人民的苦难(第77页),所以这本书又把杨、姚两家的事放了。古人的诗说“世间的短意怕多”,文章也怕主题太多。——即使所有的善意都战胜了正义,也有互相抵消或淹没的危险!
只是那个故事写故事的方式让我们觉得更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再说说吧。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被侮辱和被损害》也是他写作时遇到的一个故事,与这里的作家在朋友家写作时看到的情景特别意外的巧合。
但是,我得马上声明,我说巴金的小说“有点”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并没有说他一定跟谁学过,或者受到过什么影响。我觉得他们的相似之处,除了技巧和风格,最明显的就是强烈的人道主义。他们的同情心几乎不相上下。差别还是有的。这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作品中经常抽打主人公的灵魂,抽打是恶毒的,读起来让人毛骨悚然,阴森森的。但是,他能探索人的内心深处。巴金的作品,虽然悲壮,却还有些温暖,像一个微寒的初春。这可能是国民性的差异造成的。
单论这部小说,最难能可贵的自然是作者一贯的热情与悲悯,其次是杨家的故事,犹如剥笋,一层一层地揭露,让读者在期待与错愕中走近核心;还有,是他塑造了这样一个可爱的人物——姚太太,或者只是给了人类一点温暖的象征。因为充满了同情,作者自然的谎言,比如没有告诉一个孩子他的父亲还在城里,已经死了,让人觉得更真实。在中国现代小说中,巴金的理想主义几乎是除了现实主义之外的唯一。这些都是我们应该注意的地方。
但是,不尽如人意的是,它的内容就像它的风格一样,太轻松,太流畅,有些一带而过。缺的是曲折,深度,寓意。它让读者阅读,几乎没有停顿,没有钻孔,没有崎岖不平的思考。而且他的小说里有太多的自我表现,让读者看腻了,但又达不到本来可能引起* * *的程度。我们只能热爱和尊重作者的热情,但为什么不把自己稍微掩饰一下,让读者在写作的时候自己去感受呢?岂不是更有艺术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