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十二章原文及翻译
颜渊篇第十二
本篇引语
上一章我们谈修身,本章再讲齐家。在此,让我们先想想与齐家有关的《为政》、《雍也》——以下摘自两篇的结尾。
当官是《为政》的重点,具体分为:1、当官要做民选官、别做皇帝下派官;2、为什么要有官、为什么要当官。3-4、要齐之礼,并且给民以“格礼”的机会;5-9、怎样对上;10-11、对下;12-16、对事、17-18、对已;19-22、批判几种错误想法;23、说明一下,以上就是当官的礼(规则),且十世不易;24、再回到起点:没官谋官不应当、该当不当也不对。
《雍也》则指出:1、为政的目的是大简,当官的终极是没官当(1)。2、对为政者的要求(2-6)。3、对当前为政的批判(7-9)。3、启发民智是良政的前提(10-13)。4、为什么要为政(14-17)。5、为政与礼、乐(18-23)。6、为政与仁(24-27)。7、以民为政、进而达仁的方法(28),同时与1相呼应。
看过上两篇,我们再想想,本章会说些什么?
原文12.1颜渊问仁。子曰:“克己复礼为仁。一曰克己复礼,天下归仁焉。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颜渊曰:“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颜渊曰:“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译文颜渊问怎样才能做到仁。孔子说:“克制自己,按照规律去做,这就能得到仁了。只要“克己复礼”,天下任何人能得到仁。一个人、想要得到仁,完全在于自己;难道还能由别人(为你带来仁)吗?”颜渊说:“请问得到仁的具体条目。”孔子说:“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听的不要听,不该说的不要说,不该做的不要做。”颜渊说:“我虽然愚笨,也要照您的这些话去做。”
我的理解:颜渊是谁?是那个听孔子话的穷教师。他问仁,问的是什么?是怎么样才能成就自己的理想;仁是什么?是条路、是条通往理想的路,——我在《里仁》中做过解释。
论语是一步步、逐步递进、层次分明的,如果你不看开头,直接就要“克己复礼、天下归仁”。问“怎么克己?”答“不食不语。”问“如何复礼?”答“跪着不起。”那就剑走偏锋,我无可奈何了。
我们为什么要“克己”?因为“人之过也,各于其党”(里仁7)——都到第12章了,如果你脑袋还被你的屁股决定,那你就只能被人“观过”,而不能“知仁”。
为什么要“复礼”? 《雍也》25-26段说的好:礼不见得一定对、不可能永远对,如果我们只是被动的、机械的守礼,我们能得到的不过是“弗畔”,而不能“得仁”。
“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则告诉我们:最最好的为政,也只能是给我们一个“追求幸福的权力”,而不能把幸福硬塞入我们的手中。
——把我们不需要的幸福强加给我们,那不是我们的幸福!更何况:古往今来,最不值得相信的东西,肯定包括了“西方的政客、中国的官”。我们由人尚且不能,又怎敢由官?
“请问其目。”子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述而》22段“三人行……”告诉我们,我们要“学习好的、改正错的”。那么,好和坏怎么评定、有什么标准?
在这儿,我告诉你:有标准、这个标准就是——礼。
“三人行”,当三人做同一件事情时,我们要看好的、不看差的——这叫非礼勿视;当三人对同一件事发表不同看法时,我们要听有理的、不听无理的——这叫非礼勿听;对于他们做得不够好的地方、我们加以劝说时,要合理而且合乎礼仪;如果需要我们去做些什么,我们更要做合理的事。
上章颜渊丧时,颜路就没做到“非礼勿视”——他看别人“用椁”、自己就想用,却没想过“用椁”不合礼;“子哭之恸”、门人劝的时候,孔子做到了“非礼勿听”——他认为门人的道理不对,所以不听;颜路请车时,孔子的话非常隐晦,为什么不直接说?可能是“非礼勿言”,——他觉得直接说会伤人心、不合礼;孔子不配合、不给车,可谓是“非礼勿动”的典型。
“回虽不敏,请事斯语矣。”如果大家真懂了这段话,就要记住:别人做过的事我们不见得能学;老天爷说出的话我们不见得能听。我们对看到的和听到的一切,都要用礼的标尺量一量,看它合不合礼。我们的说和做更是如此。
我们复礼时,还要跳出自我的圈子,否则再合礼,也不过是自我的、狭隘的礼。
现实的社会里,“为政”通常是官的事,《为政》中也是如此。《雍也》却说“为政以简”、“以民为政”,一个太极、把“为政”推给了民。
仔细想想,到这儿,“为政”还真成了民的事:1、《为政》开头讲做官的前提——“当官要做民选官”;2、《雍也》开头说做官的目的——“当官的终极是没官当”;3、到本章、没官了, “为政”该由谁为?只能是民。
到了完全为政由民的时候,这个世界上就不再有刑——也就是说,没有自上而下的法律了。有的只是礼——它的表现是1、乡规民约;2、过往案例。
随着时间流逝,乡规民约会过时;过往案例呢,从它发生的那时起,就过时了。
它们是礼吗?是礼;真的是礼吗?不是礼——它们只是过去的礼!
这样一来,我们既没有刑、也没了礼,怎么办?——继续向前怎么走?我们要不要回到过去、再找个官来管自己?
颜渊问仁就是问这个问题,孔子的回答是:“克己复礼”。
为什么要控制自己?因为除了自己、没人能控制你了。为什么要复礼,因为所有的礼都是过去的礼,你只能适用其中的部分。
“三人行”,前面有三个人走路,那你不可能把自己分成三块,分别跟着走;前面有三个人做事,你也不会把一件事做上三遍。所以,你只能选择其中的部分。
再举个例子:《子罕》3段“麻冕,礼也……”,在这里,麻冕或纯麻我们只能取一种;泰和拜下也只能选一个。从众或从下怎么选?就是要通过“复礼”。
“请问其目”时,孔子说:“非礼勿视……”。也就是说,我们参照过去的礼时,要想一想,这个礼过没过时;到现在,这个礼还是不是礼?
民耻且格——当我们作为“民”,想到“耻且格”时,就要想:我们为什么耻——因为未能克己;我们为什么格——因为礼不是礼(礼只是过去的礼)。
颜渊是孔子的最高子弟,所以,当他问仁时,孔子对他提出了最高的要求。
原文12.2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
译文仲弓问怎样做才是仁。孔子说:“出门会客如同去会见贵宾,使唤百姓如同去进行重大的祭祀,(都要认真严肃。)自己不愿意要的,不要强加于别人;在朝廷上没有怨恨;在家里也没有怨恨。”仲弓说:“我虽然笨,也要照您的话去做。”
我的理解:在《为政》的7-8两段,我们谈到了“敬”和“色难”, 怎样做到“敬”和“色难”?首先要自己无怨、其次是以己度人、第三是“端”。
说到端,我免不了又要说到“尊严和面子”:你自己要面子时、也一定要给人留面子。同时再抬头看看天上的鬼神,如果能再给它们留点面子,这才好、这才能称得上端。
仲弓就是《雍也》中的雍,也就是他,在《雍也》1段中提出了“居敬而行简”的概念。也在那一段,孔子说他“可使南面”。
上一段我才说“为政由民”,本段却拉出一个“官”来。这是怎么回事?
让我们再想想《八佾》最后的两个词:“小国寡民”、 “无为而治”。
小国不是无国,无为还要有个位子。《论语》提出了“为政由民”,但并不能就此认定:论语的体系里没有官。
“可使南面”的“使”字更告诉我们:论语有官,但论语里的官是被民“使”的。
也就是说,到了这里,我们的官已经完成从“管理型”到“服务型”的转变。
“仲弓问仁”,仁是一条路、一条前进的路。所以仲弓当官,他并不是想开“论语的倒车”,而是想“怎么向理想更进一步”。
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这里讲的还是一个“敬”字:敬民。
在说到“使民如承大祭”时,我们不妨在此与老子的一句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做个比较。
刍狗是什么?是草狗;草狗又是什么?《庄子》将“草狗”与“土龙”相并列,由此我们可看出:“草狗”与“土龙”相似,都是神或神的代表(就象现在庙里的神像)。区别在于:它们一个是草菩萨、一个是泥菩萨!
把刍狗视为猪狗是现代人的创造,如同把木鸡变成呆鸡一样(见《庄子》“呆若木鸡”)。
所谓大宾,就是地位高过你的宾客;所谓大祭,就是敬大神。由此可以看出:在雍的信仰中,他把民放到了非常高的地步。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谈官的主动性:服务型的官、也是要做事的——用现代的官话来说,叫“施政”。在他施政的时候,就要考虑一下,被施政人要不要他施的政?
——不受控制的“施政” 权很可怕!
先谈官本位。
在中国,官本位源远流长,但不知道你们想没想过一个问题:官、是从哪里来的?
通常,我们的官都是大官派来的,大官是由更大的官任命的,……最大最大的官呢?
最大的官是皇帝,他的官是哪来的呢?
皇帝自称天子,意思是“天的儿子”、他当皇帝是“天”叫他当的……现在、这话只有鬼才信。
俗话说 “枪杆子里出政权”,一句话,道出了“官本位”存在的因由。
我们不可能通过“枪杆子”消灭掉“枪杆子里出的政权”!要想消灭它,只有用另外的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句话,讲的不是官本位,而是民本位。我们通过它来理解“在邦无怨,在家无怨。”
“在邦无怨”,民用你了,把你提到了官的位置——这里的官是要做事、为民服务的,所以有人不想做很正常。但对于雍来说,他不能埋怨、要勇于做事。
“在家无怨”,事做完了,民不要你了,把你丢到家里去,在这时,人们通常是会埋怨(说什么“过河拆桥”、“吃水忘了挖井人”之类的话)。但对于雍来说,他不能埋怨——求仁得仁,又有何憾!
“雍虽不敏,请事斯语。”雍是怎么事的?请结合《雍也》5段理解“在邦无怨”;《雍也》1段理解“敬”和“在家无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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