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求沉默4整本书

窗外漫天飘雪,古朴的丹房却温暖如春。

老板坐在半人高的丹炉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丹炉下的火苗。他离得很近,火光照在他的脸颊上。要是换了别人,肯定会热得不行,但是他脸上一点汗都没有。

一只白皙的手从他身后探出,拽着他的脖子。一个略带担忧的声音说道,“不要靠得太近。万一被烧伤了怎么办?”?"

老板眨眨眼,拍拍爬在他肩膀上的手安慰他:“没事的,不会疼的。”

“就是因为你感受不到痛苦,所以才有问题。”一张戴着半银色面具的脸从阴影中显露出来。虽然只露出半张脸,但还是能看到对方挺拔的鼻子,两片厚薄适中的嘴唇,婀娜多姿的下颌。

对方的声音也是甜甜的:“为什么人会感到痛苦?就是因为感觉到痛,才会保护自己,下次不会做伤害我的事。比如你被剑伤了,下次遇到剑和身体的时候会提前避开。如果你被火烧伤过,用火的时候会远离它。这样的痛苦你是感受不到的,等火烧到手指就来不及了。”

老板无奈的按了按眉心的净明穴。随着傅肃摆脱了大秦复辟的包袱,越来越适应这个社会,性格也越来越开朗。然后随之而来的就是越来越育人,越来越健谈。

一年前离开哑舍的时候,他真的很想把自己的身体给傅肃,可是后者怎么会同意呢?最后经过商量,傅肃把身体还给医生,灵魂附在绿柱石上,自己带着去找合适的身体。当然,在这个过程中,有70%的几率会让你目瞪口呆。

也许这真的是一个机会。他没花多长时间就找到了一个死于交通事故的年轻人。不幸的是,他的脸被部分烧伤,这并不完美。但是,傅苏不是以貌取人。平日里,他只戴半个口罩,怕吓到别人。

只是在傅苏成功借尸还魂之后,因为这个身体不像附身的医生那么适合,时不时会有灵魂和身体的排斥反应,所以这半年来,老板一直在为傅苏炼制丹药,期望能顺利解决这个问题。

“要是那样就好了...主人还在这里。”被迫后退了半米,老板看着堆满烟火的丹炉,忍不住喃喃自语。从小跟师傅学的不是方士,更多的是百家争鸣。如果主人在这里,他也许还能提炼长生不老药...老板想到这苦笑了一声,就算师傅还在,大概也提炼不出来。如今,天地之间的气场稀薄,那些古老的曹玲灵药早已消失。我们可以在哪里采集药方上的草药?他跑遍了名山大川,找了好几种勉强可以入药的,几次都失败了。

“没关系,如果这个炉子再出现故障,你可以陪我到处走走。我的身体至少能坚持三到五年,我已经很满足了。”苏盘膝坐在老板身旁,伸手抚平他眉心间的皱纹,语气温和。

这样平和安宁的生活,是他以前完全无法想象的。他故意用轻松的语气说:“我之前忙了一年,就是为了不让那个臭小子失业。真的很累。这身体家庭背景好像不错,也不用工作。可以出国吧?和我一起环游世界。”

“再说,我看了历史书。后来的明清真的很离谱。姓朱的居然让外族进入中原,满人更是离谱。最后,它被弹丸之地的野蛮人入侵。许多财宝被抢走了,我们到世界各地去,也要想办法找回来。”

老板这次没有嫌弃傅苏的喋喋不休。他看着丹炉下跳跃的光芒,一时间无言以对。

傅苏没有再说话。他双手合十,静静地待在老板身边。他只是从历史书上看到了那些片段,而他身边的这个人,其实经历了那些动荡的年代。傅苏想都没想。这个人是怎么熬过这两千年的?

丹的房间里一片寂静,直到丹的熔炉里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老板跳了起来,不顾滚烫的盖子,失望地看着丹的熔炉里面焦黑的一片。

傅苏并不感到意外。他拉着老板的手,在边上的水缸里蘸了蘸,冰凉的水可以缓解后者红肿的手指。他嘴里说,“别这样,巴毕。不要勉强。”

老板低头看着手指在水缸里蘸了一会儿,然后傅苏把手指拉出来仔细晾干,涂上厚厚的一层獾籽油。他的指尖感觉不到疼痛,但还是觉得有一把刀在心口来回锯着,让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一年前,他可能不会有这种感觉,但他和傅苏又在一起生活了一年,那些埋藏在记忆深处的记忆又被找到了。他是他的国王,他应该永远站在他身后,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更何况他只是想活下去,哪怕有正常的生活。毕竟,伏肃殿下在他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里离开了人世。

“我想回去。”老板淡淡地说。已经快一年了。我当时走的很匆忙,怕傅苏的灵魂消散,也不知道医生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这样什么都没留下就消失了。该回去打个招呼了。

“回哑巴了?好,我陪你。”

傅肃暗暗松了口气,他怕自己又陷进去。这个人的脾气看起来很软,实际上太倔了,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摸了摸脸上的口罩,勾了勾嘴唇,笑了。“你觉得我们应该先去哪个国家?”嗯,要不你先去附近的韩国,我种个皮,整个脸,这样戴个口罩就不会吓到孩子了。"

老板嘴角抽了两下,傅肃在医院呆了一年,知道整容并不奇怪,但他真的没想到这个大秦皇太子会这么开放。

他看了一眼傅苏齐肩的长发。“你不是说我爸妈不会因为我的皮肤而不敢损伤我的身体吗?”?还想着整容?你可以先剪头发。"

傅苏的手碰到口罩愣住了,然后落在老板整齐的短发上,好奇的问:“碧芝,你什么时候剪的头发?”民国时期?"

“有机会我会告诉你的。我们收拾东西回去吧。”老板漫不经心地换了个话题,“我要回哑舍拿点东西。”

“嗯?什么事?”

“一个小指南针。”

"...我们出国也不需要指南针?现在手机的GPRS导航非常好用。”

“那是GPS导航,殿下。”

医生走出医院大楼,头顶冬日罕见的明媚阳光让他习惯了室内的光线,不舒服地眯起了眼睛。他停下来,摘下眼镜,按了按鼻梁上的亮点。他已经转为正式医生了,刚刚连续十五个小时协助主任做了一个大手术。他胡乱吃了点东西,在休息室睡了一会儿,然后挣扎着起床。

因为今天是约定的时间。

医生重新戴上眼镜,拿出手机,确认今天真的休息一天,于是大步走向哑房。

这个指南针会顺利回到一年前吗?他很想知道老板被傅苏绑架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啊...已经过去快一年了...

当他来到商业街时,医生看到了远处哑屋外的招牌。和平年代没什么不同,但只有他知道,无论他推开多少次沉重的雕花门,都再也见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医生的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身体上的疲惫让他精神上悲观起来。有时候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对不对。也许老板已经等完了这么多年,和他一直期待见到的人匿名过着另一种生活。

但是.....这不符合老板的性格,老板应该是出于情感跟他打招呼,而不是什么都不说就走。

哪怕只是再看一眼,哪怕不是说话而是看,他都要确定老板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再也不见面。

医生再一次坚定了他的信念,加快脚步走向那座哑房。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雕花门,然后看到一个穿着旧中山装的男人,静静地坐在柜台后面,听到门响后抬头看着他。

这样的画面其实让医生目瞪口呆,心不在焉,但当他看清对方的模样时,又不禁感到极度失落。

“欢迎光临...来了。”陆子冈收起脸上欢迎的虚伪笑容,小心翼翼地把手中的书平放在柜台上。这是一本古书。虽然他有上辈子的记忆,但还是很难读懂传统的古文。

“来了。”医生对他不客气。他坐在黄华丽官帽椅上,抓起柜台上的茶壶,直接把茶倒进嘴里。茶壶里的热茶温度刚刚好,缓解了医生冻僵的身体。但奇怪的是,这个哑房里没有安装空调,却冬暖夏凉,极其舒适。

刘子刚对医生粗鲁的喝茶习惯厌恶地撇了撇嘴,心想这货被老板培养了三四年,怎么就没陶冶出一点温柔的气质呢?至少你可以像他一样装装样子虚张声势!

“是啊,没有哪个老板有好喝的。”医生对陆子冈心里的吐槽一无所知。他把茶壶里的茶一口喝完,还砸了一下,赞了一声。

刘子刚黑线,决定不计较一般的货。他把线装书放进锦盒,摸了摸胸前衣服下的长生锁,悄悄宣布:“对了,我打算不再用洛书九大行星罗盘了。”

“啊?”医生一怔,连忙问道,“你找到更可靠的指南针了吗?那太好了,省得我们在各个朝代瞎转悠。嗯,虽然见到前老板很高兴,但是不打招呼也很痛苦啊!”

“没有别的指南针了。”陆子冈转身看着医生,平静道。

"...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找到老板的下落?”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感觉刘子刚今天态度很奇怪,让脸上的笑容开始僵硬。

“没有,”陆子冈表示无奈。“其实一开始就想回到老板身边就错了。老板给我留了个口信,让我帮他看店。没必要回到他身边。”

"...这不是事实。”医生收起笑容,用锐利的目光看着眼前看着透视的刘子刚。“你做了什么?”

刘子刚抿了抿嘴,想起了自己精心雕琢的玉石。现在它可能在一个研究古物的学者的书桌上,最终的归宿是一个博物馆的陈列柜。那张俏丽的脸不断出现在他的眼前,最后看着他的笑容仿佛刻在了他的心里,永远也抹不掉。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但他觉得他宁愿忘记它。

太可笑了。他想摆脱缠绕在心头的过去的怨恨,但结果似乎是自我克制。

我什么也没做。陆子冈深吸一口气,罕见地劝解道,“你不是也转正了吗?即使没有经历过,也能猜到心胸外科的负担和压力有多重。这个月你已经好几次不哑了。看看你的脸。估计在医院里,你更像是一个重病患者。忘记老板,好好生活。他几乎是一个全能的人。在我看来,根本没有必要为他担心。也许有一天,他会若无其事地回来。”

医生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即使在切割人体最重要器官的血管时也是稳如泰山,万无一失,此时居然还在微微颤抖。

其实陆子冈并不理解医生的坚持。无论上辈子还是今生,他接触到的老板都是他仰望的存在,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和救赎。

“没有。”

医生的声音有些含糊,陆子冈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不是什么?”

医生紧握着颤抖的双手,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升起的情绪。

那个人孤独而坚强地生活了两千多年。虽然看起来无所不能,但其实他的内心极其脆弱。虽然寻找伏宿转世一直是老板能熬过去的原因,但那个人是发自内心的爱着那些有着各种喜怒哀乐说不清的对象。

如果...如果连哑巴的房子都可以托付给别人,那就说明他真的放弃了一切,很可能不会回来了...

那个人...其实就像那些不会说话的古董一样,即使有再多的痛苦和悲伤,也只会埋在心里,不会说出口...

“不是你想的那样。”医生再次抬起头,这次声音大了很多,焦虑不安。

他总觉得老板不辞而别会有很大的危险,或者说如果傅苏出了什么事,老板可能就不想继续活下去了。那个人已经有厌世的想法了...医生越想越着急,但一接触到刘子刚茫然的眼神,就忍不住滴。

这个人根本不认识老板,所以无法沟通!想起陆子冈其实什么都想过,不肯找老板,医生顿时火了,站起来拍了拍柜台。他粗鲁地问:“你为什么不去找老板?难道因为老板不在了,你就可以把所有的古董都留在哑舍里了?”

陆子冈俊脸一变,眼神立刻犀利起来。

这简直是他的耻辱!如果老板没有留下一封信让他来照看哑屋,他怎么会辞去国家博物馆的高薪和有前途的工作呢?这个人有什么立场指责他?

话一出口,医生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他只是看着陆子冈撅着嘴,脸色煞白,气得说不出话来,连下巴的话都找不到了。

就在气氛极度尴尬的时候,雕花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个沙哑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哎呀,这都是什么声音?”?谁会把这个愚蠢的房子据为己有?请把所有东西都转移到博物馆!跪求!你必须乞求!"

医生抬手按了按微痛的太阳穴,叹道:“都是我的嘴,不要闹了,馆长大叔。”你不是去昆明疗养了吗?病好了回来?你要不要去医院,我再给你安排一次检查?"

进来的是好久不哑的馆长。这位大叔看起来比以前老了一点。这次他换了一把鸡翅木龙骨拐杖,显得有些雍容华贵,威风凛凛。

“腿脚的老问题,不用麻烦了。”馆长走过去说,金丝眼镜因为抬头而反射出异样的光,只听他对柜台后面的刘子刚笑着问:“吕霄,你是怎么当上店小二的?”老板在哪里?来吧,给我一个耳光。"

刘子刚的脸色因为馆长的打断而变得柔和,但还是用幽幽的眼神看着医生。

医生知道馆长今天在,就不能再讨论指南针了。况且他的精神状态真的不好。我怕他再待下去会得罪到底,只好叹道:“我改天再来,这件事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然后他马不停蹄地转身走了。

“咦?怎么了,吕霄?快告诉我!”馆长觉得很八卦,在一堆声音中问。

陆子冈盯着木窗,医生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柜台下一直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手掌上被指甲刺伤的半月形痕迹,笑了笑:“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很快就会解决的。”

“巴毕,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忘记记忆?”傅肃脱下身上穿的袍子,换上出门时穿的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他随口问道。

“有很多,但总的来说它会让人忘记过去。像刚出生的婴儿,我很少用这种,更像是害人。”老板淡淡地说。他已经收拾好东西,想帮苏穿衣服,但后者拒绝了。想想也是。虽然殿下今年待在家里时穿的是长袍,但他之前也在现代社会生活过一段时间,怎么能不穿现代的衣服呢?

“有没有一个人,可以让人保留大部分记忆,而只忘记曾经发生过的生活?”傅苏慢慢扣好衬衫,动作温柔利落,从头发到指尖都流露出令人钦佩的优雅。

老板眯着眼睛想了一下,然后老老实实地说:“确实有。如果你把某人的头发和薇菜的香混在一起,点燃后让人闻一闻,就可以把那个人的痕迹从这个人的记忆中抹去。”

“吴恒项?”苏挑了挑眉,“这是什么香?还这么有效吗?”

“北方有美女,漂亮又独立。先照顾城市,再照顾国家。”

老板抑扬顿挫的声音在丹房间回荡,言语间仿佛想起了什么。过了一会儿,他淡淡地笑了:“这首诗里描写的绝世美人,就是汉武帝李夫人。”

傅肃对史书已经很熟悉了,听到这里,笑着说:“就是那个女人,在她病逝之前,没有让刘彻看到她的病容,然后汉武帝看到了天下的美女,记住了她很久,不过是手段罢了。”

“是那个李夫人。她死后,汉武帝偶然梦见她睡着了,给了他一股香。汉武帝一觉醒来,到处找不到,却闻到一股香味,久久不散。”

“其实,这不是汉武帝的梦,而是的香,是为了让汉武帝忘记而特意点的。只是李夫人没有计划。你怎么能让魏如昀得到她的真发?汉武帝做了这个梦以后,对它越来越疯狂了。”

“这真是能让人大脑编出一部跌宕起伏的功夫大戏。嗯,那么,你也有那种顽固的香味?”

老板走过去整了整傅苏的领子,把手边的羊绒衫递过来:“我只有一小块薇菜香,时间长了就成了粉。以前我要是想让一个人忘记我,就给他烧一炉香,同时自己闻闻准备好的香丸也不受影响。”

傅肃摸了摸自己和肩膀的头发,半真半假:“真的很难做。即使我的头发里混着香香,那也不是我真正的身体,你不能忘记我。”

老板笑得更假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傅肃的心思呢?他既然问清楚了,自然就告诫自己不要为他所用。老板伸手摘下了傅苏脸上的口罩,把他的长刘海向下梳了梳,挡住了脸被烧伤的那一边。

燃烧的景象一直存在。老板轻轻叹了口气,迎着傅肃认真的眼神,只好答应:“我知道你的顾虑,放心吧,我不会再烧香了。”

傅苏满意地笑了。他真的是老板为了他的人生会做什么来改变他的人生。最后会给他一炉香,让他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对于有些人来说,遗忘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这是不公平的。

打着认为自己对别人好的旗号,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们做决定,简直就是好心办坏事。

生闷气的医生回到家就睡着了,直到下午才醒来。当他走到一起的时候,他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这是他最近才养成的习惯。回到自己的身体后,虽然傅苏灵魂占据了一年的记忆还在,但因为不是亲身经历,所以要不断回放加深记忆。而且,他也没想到,傅肃的手术技术比他高很多。在这一年里,他连续做了几次大手术,甚至参与了一次心脏移植手术。也是因为傅苏之前的出色表现,他才能这么顺利转正。

他回过身后,在家里的抽屉里发现了傅苏留下的纸条。对方诚恳地为夺声道歉,还说这些手术技巧就算是对洪湛老窝的补偿,当然还有银行卡存款暴增...

为了掌握这些技能,这半年他要付出的更多,不仅需要学习一些高深的专业知识,还需要不断锻炼手术技能。

于是他常常坐在床边,面对着家里白花花的墙壁,在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自己的回忆。而现在他要反思今天失控的情绪。

对着墙发呆半个小时后,医生断定他最近压力太大,要出去大吃一顿减压,于是马上换了衣服,去商业街吃自助餐。只是一个人吃饭的时候,胃口总是不好。以前他总是去哑舍,拉着老板一起出去吃饭。老板虽然吃的不多,但是有个朋友陪着,听他诉苦,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翻看手机通讯录,发现他的同事基本都在医院值班,不值班的也在忙着补觉,没有一个人有空。

吃着吃着不知道味道,医生不知不觉又溜达到了哑巴家门口。当他推开雕花门,看到刘子刚意外的眼神时,他暗暗骂了一句,习惯的力量太可怕了。

他们早上刚吵过架。也许根本不是真正的吵架,但医生觉得僵持不下去了,就率先走过去坐下了。他从架子上抓起一个茶盏,随便擦了擦,拿起柜台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刘子刚嘴角抽抽,大夫手里拿着一盏北宋造的兔灯。兔的蜜莉灯釉色深如漆,光泽亮如墨,釉上布满均匀细密的棱纹,如兔身上的绒毛般纤细柔软,而医生手中的银兔蜜莉最为珍贵。

这种茶灯在宋代是用来点茶的,根本不是用来泡茶的。但他也知道,跟医生这种人讲古董就是对牛弹琴,只要不坏就没问题。刘子刚看了他一眼,继续专心工作。

“你在干什么?”医生喝了几口温茶,缓解了肚子里的油腻,也缓解了心里的烦躁。他脸皮够厚的。这个时候,他根本没有理会陆子冈。他反而身体前倾,以为早上什么都没发生。

然而,陆子冈没有这么厚的脸皮。他平静地说:“打香打印。”

医生发现,陆子冈放在他面前的香炉不是老板经常喜欢用的那种,而是一个开口很大,莲花形状的小青瓷香炉。

医生扫了一眼店铺的装修,发现不仅祥龙博山的金香炉不见了,几件熟悉的摆件和古董也不见了。他忍不住问:“博山炉呢?为什么不用呢?”

陆子冈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地说:“你放心,我没胆量全卖了。”

等他说完,连他自己都觉得语气不对,却不知道怎么补救。他一直和古董打交道,根本不在乎人情世故,所以今天早上医生质疑的那句话让他很在意。就像一根刺,不知道怎么拔,很疼他。

医生在工作中见惯了各种不讲理的病人和家属,陆子冈这种别扭的脾气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但刘子刚没有回答,医生慢慢回忆。好像有一次他来装聋作哑的时候,看见刘子刚把几件古董收起来,放在里屋。想必他是怕自己能力不如老板,压制不了这些怪家伙。

大概是博山炉的老祖宗吧,他现在恐怕正在一个又黑又窄的锦盒里抽烟呢!

医生一边在心里吐槽自娱自乐,一边看着陆子冈小心翼翼地拿出一包象牙香灰铺在青瓷香炉里,一次又一次地掏出手机搜寻香印。

是的,这是一个信息社会。谁非得要别人解释专有名词?很快,医生浏览了网页,看着刘子刚把香灰展平,从锦盒里拿出一排十二个莲子形状的小青瓷香锅。

其中一个小香锅只有拇指一个指节的高度左右,非常圆润可爱。陆子冈拿着一个同型号的莲花形青瓷香盘,开始用紫铜竹签香勺从一个香锅往另一个香锅里取香粉。每种香的重量都不一样,从小手指盖那么大到一把那么小。

医生想起以前见过他老板拿香粉,但没见他打香玺。当时老板说汉朝没有线香,只有香料磨出来的香粉。青瓷的香器至少应该是北宋的,但考虑到陆子冈的用宝,这些粉恐怕是老的了。

因为粉是粉状的,陆子冈怕把粉吹走,屏住呼吸,一脸严肃。

医生也被他的表情感染了,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却也闻到了鼻尖流淌的香味,或柔或甜或庄重或悠远,不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陶醉了。

至此,陆子冈的香勺停在了最后一个香锅上。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这个香锅的锅盖上有一个小印章。他犹豫了很久,抬头看着面前的医生,过了很久才坚定信念,伸手拧开香锅。

他用香喷喷的勺子刮了半天锅底,然后拿出一点点放进香喷喷的盘子里。后来医生低头刷网页的时候,从锦盒里拿出一根小头发,用香剪刀剪成碎片,和香粉混在一起。

十二种香粉混合在一个香菜里。陆子冈拿出一枚刻有镂空汉字的铜香玺,轻轻地放在铺好的香灰上,然后用香勺把准备好的香粉放在香玺上,再用小香铲小心翼翼地把香粉铲进镂空汉字里。最后小心翼翼的取下香封,香灰上就会出现一个正确的福字。

“咦?好像挺简单的!”虽然我在手机上看过打香印的过程,但是亲眼所见是不一样的。医生看到陆子冈技术娴熟,不禁手痒。

“没那么简单。拿香封的时候手不能抖,不然香封破了,这次就烧不到底了。”看着完美的祝福,刘子刚的心情变化很大,于是解释道。

其实香印也是一种锻炼手的稳定性的训练方法。香玺越复杂,对玩香玺的人要求就越高。不然细香封破了就废了。为了锻炼自己,陆子冈修字画的手不会抖,多次打香打印。但他马上看了看那个眼神和脸上都充满骄傲的医生,然后他想起了对方的职业,就不说话了。

医生微笑着刮了刮下巴。谁的手比心胸外科医生的手更稳?这是开玩笑吗?

陆子冈拿着线香,从长辛宫灯里借了一把火,点燃了香炉里的香篆。

一缕浓烟升起,在空中慢慢旋转、腾起、跳跃、旋转...就像有什么东西在操纵这烟雾,让人不由自主地把目光集中在它身上,看得入迷。

刘子刚拿起香炉盖,盖上。这个香炉的盖子是莲花的形状,每个莲花中间有一个洞,煮的很精致。而且因为香炉用久了,那些孔里还残留着一些香黄的痕迹,看起来更像是莲花的尖尖。

香炉盖盖上后,烟就没那么浓了,分成几股,向四周冒出来,很快就散到了空中。

很快,一股说不出的香气随着烟雾渐渐散开,医生也习惯了闻陌生的南香。但此时,他觉得这香气似乎打动了他的心,一时间如痴如醉。

陆子冈拿起一粒香丸,在鼻尖嗅了嗅。他漫不经心地问:“有什么想忘记的吗?”

“忘了?”医生觉得平时紧绷的神经因为香气而放松了。当时他迷迷糊糊的,没有想到刘子刚的问题很突兀。他认真的想了想,才说:“我真的很想忘记,比如父母惨死,亲戚跑路。要知道,我小时候几乎每隔一两年就要被另一个家庭收留……”

医生说着说着,好像藏在心里的负面情绪被勾了起来,一手按着额头把那些回忆放了回去:“喂...奇怪的...我怎么觉得我闻到了一股蛋白质的味道……”

陆子冈看着医生不吭声了,然后趴在柜台上睡着了,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的鼻子真聪明。我把老板的头发加到了香。忘记他...最好忘记他。过度坚持不是好事。另外,老板以前经常这样。我猜如果他能回来,他肯定也会这样对你。我只是为他做了正确的事。顺便把不想要的记忆清理掉作为补偿……”

刘子刚闻了闻手里香喷喷的药丸,喃喃自语。事实上,这更像是说服他自己。

他也有想忘记的人,可惜没有对方的头发。

他知道这样下去医生会怎么样。他会越来越失去正常的生活,甚至连工作都做不好。

这不好。医生的工作是拯救生命,但颤抖的手可能会失去一个人的生命。今天的争吵已经有失控的迹象。长此以往,问题迟早会出现。

既然这样,不如让他替他下定决心。

他和老板本来就是两条平行线。就算命运让他们萍水相逢,也该是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了。

刘子刚闻了闻手里的香丸,自然不受屋内点燃的香火的影响,但此时,他有些后悔了。

他有吗...做错了什么?

只是,即使错了,也无法挽回...

哑巴店里,弯弯曲曲的香线在无声地蔓延,冰冷而孤独...

哑舍:哑舍里的古物,各有各的故事,承载多年,无人聆听。因为他们不会说话...

希望能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