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宋文人为何大都是青楼常客?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倖名。”这是唐朝大诗人杜牧题为《遣怀》的一首七绝,无疑是他在扬州当官时去青楼寻欢作乐的写照。宋代的词人也不甘落后。在宋代词人中,逛过青楼次数最多的大概非柳永莫属。在官场上,他怀才不遇,壮志难酬,深知同功名富贵无缘。因此,他把全部的天才和精力用在创作新词上,在青楼的女人堆里寻找慰藉。叶梦得《避暑录话》说:“柳永为举子时,多游狭斜,善为歌词,教坊乐工,每得新腔,必求永为词,始行于世。”这就是说,柳永的词完全是给青楼的女人写的。 像杜牧和柳永这样常逛青楼的文坛大家在历史上可谓是比比皆是,数不胜数。那么,唐宋时期的文坛大家为何大都是青楼名妓的常客呢? 精神慰藉 尽管名声历来饱受微词,青楼在古代文化传播中却是个避不开的所在。当时无论是繁华的都市,还是偏僻的小城,青楼所处位置大都是人群最为聚集的地方,各种资讯消息,通过青楼妓院而传播;各种文艺诗词歌赋,很多也通过妓女们的吟唱而传诵。 在中国古代的文化典籍中,诗经中有大约十三首诗词出自青楼;司马迁《史记》中描写青楼的就有二十一处;唐朝宋代是诗词的百花园,各种风格、各种流派争艳斗奇:富贵似牡丹,冷艳似寒梅,清新似夏莲……青楼歌妓的诗歌,如同深谷中的幽兰,同样赏心悦目。 在唐宋时期,诗人每有新诗,词人每有新词,为了它更快地流传,都很希望歌妓们歌唱传诵。另外,在唐宋时期,面对色艺俱佳的青楼美女,不像南朝名士的轻薄与色情,唐宋文人更多地表现为风流与追求,青楼妓女作为审美对象,开始成为名士的感情寄托。这就为名士与名妓之间的精神交流——以诗赋酬唱奠定了基础。而对于色艺俱佳的名妓来说,她们能与名士诗赋酬唱,获得了显示自己聪明才智的机会,也提高了自身的文化品位与自我价值。如白居易和樊素小蛮、元稹和薛涛等。 青楼才女 唐朝青楼妓女中,诗歌写得最多最好的无疑是薛涛。相传她与元稹有过恋情,一次两人因事失和,薛涛作《十离诗》送与元稹,二人得以复和。她的《十离诗》借物咏怀,反复表现哀怨和恋主的感情,构思新巧,情辞俱达,确实是“非女才人不能”。她的咏物写景诗构思新颖,语浅情深,极度富诗情画意。薛涛不仅是一名色艺超群的歌妓,而且在军营中被称为“校书郎”。因此,唐朝诗人王建赠薛涛诗曰:“万里桥边女校书,枇杷花下闭门居。扫眉才子知多少,管领春风总不如。” 唐代除薛涛外还有许多女才人,如关盼盼、徐月英、杨苧罗等,她们以自己的聪明才智,与文人们一起***同繁荣了唐代诗坛。 宋代妓女中的才女也是举不胜举的,最有名的是南宋台州营妓严蕊。在一次七夕宴上,有豪士谢士卿命她即席成词,并且规定以己姓为韵。酒方行,严蕊便吟出《鹊桥仙》:“碧桐初出,桂花才吐,池上水花微谢。穿针人在合欢楼,正月露玉盘高泻。蛛忙鹊懒,耕慵织倦,空做古今佳话。人间刚道隔年期,怕天上方才隔夜。”此举让那些士大夫极为钦佩。 诗赋酬唱 唐宋时期,文人进身大都来自科举,特别是看重进士。为官的即使做了宰相,若不是进士出身,也是一件遗憾事。而新科进士与歌妓边饮酒边唱诗,成为令人艳羡的时刻,故张籍诗云:“无人不借花间宿,到处常携酒器行。”白居易的《江南喜逢萧九彻,因话长安旧游,戏赠五十韵》则将青楼的环境、妓女的服饰、妓女的歌舞和宴会场面等,绘声绘色地描写得淋漓尽致。至于享誉千年的《琵琶行》更是借歌妓之杯盏,浇心中之块垒,将歌妓文化与诗歌创作推向艺术的巅峰。 宋代是词发展的巅峰时期。宋初的社会安定和城市繁荣、南宋的苟且偷安,都为一些士大夫提供了享乐生活的条件。这一时期,宋诗受了道学的影响,“言理而不言情”,结果使抒发爱情和描写风情成了词的专业。这一方面是继承了唐和五代词的遗风;另一方面,士大夫阶级认为诗歌和散文是正统文体,是阳春白雪,而词则是非正统文体,属下里巴人,近于民间文学。再者,词的体裁较活,更便于文人雅士们吟风弄月,低吟浅唱。 宋代的著名词人晏几道、秦观、欧阳修、苏轼、周邦彦、姜夔等都与歌妓过从甚密,并且写下了许多歌唱两情相悦的佳篇名句。如秦观的《鹊桥仙》:“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雨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姜白石的“自喜新词韵最娇,小红低唱我吹箫”。小红是范石湖送给姜夔的妾。白石每作新词,即自吹箫,小红随即歌而和之。 怜才柳七 在这众多的词人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那个柳永了。柳永少年时在京城过的是散漫自由的生活。年轻时科举屡试不第,直到晚年才中进士,以后做过一些小官。在北宋词人中,他是官位最小的一个,但他却把毕生的精力用在了词的创作上。可以说,柳永是第一个专业词人。 柳永的一生穷困潦倒,虽然和妓女的悲惨生活有不同内容,但是,由于长期生活在一起,又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同遭遇,所以柳永对妓女较理解,在词中表现出对她们的深切同情,反映了她们的思想感情和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如《迷仙引》中,他描写她们“万里丹霄,何妨携手同归去。永弃却、烟花伴侣。免教人见妾,朝云暮雨”的痛切呼声。相传柳永死后,还是由“群妓合金葬之”。并且此后,每逢清明京师各地千百名妓,成群结队云聚其墓前祭奠,去祭奠这位词人,人谓“吊柳会”。在明代冯梦龙的《三言》中,就有一篇描述这一情景的,题为《众名妓春风吊柳七》。后来有人在柳永墓前题诗,诗云:“乐游原上妓如云,尽上风流柳七坟。可笑纷纷缙绅辈,怜才不及众红裙。”飞鸿/文(七秒钟小鱼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