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逸写作:在孤独中坚守初心
“那个人居然想写作!”当人们听说你要成为一名作家,或者只是写一些东西时,他们可能会这样感叹。你明显和别人不一样。你要表达,要和某种神秘的力量交流。有人说,写作是天才写平庸,天才总是凤毛麟角。这个过程可以分享吗?恐怕只有我自己知道。即使你的作品有一天被公之于众,也无法被大多数人所理解,甚至被路过,被封存。那些早就出名的作者不孤独吗?你不妨看看他们的作品,只要这个名气不炸,就能看出一些端倪。逃避世界只是回归这种孤独的方式之一。?
中国古代有“隐逸”的传统,这与生活环境和时代变迁密切相关。魏晋是一个高峰,“隐士”是代表。“藏起来就别用了”。但这种“隐逸”往往具有很强的政治感染力,相当功利,而文学上的“隐逸”与此类似,但也有区别。最大的是不功利,写作就有这样的特点。曹丕所谓的“写国家大业”不过是满足执政需要的说辞,不同的身份可能会有不同的结局。写作更多的是和具体的人有关,至少在开始的时候是这样。你想当作家,写出优秀的作品,然后写作,仅此而已。至于任务,那是以后的事了。“使命”是“存在”,而“写作”是“无”,无中生有。
陶渊明是早期的“隐逸”作家。他做了几十年的官,到了中年,终于知道自己属于那种叫诗的田园。即使他厌倦了政府事务,他也没有放弃写作。
很少有人不入乡随俗,他们的天性是热爱自然。
我溜进了仕途网,已经离开赛场十几年了。
笼中的鸟常常依恋过去的森林,池里的鱼向往过去的深渊。
我想在Minamino开荒,保持我对田野的谦卑。
房子周围是十亩左右的土地,茅草屋的茅草屋。
柳树掩映屋檐,桃树掩映院前李烈曼。
邻村的邻村隐约可见,村里飘着袅袅炊烟。
巷子里几声狗吠,桑树被公鸡叫了一声。
院子里没有灰尘杂物,安静的房间里有些舒适和悠闲。
长期被困在没有自由的笼子里,我今天终于回到了森林。
多么“长时间关在笼子里,回归自然。”写作不是很自然的事情吗?陶渊明最真挚的诗句写于此时:“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人和诗是一体的。
唐代大诗人王维也是一位隐士。到了晚年,他甚至逃入禅境,真的很难得。按说一个人信佛的话,天天斋戒念经就不错了。为什么要写“诗”?王维一生为官,官职不低,但以诗著称。"薛宁诸王皆附马之门,皆迎之."他骨子里是个诗人,和做官没关系。
中年以后,有一种强烈的好心肠,直到晚年才定居在终南山边。
兴趣集中往往是独特的去玩,有一个快乐的事情享受自我欣赏。
有时去水的尽头求本源,或坐着看百变云的升起。
偶尔在树林里遇到一个村里的长辈,我和他聊天聊到经常忘记回家。
“我将走至水止我径,然后坐观云起”类似于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居秋夜》中的“松树林里有月光,小溪里有水晶石”正是王维当时心态的写照,何必多说呢?
且不说苏东坡的人生跌宕起伏,仕途坎坷,但他对写作的执着,是可以和上面两位相比的。只是东坡的“隐居”是被动的,朝廷要贬你,要动你,也不会和你商量,所以说:“问你事业,黄州徽州儋州。”这是什么“成就”?明明是挥之不去的“耻辱”,东坡却不是一般人。他每到一处都有快乐的日子:
在黄州,他开垦了一片叫东坡的荒地,并在不远处建了一座叫唐雪的小屋。这个世界充满了烦恼,但有东坡唐雪可以栖息。人生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在惠州,他自称“岭南人”。烟雾弥漫的荒野变成了“极乐之地”。朝中人都以为他的人生沉到谷底了,他却吹嘘自己是个逍遥自在的人间神仙,还说:“岭南不好吗?”但是,这份安心是我的故乡。"
在儋州,他自称“博尔”。虽然他早已白发苍苍,体弱多病,但不妨过一个真实活泼的生活。就像苏轼说的“天下可以陪玉帝,下野可以陪叫花子。“他可以是一个高不可攀的圣人,也可以是一个脚踏实地的庶人。
这样生活,写作,令人羡慕。
现代的周作人、废名等人继承了古人的衣钵。周作人有自己的花园,废名作为他的得意门生,亲自动手。当他得知自己的老师周作人被开除后,愤然退学。先是在京郊西山正黄旗农家院隐居一年,后于1937举家迁往湖北黄梅县老家,在那里教书写作十年。在当下的情况下,他们的“隐逸”难免被人诟病,但在写作上,这种“隐逸”确实在一定程度上保住了“文学”的位置。这一时期,周作人写了大量“平和冲淡”的散文,成为后世散文的典范;废名还为许由写了一本“特别”传记。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留给后人去评论。
当代也有很多这样的作家。比如被称为“孤独王子”的诗人海子,就在自己的麦田里休憩。他为什么选择自杀?一直有“重要意义”等不同意见,私下认为此举其实是逃避世界。他完成自己的工作了吗?未知。各种版本都在试图呈现海子的这种行为。于是,诗人之死被疯狂消耗。他的死或多或少与写作密不可分。抛开其他身份不谈,海子首先是一个诗人,他对写作的执着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作家。当然,我不是说超过了就一定要自杀。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方式。避世方式也有差异。“大隐于市”也是一种“避世”,与灵魂有关。
刘亮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生活在“一个人的村庄”里。他住在这个村子里,他写了这个村子,但没写别的。他写的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村庄。哪里有这样的村子?但是如果他没有生活,没有思考,没有全身心地投入,他不可能写出像《一个人的村庄》这样的作品。他避“大”而选“小”,避“概念”而选“细节”。
“一个人心中的家,不仅仅是一个自己的房子,而是在这个房子里度过多年的生活。房子虽然低矮老旧,贫穷,但那些堆在房子角落里的黄金人生地块,只有你和家人享受,别人看不到。当你走进这所房子,你会立刻意识到你到家了。即使你离家多年,再回来,也不会忘记回到这个家的路。”只有亲身经历才能如此真诚。
穆欣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隐士”。他一生经历了很多,从贵族子弟到落魄工人,酸甜苦辣他都尝遍了。他从来没说过一个“苦”字。当年在监狱里,他洋洋洒洒写下了65万字的《监狱笔记》,这需要极大的勇气和坚韧。对他文学成就的评价,历来争议颇多,颇为普遍。比如我觉得《曾经的慢》这首歌就有点“空洞”。但他对写作的坚持是值得肯定的。
另一个叫魏安的作家也可以归为“隐士”。他把目光投向了《大地上的东西》中描述的“田野”:“我观察过蚂蚁筑巢的三种方式。小蚂蚁筑巢,在巢口吐湿土粒,建成小酒杯、灶台、坟墓、城堡或松散的蜂巢,高耸于地面之上;中型蚂蚁的巢口均匀美观地散布着土粒,呈喇叭口或弹簧心状,像一朵黑色的花开在大地上;大蚂蚁像北方人一样筑巢,随意,粗略,没有任何细节。他们把颗粒带到很远的地方,随意扔掉,就像农民大步流星地播种一样。”是不是又让你想起了古人?陶渊明《采菊》,王维《望云》,苏东坡《吐荔枝》。有一种回来的感觉。
事实上,“隐居”的作家并非中国独有。放眼国外,我们还可以举几个例子:
法国思想家卢梭就是其中之一。他早年生活在巴黎,大约15。有一天,他突然去了乡下,再也没有回来。他在乡下做什么?只是写作!他大概认为巴黎这样的大都市不适合一个作家。在此期间,他写下了著名的政治著作《论公民契约》,这是世界政治学史上著名的经典著作之一。他的政治观点对后来的法国大革命影响很大。《爱弥儿》是一部教育学专著,简要介绍了他独特而自由的教育思想,是一部儿童教育的经典著作。卢梭在世时虽然因为这本书受到抨击,但他独特的教育思想不仅对后来的教育理论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而且成为法国大革命的推动力。自传体小说《新艾罗·思齐》的出版已成为人人皆知的畅销书,被翻译成多种语言,风靡全欧洲。如果不是为了避世,这些伟大的作品在这个世界上是很缺乏的。
托尔斯泰就是其中之一。老托是个贵族子弟,却过着隐居的生活。Yasana-Pogliana在俄语中的意思是“明亮美丽的森林”。这座贵族庄园距离莫斯科200多英里,森林茂密,田野宽阔。这是托尔斯泰出生和埋葬的地方。
据说托尔斯泰小时候经常和他的三个兄弟一起去参观森子,那里被称为“老禁区”。他的大哥尼古拉斯告诉他,这片森林里埋着一根绿色的小棍子,上面写着各种秘密。如果有人发现了它,他就能知道人类幸福的奥秘。那时候他才五岁,找到一根小绿棍成了他一生的梦想。
托尔斯泰不喜欢繁华,他的贾斯纳公馆简朴实用。他不在乎温饱,简单的饮食就够了。平时他只穿一件普通的俄式衬衫,夏天是亚麻的,冬天是羊毛的。他是一个普通而勤奋的工人,也是一个热情的运动员、养蜂人、园丁和农民,尤其喜欢打猎和骑马。10月2日,他在日记中写道:“一件不幸的事发生在我身上。我的马生病了。兽医说它的呼吸器官有问题,有哮喘。我不相信我骑得不好……”。
他的早期生活是愉快的,这一时期诞生了《战争与和平》和《安娜·卡列尼娜》两部不朽的巨著。前者用了六年,后者只用了两年。文学成了他寻找小绿棍的小船。他一生航行在生命的海洋中,直到晚年走出庄园,成为笛卡尔那样的流星。1910 10 10月28日,在阿斯佩沃的一个小站,他被肺炎夺去了生命。根据他的遗嘱,他被埋在森林里,带着一根绿色的小棍子。他简单的小墓,和他的作品一样,让所有人都难以忘怀。
其他人,比如海德格尔,有自己的“黑森林”,他在那里度过了余生,像一个思考的诗人一样在大地上流浪,维特根斯坦也建造了一座小屋,开始了他的写作之旅。此外,意大利诗歌还有一个流派叫做“隐士派”,他们的作品大多是抒发自己的情感,特别注重捕捉“瞬间”,或者以片段的方式描写自然景物,来表达内心的孤独。现实如此残酷,我不得不在自己的世界里寻求安慰。代表诗人有蒙塔莱斯、夸齐莫多、翁加雷蒂。其中夸齐莫多和蒙塔莱斯分别是1959和1975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翁·加雷蒂(1888 ~ 1970)早年受到法国象征主义和意大利未来主义的影响。他善于用准确而富有表现力的诗歌来描绘人们的内心世界。属于这一派的其他诗人还有萨巴(1883 ~ 1957)和路岐(1914 ~)。
上面提到的“隐逸”作家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奔着写作去的,写作是他们的归宿。他们以“避世”回归“初心”。独孤呢?写下来就好
那么今天还有这样“隐逸”的作家吗?我环顾四周,好像真的找到了几个。比如湖北野夫在大理寻宝“隐居”,收徒著书,闹得沸沸扬扬,没有一部佳作诞生;湖南一位先生隐居山洞十余年,潜心写红楼梦,据说是曹雪芹的上身。另一位先锋作家尹红峰隐居在云南某地,但他无意写作,开始务农,等等。
这样,“避世”不一定能出好作家好作品;如果继续深究下去,不避世也未必能成为好作家,写出好作品。比如杜牧、柳永,常年徘徊在勾栏气周围,依然神一样地思考、写作;比如美国作家海明威,就是生活中的一把好手。他怎么会愿意“避世”呢?他在文学界并不出名。比如德裔美国诗人、小说家布可夫斯基,他确实放荡不羁,寸步不离,但并不妨碍人们“被诗附体”。
我所列举的“隐逸”作家在作家中脱颖而出,至今仍被人们铭记,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隐逸”,而是因为他们能在写作的孤独中坚守真实的自我。事实上,一个作家不可能远离他的时代。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找到自己,建造自己的“文学之塔”。
是否避世,关键不在这里,而在作者本人,他先天的天赋和后天的修养。我想起一句话“书不借不看”。其实真的想看也没关系,写作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