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纽扣(80后青春小说)
黑色的纽扣从那件外套的内口袋里滑落出来。
小静拿起了扣子。
按钮很常见，黑色塑料按钮，有一圈金色金属边。几年前，她会拿出来看看。已经好几年了。她记得放在哪里，但不再拿出来用指尖摩擦。
每次看到，她的心都会怦怦直跳。
1，这颗纽扣曾经被钉在最靠近那个人心脏的衣服边缘。
他是林平。
他、小静和小静的丈夫是高中同学。刚上高中的小静，语文成绩很好，作文经常被老师当范文读。有一次，她的作文是关于她父母离婚后的感受。老师打了高分，但是破例没看。她也用安慰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说:“不要难过。”
我瞎编的。她告诉了林萍和陈进真相。他们是同桌，坐在她前面。
但是她的数学成绩和语文成反比，那些xyz变成了黑色的线性蠕虫，爬满了纸。数学老师沉浸在完美解题的喜悦中，却连黑板上的分析都看不懂。她只能勤勤恳恳的抄。
陈进没有抛弃她，并一再向她解释。但是林平不一样。每次他说‘不懂就算了！’'
那‘白’伴随着他轻轻挑起的眉毛和眼角。
小静在那天的日记里写道:林平说，不懂就不算。我要是有他一半洒脱就好了。
林萍比陈进更精致。他的脸很干净，没有痘痘。青春里，谁长得漂亮，谁的可信度就高。于是小静相信自己真的很洒脱。而林萍高一高二的成绩除了数学成了他的克扣，其他都很低迷。
上帝不会把所有的好处都给同一个人。正如陈进的考试分数和他脸上的粉刺一样多，这也是事实。
林平不在乎成绩。他时间多，话也多。
嗯，除了学习你还会做别的吗？林萍转过身，带着玩笑的口吻问。
'没有。'小静没好气地回答。
你们这些人只是解决问题的机器，和全世界脱轨了。真的很无聊。林平摇头晃脑，跳下座位去找其他闲人聊天。下课十分钟后，他从不安静地坐在座位上。
小静脸红了。从小到大，她最得意的就是学习成绩，有些人其实并不在意。那天晚上，她沉浸在日记中。然而，她不敢放松。她来自山区的小村庄，能来市里的重点高中读书。她的期望太重了。她没有资格任性。要么挤过高考的独木桥，要么掉进桥下的激流里。
她想起了她在山里的家乡，那里的人们除了种地什么都不想。每天，女人都像稻田里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条条大路通罗马”在当时对她来说就是一句废话。她没有别的办法。她要想改变命运，就必须依靠手中的这支笔。
高一开学，林平时不时被请到办公室。后来也没见老师专门训斥过他。他不烦，天天笑着晃来晃去。即使试卷上满是鲜红的叉子，他也不在乎，转过头继续贫嘴。
小静读到王子猷夜游黛安路的故事时，觉得王子猷和林萍一样，随性而诗意。喜欢一个人，大概是来自对他的欣赏。
直到很久以后，小静才知道，这种冷漠只是在故作洒脱。就像小孩子得不到自己喜欢的玩具，就撇着嘴说:‘我不要。’'
陈进、林萍和小静逐渐相互了解了。他们是两个男孩，一个吵闹，一个安静，但他们都是好朋友。
有一天放学，同桌回家，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两人关切地问发生了什么事，小静的脸红得像秋天的枫叶。林萍捂着嘴笑着跑了出去。陈进起身帮她倒了一杯热水。没过几分钟，林平手里拿着一包卫生巾回来了。小静的脸比以前更红了。
小静非常感激。这样简单的友谊，她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就像她手中的雪。雪花洁白无瑕，但当多哈吸一口热气，它就融化了。
2、
樱桃是红色的，香蕉是绿色的，时间就像一只跑过草地的兔子。当人们定睛一看，它的影子在哪里？不知不觉高二就要分班了。那时，小静的数学成绩已经赶上来了，包括陈进的帮助。
"小静，你选文还是选李？"陈进回过头来，严肃地问道。
“选文科吧，我理科太差了。你呢？”萧静问。
她真心希望他们也能选择文科，让他们三个能留在现在的班级，也许是前桌后桌。
“我妈让我选理科，说男的学文科不太有前途。”陈进低着头，闷声闷气地回答。
“我，你还有选择吗？我选择的不一样。我文理科都差。”林平甩了甩额头上的刘海。其实林平的成绩比刚入学的时候好多了。他习惯于自嘲。
小静已经痛苦了很多天。人生的任何一个选择，可能在当时并不起眼，但却是人生道路上的一个拐点。那些难眠的深夜，她反复构思着未来，仿佛眼前有无数条路，但大部分根本走不通。
没想到，林萍和陈进也报了文科，他们三个还是前后桌。小静心里叫好。她从生活费里挤出一部分钱，买了糖果分发给前后座和同桌。陈进和林萍的眼睛也在发光。
许多年后她才意识到这样的命运不是巧合。
3、
有人说上帝给前后桌的男生女生下了爱情魔咒。
小静在日记里提到林萍的时候，会用别的词来代替，有时是一缕风，有时是一个小太阳。林萍对她来说更像太阳。他幽默真诚，自嘲的语气好可爱。高中食堂的用餐时间总是很拥挤。这时候，学生们都围着吃饭跑来跑去。小静的饭菜，林萍有时会给她带回来，省得她上下楼。她熬夜学习，困得睁不开眼睛的时候，林萍会及时把咖啡包递过来。
他知道她家很穷，所以他的帮助都是春风和雨，一切都很平静。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都很美好，很温暖。她觉得林萍喜欢自己，她也觉得陈进对自己很特别。但她心里的空间很窄，只有林萍的空间。她相信他们三个都很珍惜这段友谊，所以对那段朦胧的爱情能安心就好。
4、
改变三人关系的是高三的圣诞节。
那时候大家都住校，生活费很有限，生活很苦，但是每年圣诞节都是大家必须过的。
和往常一样，同学们会想尽办法在圣诞节前给好朋友准备礼物，在圣诞晚会结束后悄悄送出。
那年圣诞节特别冷。小静准备了两双一模一样的手套，给了他们。他们穿不穿是一回事，心意最重要。手指相连，手指温暖，心也温暖。
圣诞节晚上，晚自习早早结束，接下来是自娱自乐的聚会时间。迟到是特殊的。教室里的灯都关了，每张桌子的右上角都点着一根白色的蜡烛。所有人的脸上都覆盖着美丽柔和的光。
不一会儿，节目点亮现场，气氛热烈。每个人都像喝醉了一样脸红。男孩们不能穿他们的外套，所以他们脱下外套扔在椅背上。
林萍的外套在小静的前面。她今天没见过这个。很可能是新的。冬天他总是穿一件棉袄，这是第一次见他穿大衣。他又高又瘦，穿衣服很好看。
她的心咯噔一下。
萧静觉得林萍的每一根头发都在烛光下唱着情歌。他的眼睛里充满了银河系的星星。她的内心充满了爱。
她突然意识到，眼前的相聚，是离别的前奏。
她心中的苦涩难以抑制。转念一想，她突发奇想，想偷偷剪掉林平外套上的第二颗扣子，那是离他心脏最近的一颗扣子。好像你拿到了这个扣子，就拿到了他的心，他们永远不会分开。
她利用大家的目光被讲台上的节目吸引，顺利剪下按钮。
她握紧扣着扣子的手，放在棉袄口袋里，才放松下来。她的心怦怦直跳。她假装漫不经心地四处张望。还好没人看见。
聚会结束后，每个人都互赠礼物。公开场合送的东西可以当着学生的面送出，但是很多礼物私下里都是悄悄放在对方抽屉里的。
萧静慷慨地给了他们两双手套。林萍说:‘哎呀，终于不用冻着我可爱的小拇指啦！’惹得四周哄堂大笑。陈进接过手套，红着脸向他道谢。
林萍给小静的是一盒糖果，陈进给的是一个漂亮的笔记本。
第二天，小静的抽屉里又多了一个暖手器。她记得林平曾经说过，要给喜欢的人送暖手宝。小静脸红了，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一天都在恍惚。
这算是告白吗？
小静心里五味俱全。只有当我有他的按钮，我有他的告别。这种感觉太美妙了！那个黑色的纽扣成了她心中的朱砂痣。偶尔，她会在睡前悄悄拿出扣子，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摩擦一会儿，然后放好。
虽然三人还是好朋友，但小静内心的天平已经倾斜。她无法掩饰林萍在学习上的懒惰。每当她看到他徘徊，她就用钢笔戳他的后背。林平经常疼得身体前倾，转头盯着看。后来，陈进主动接过这个提醒。林平打瞌睡的时候，他在发呆。陈进的手绕到他的背上，然后他握紧拳头，突然敲门。林萍瞬间就清醒了。
萧静想，林萍，林萍，我们成绩不能差太多，不然怎么会有未来？
后来，他们三个都考上了大学，林萍去了北方，陈进和萧静分别考上了同一座城市的两所大学。
先拿到月亮是优势，最后萧静和陈进在一起了。
……
5、
小静摩挲着指尖的黑色按键，思绪被手机铃声拉回。是陈进的电话，问她今晚晚饭吃什么，没时间就出去吃。结婚几年后，陈进一如既往地体贴。她回答说还没好，应该来不及做了。
挂了电话，她加快了整理的步伐。这几年家里增加的东西太多了。陈进很怀旧，不愿意扔掉任何东西。
你必须和你的心分手，否则你的新家将没有空间。
不断整理，她找到了找了很久都找不到的东西:小发卡、银行卡、道歉信...翻出了她之前的日记，陈进的。
日记很旧了，混在他那堆专业书里。书堆得整整齐齐，那些专业术语她看不懂，就一直不翻。
她看得津津有味。
打开第一页，日期是十三年前的九月十日。她看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纸上。在“小静”这个词之前，有两个形容词:娴静和温柔。在第一页，我还记得他被自己糟糕的中文表现所困扰。他问小静，小静说可以写日记，对写作文有好处。
小静忍不住笑了，她回头。
日记不是每天都写，所以日期跳得很大。他的汗水甚至泪水都记录在里面。因为高三期中考试退步太多，他哭了好几个晚上。心碎冷泪的感觉真的很难忘。
我也想起了很多关于小静的事。她的笑容，任性，眼角眉梢的一举一动，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的日记里。他写道，小静的数学成绩一定要提上来，不然以后怎么在一起？
萧静一边捂嘴一边笑。当时，为了自学数学，陈进下课后十分钟不上厕所，上课举手就走，被老师骂了一顿。当时她以为是友情。没想到，爱情的种子早已在他心里种下。
日记里说，文科班分班的时候，陈进和家里人大吵了一架，才争取到留在文科班，继续和小静做同学。
小静继续看，有一篇关于上个圣诞节的文章。
今天圣诞节，我穿上新外套，吃了三两顿饭，就飞回了教室。我想等小静进教室，她第一眼就能看到我。谁知道林萍第一个进来？他说我的外套很好，我想试穿一下。说实话，我不喜欢林萍是因为小静看林萍的眼神不对。" '
但是我把它摘下来给了他。他看起来比我好多了。我心里不喜欢。就说你穿更好看。穿上它。我穿上了林萍的新棉袄，又暖和又臃肿。是啊，衣服漂亮有什么用？人家不好看，你就别惯着。
萧静就像烛光下的仙女。她看着林平，我看着她。我们的思想在烛光中摇摆，煎熬。当晚我回宿舍后，林萍把衣服还给我，抱歉地说衣服被蜡烛烧了。穿不了，只好扔了。
“聚会结束后，我收到了萧静的手套。那一刻，我心里很温暖！她给了林平和给我一样的手套。是不是意味着我在她心里和林萍一样重要？一夜没睡，脑子里都是静静的笑容。我要疯了。天还没亮，我就蹑手蹑脚地起来，去了教室，把礼物塞进了小静的抽屉。她喜欢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她，我要照顾她。''
小静的手有点抖。原来那个黑色的按钮是陈进的。他还给了我暖手宝。那些年的点点滴滴汇成一条深不见底的河流。
今天是填志愿的最后一天。我问林平在哪里上学，他说要去北方看看英雄粗犷的北方。我说，你不是和小静申请一个地方吗？他说好人无处不在。但是我不忍心安静。我偷偷看了她的申请表。她填了一个城市的大学，我也在那里再报了一个，这样我就离她近了，不会和她竞争了。" '
小静合上日记本，紧紧抱在胸前。被这篇日记搅起的往事之河，渐渐平息，散成溪流，顺着她的血液流下，从她的眼睛里，流出两行。
她捡起那个黑色的纽扣，郑重地把它放进了她的新日记本里。
故事结束了，生活还在继续。过去有遗憾，有错误，有美好，有悲伤。没关系，只要把黑色的按钮握在手里，善待离它最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